第四章 去指揮部
“伊甸園”系統構造的虛擬世界，可以讓人類突破了肉體的束縛，進入真正的自由境界；實際上，他還可以讓美國人擺脫膚色、性別、年齡、教育背景和性取向方面的差異，進入純粹的平等時代。我認為“伊甸園”與美國人的價值觀完全契合。如果我當選總統，我會突破FDA以及NTIA的阻撓，推進這一系統在美國推廣。
———馬爾科姆，魯比尼奧參議員
“怎麼又用活人打仗了？燈塔不是單憑着無人機和機械人也快贏得戰爭？”上士鄭舒端着飯盒問道。
“抓個活口，總比那些機器強，至少能審問出點名堂來。”射手郝建春說。
“對，得問問它們在舟山的部署，現在是兩眼一抹黑，也許對反攻有用。”
“好像摔傻了。你們看，就剩下眼珠子還能動，不知道還能不能說話？”
眾人七嘴八舌，發表着各自意見，張尋寧沒什麼想說。也許如趙青所說，這個人有一定的情報價值，但是他並不認為價值會很大，無非就是一名飛行員而已，當然趙青看起來很興奮，他應該知道點輕重。
20分鐘后，指揮部派來一輛“山貓”全地形車，眾人七手八腳將飛行員搬上車。趙青上車后，突然轉向張尋寧：“老張，你跟我一起來。”
“我去指揮部？”
“嗯，也許用得着你向上面彙報一下戰鬥過程。另外……我有一個計劃，可能需要你幫忙。”
“那我先交代一下。”
“盡量快些。”
張尋寧把副手鄭堯坤找來簡單部署了一下。然後跳上車，坐到車后擔架邊上。他對向趙青的上級彙報戰鬥沒什麼興趣，倒是很久沒有離開前沿了，他想着去司令部，至少可以了解一下整體的戰局，或者還能帶一點物資回來。
“老兵，別整天板着個苦瓜臉，好像它們天下無敵似的，其實我們只是受了一些挫折而已。”
“是啊，我們只是受了一些挫折。”張尋寧苦笑着念叨着這句話。
戰爭至此，部隊上下都籠罩在消極氣氛中，敵人正在越來越強，這是不爭的事實……
很多人都在傳，下一階段作戰會轉入地下，以避開敵人鋒芒。顯然絕望的時刻正在逼近。或許趙青覺得只是小小挫折，但是大部分士兵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張尋寧參軍的時候，情況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部隊士氣很高，物資也源源不斷。魯比尼奧總統挑起戰爭后的兩年內，戰局迅速倒向中國，巨大的生產能力支持下，中國組建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龐大的武裝力量。
張尋寧完成訓練后，參與了魯比尼奧總統撕毀和平協議后的第二次攻勢。
陸戰隊，甚至一度在三藩市建立起了橋頭堡，但是魯比尼奧利用之前長達一年的談判，拖延了時間，完善了“燈塔”，並用它接管了軍隊，從此情況開始逆轉。
“燈塔”如同從地獄召喚而來的黑魔法，在它的指揮下，魯比尼奧的殘存軍隊，用眼花繚亂的攻勢，同時擊敗了中國以及歐洲盟軍，在北美東西兩岸的夾攻，然後開始不停頓地反擊。
一切如同噩夢一般，張尋寧至今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還記得第二次攻勢前，自己搭乘運輸艦通過澳大利亞以東國際日期變更線時的情景。海面上佈滿了數不清的艦船，據說船隊綿延了上千公里，頭上戰機來回穿梭，不時在航母起降。人類歷史上，肯定從未有過這麼偉大的遠征……他覺得勝負其實已經註定。然而，戰爭才剛剛開始。
燈塔以每秒鐘7。510^24次浮點計算能力為基礎，具有算無遺策的預測能力；人類的軍事謀略，對它而言都是自作聰明。它接手美國軍隊時，整體上處於以寡對眾的不利局面，但是卻在隨後的每一處戰場，打出以眾擊寡的勝利。通常而言，一支軍隊不可能同時處於：進攻、防禦或者行軍的狀態，但是燈塔的指揮細化到每一件裝備。
戰爭至今，歐洲已經基本淪陷，而在東方，燈塔慢慢推過了太平洋，把戰火燒到了家門口，這期間無數戰艦沉沒在了海底。
隨後燈塔在大陸沿岸，佔領了數個島嶼，作為進一步入侵的基地，舟山就是其中之一。
已知，舟山島上，部署了一部神秘而又強大的X波段雷達，其威力，足可以窺視整個中國腹地，某種程度上說，燈塔已經建立了信息優勢，入侵時機早已成熟，只是不知道它在等什麼。
張尋寧從冰冷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看着腳邊躺着的俘虜。他的面色稍有些恢復，藍眼睛看着天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張，我想起件事……”副駕駛上趙清還在繼續滔滔不絕，張尋寧不知道，剛才自己走神的時候，漏掉了什麼，估計都是廢話。
“哦。”
“得找塊布，把這狗日的眼睛蒙起來，免得他看到指揮部入口。”
“他都這幅德行，脖子都轉不了一下，至於嗎？”
“至於媽？把媽去掉。燈塔是怪胎，腦筋迴路和我們不同，沒什麼惡毒點子是它想不到的。”
“好。”
張尋寧找了塊布，胡亂把那傢伙的頭蒙上。
“少校，等事兒完了，你還回我們那兒嗎？”
“不回了，這個傢伙有很高的情報價值，或許是我們扭轉局面的基石。我得留在基地好好研究一下。”
“真會有那麼有用？”
“我的直覺告訴我，會很有價值……”
“很有價值？呵呵。”
趙青察覺到了張尋寧的不以為然：“老張，有話就說吧。”
“最近5年，我們一直在被動挨打，聽說燈塔在舟山部署了一部無法摧毀的鋪路爪雷達。我們對島上的刺探，無論是空中還是海上，全都有去無回，那座島就在眼前，卻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黑洞。沒人知道它在謀划什麼？只知道，它從未失手過，一旦它謀划完成，就會行動，就會贏。你現在告訴我，局面還能扭轉？就因為抓到一個開直升機的？”
“別灰心，會刺破那個密不透風的黑洞的。”趙青看了看錶，“快了，馬上就會有一次空中偵察，為大反攻做準備。燈塔的不敗神話么，就要到頭了。”
“大反攻？”
聽到這三個字后，張尋寧難免有些錯愕，不，其實是暈眩。
這年頭，大聲談論反攻，很容易被當成白痴，當然他不排除，只是趙青隨口糊弄自己。
很長時間以來，在敵人幾何級數增加的學習能力和無懈可擊的軍事運籌能力面前，人類（中國）部隊一直在後退，還從未有過反攻（即使有也失敗了）。
“不談這個，我想起件事，剛才……我在直升機里，提了一句：“解剖”，這傢伙好像有反應，兩隻眼睛開始亂轉。”
“那怎麼了？”趙青無所謂道。
“他好像能聽懂中文。”
“不奇怪，燈塔的偵察單位都會很多門對手語言。估計現在，他還在聽我們說話。”
趙青輕描淡寫道。
“就是腦後那個插口的作用？”
“……嗯。”
趙青欲言又止，大概涉及到了機密，談話暫停下來。
山貓在坑窪的路面跳動着，這輛小車的懸挂實在太差勁了。路兩邊佈滿斷垣殘壁，敵人攻佔舟山後，在那裏部署了大口徑的火箭炮，時不時發起攻擊，由於不知道敵人的部署情況，所以無法反制，只能被動挨打。
空中，6架戰鬥機轟鳴着飛過，張尋寧吃驚於趙青的預言成真了，他抬起頭，飛機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發射了導彈，然後向南轉彎。
這是一次區域外彈藥攻擊，對於擁有近乎無限計算能力，攻守進退，算無遺漏的“燈塔”而言，這樣潦草的攻擊，顯然不會成功。
戰機後方，兩架殲16電子戰飛機，監視着舟山敵人雷達。區域外導彈攻擊只是誘餌，引誘島嶼中央位置的那部神秘雷達開機。
果然，敵人地面雷達按部就班地開機，立即被有備而來的電子戰飛機，長基線干涉定位系統確定位置。
電子戰戰機俯衝下來，增加航速。干擾吊艙前方小螺旋槳，可以將速度部分轉化為干擾功率，當然這只是其次的，這次攻擊勢必進入敵人防空導彈包線邊緣，所以得提前積累速度，做好大過載規避的準備。
干擾起了作用，敵人的雷達被精確致盲，現在舟山上空出現了一片視野盲區，預計時間不超過8秒。
“燈塔”沒有人類的情感，只有理性的分析和評估，它的決策效率極高，但是對有效節點的信息依賴是巨大的，癱瘓任何傳感器，都勢必會增加其決策的盲目性。
現在，它決定進行毫不遲疑地反擊，並用額外的雷達來彌補這些情報缺失。
舟山島上幾道白煙騰起，那些是中程防空導彈，它們中的一些，不需要雷達指引，其導引頭可以循着干擾波尋找干擾機。如果幹擾機掉頭逃走，或者關閉干擾吊艙，那麼癱瘓的地面雷達就可以迅速恢復過來。另一些導彈飛向區域外導彈，很快完成了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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