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誠所至
張森林疲憊的眼神一但搭在一身盛裝的新娘身上,不由放出欣悅的光彩,慢慢靠近她——
“親愛的,你真美!”
新娘心裏一驚,失聲喝止:“你···離我遠點!”
他愕然止步:“你···”
“你滿身酒味,難道想熏死我嗎?”
他尷尬一笑:“對不起。我去刷刷牙。”
“刷牙就能祛除那身酒氣嗎?噁心!”
他很是無奈,不得不做出選擇:“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
新娘有些過意不去,瞥了一眼房間裏的那套組合沙發,語氣溫柔一些:“地板又硬又涼,你還是睡沙發吧。”
“嗯,我聽你的。”
當天晚上,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卻聽到來自另一個角落的打鼾聲。她絕望地捂住了耳朵。
第二天晚上,她依舊沒有允許新婚老公上床。
第三天晚上,同樣如此。
第四天晚上,她正琢磨該如何阻止對方上床的時候,他卻主動在沙發上鋪床。令她瞠目結舌。
他婚後三個月,卻沒有碰她一根汗毛,但對她的生活起居上關懷備至。
她先是錯愕,隨即是感動,最後有些承受不了了,忍不住質問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的表情一副平靜,看她的眼神卻是深邃的:“傻瓜,你是我的媳婦,我這個當老公的,如果不疼你,讓誰疼你呀?”
她鼻子一酸:“可咱倆是有名無實呀。”
他沉寂一會,發出懇切的語音:“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但既然選擇了嫁我,我就必須為你的幸福負責,只要你不情願,我不會做任何強迫你的事兒。”
她心裏百感交集,不禁捂住了懊悔的臉:“對不住···我···我心裏放不下他···”
他先是一怔,然後為她倒了一杯白開水端到跟前。
“謝謝。”她接過溫熱的水杯,埋下了悲傷的表情。
他依舊保持淡定,搬一把木凳坐在她的對面。
“艷兒,他到底是誰?”
她心裏一緊:“你想幹嘛?”
“你放心,無論他是誰,對你做過什麼,我都不會找他的麻煩。因為那些都是你過門之前的事情。我問他的目的是為了關心你,看看能不能讓你倆破鏡重圓?”
“破鏡重圓?”她慘笑一聲,“這真是一句天真的話。他···早在四年前就結婚了,並且跟他的老婆如膠似漆。早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他的眉頭皺得很深,表情凝重得滲人:“那個男人知道你的苦嗎?”
“他自己過得好就行,還在乎我的苦嗎?”
“艷兒,你還愛那個男人嗎?”
她那張道道淚痕的臉佈滿了矛盾:“我不知道,但心裏就是放不下他,經常想起過去小時候的事兒。”
“難道你倆是青梅竹馬的感情?”
“嗯,可以這麼說吧。”
“那就難怪了。”
他重重嘆息一聲,起身奔向已經鋪好被褥的沙發——
“誒···”她獃獃道一句,“你不想再勸勸我嗎?”
他的背影瞬間凝滯在那裏,回過一個惋惜的聲音:“當你的心被人家佔據時,我如果硬把它拉回來,就會被深深撕裂。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她有些瞠目結舌:“你等待什麼?”
“等待你的那顆心漂泊無助時,再把它接回到我的港灣。”
“你···”
“艷兒,我不想再打聽那個人,但知道在你心目中他一定比我優秀得多。在任何方面,我都不敢跟那個人做一番比較,但唯一讓我自信的就是愛你的心肯定比他堅定。”
她心裏一熱:“是嗎?”
“艷兒,隨着時間流逝,我會證明我是這個世上最稀罕你的男人。”
她默然無語,雙眼又被淚花模糊了。
有一天,她病了,高燒不退。
他急壞了,趕緊雇一輛麵包車送她去城裏醫院。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把唯一通往城裏的道路沖毀了,那輛麵包車被困在路上了。他二話不說,把一件僅有的雨衣緊緊覆蓋她的身上,自己光着膀子背着她在雨水裏跋涉,終於送到了十幾裡外的醫院。
她的高燒退了,他卻高燒了好幾天。
一年不知不覺過去了,他終於用自己的誠心打動了她的真心。愛情也許就是這樣,它未必是一見鍾情,卻往往在平淡的生活里把兩顆有距離的心緊緊栓在一起。他和她歷經生活磨礪之後,終於結合在了一起。
她很快懷孕了,害喜挺厲害的,啥東西都吃不下,卻想吃酸梅。
當時正值隆冬季節,在北方的鄉下根本找不到那種東西。他騎着摩托車不辭獵獵寒風,去城裏的超市買給她吃。在一家超市裏,他把人家所有的酸梅都下架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搭載着一包酸梅,興沖沖往村裡趕,腦海里憧憬着愛妻美滋滋吃酸梅的場面······
結果,他走神了,摩托車不慎咯到了一塊石頭上,連人帶車摔進了幾米深的路邊的深溝里。在那裏,他家所在的村子已經清晰可見。
由於那個村子正被一股寒潮籠罩,村民們都躲在家裏,誰都不會留意那條通往外面的公路。
等到被人發現時,他已經凍僵了。但手裏還緊緊握着一個盛滿酸梅的布包。
她守寡了,並身懷幾個月大的胎兒。
亡夫出殯那一天,她不顧動胎氣的危險,哭得死去活來。當她真正要把愛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時,對方卻永遠離開了他。留給她的是無盡的遺憾。
她難產了,生下一個男孩,但她卻命大,奇迹般活了下來。她後來逢人就說,是孩子爹在天上保佑了她,讓她把張家唯一的血脈養育成人。
一年後,她的病婆婆去世了,她帶着兩歲大的兒子回到了娘家,又跟劉俊哲成了前後院的鄰居。
劉俊哲獲悉她的遭遇后,顯得扼腕嘆息,有一次不經意與她邂逅。
他滿臉憐憫,眼神里充滿了關切:“艷兒,你還好嗎?”
她回以一副哀傷的眼神:“你說呢?”
他一副沉重的心情:“對於你現在的處境,我很難過,希望你能堅強,日子無論多麼艱難,都會挺過來的。”
不料,她卻對他咬牙切齒:“請你再別假惺惺的了。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