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生不如死
沒人會覺得塔爾星球的二公主是一個活菩薩。
儘管星際中有無數的人覺得艾琳娜嬌氣，覺得艾琳娜如果不是塔爾星球二公主的出身，一定是個廢材中的廢材。
但是卻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得，艾琳娜是仁慈的，是活菩薩。
或者說，在艾琳娜眼裏，生命的意義並不重要——所以她才那麼熱衷於研究武器。
她並不在乎這些武器會帶來什麼。
而如今艾琳娜只是看着任雨，她那雙眼睛是平靜的，是冷漠的，面上隱約帶着幾分笑。
陸嘉樹看着這樣的艾琳娜，忽然有些恍惚。
他記憶之中的艾琳娜不是這個樣子的。
初到地球的艾琳娜是不諳世事的，甚至那個時候陸嘉樹懷疑艾琳娜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艾琳娜的邏輯和地球人有差別，那時候陸嘉樹也絕對不會想到，他最後會和艾琳娜走到這一步。
漸漸融入地球的艾琳娜，又好像只是一個傻白甜吃貨，在她眼裏，大約除了吃，什麼都不太重要了。
而如今的艾琳娜，陸嘉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的其實是另一個人。
或許說，從回到塔爾星球之後，艾琳娜就變了。
她是塔爾星球的二公主，也不僅僅是塔爾星球的二公主。
所有人都說艾琳娜和艾得拉他們一點都不像，但是她身上卻依舊不可避免的打着艾得拉的烙印。
他們到底是親姐妹。
陸嘉樹想，他一直看不到艾琳娜的這一面，大約就是因為艾琳娜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收斂了這一面的。
就像是貓貓把尖銳的爪子收在肉墊里，狗狗不會對着主人露出尖牙一樣。
“我不怕的。”
任雨看着艾琳娜，“我死都不怕。”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僅僅只是想要取代陸嘉樹，如今卻是從心底真真切切的嫉妒着陸嘉樹了。
憑什麼陸嘉樹能夠擁有這樣的愛意呢？
他何德何能？
任雨並不覺得自己比陸嘉樹差上多少。
可是憑什麼陸嘉樹能夠擁有如此澎湃的，洶湧的，毫不遮掩的愛意呢？
他見過艾琳娜是如何在失憶之後，依舊精準的找到陸嘉樹。
他見過艾琳娜能夠透過皮囊依舊認出陸嘉樹。
就是因為見過，任雨才更加的不甘心。
“你會怕的。”
艾琳娜拍了拍任雨的臉頰。
而後她打了個響指，任雨只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拖了起來。
因為任雨如今頂着陸嘉樹的臉，艾琳娜並不想要影響到陸嘉樹，所以她是選擇了避開所有人，直接把任雨帶到了囚牢裏面。
陸嘉樹倒是想要跟上，卻被機械人擋住了去路。
“乖，睡覺吧。”
艾琳娜回頭，對着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
陸嘉樹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了小孩子呢。
不過被捧在手心的微妙感覺讓陸嘉樹乖巧的點了點頭。
他去了也不能夠幫上什麼忙，反而有可能會影響到艾琳娜。
所以陸嘉樹乖乖的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卻睡不着，只是翻來覆去的想着艾琳娜。
腦海里回放的都是從前與艾琳娜在一起的一幕一幕。
他承認，他大約一直都不了解艾琳娜。
就像是艾琳娜或許也不了解本質的他一樣。
但是這不妨礙他愛艾琳娜，也不妨礙艾琳娜愛他。
他大約真的是瘋了。
陸嘉樹忍不住想着。
但是他卻一直不介意這樣的瘋狂。
愛本就會讓人瘋狂。
不管是濃烈的愛意，還是得不到回應的愛意，都會讓人陷入瘋狂之中。
而另一邊，艾琳娜卻已經把任雨拖到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房間裏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一片空白。
還有一個巨大的機器。
這個機器巨大到，如果有巨物恐懼症的人，這個時候大約已經暈過去了。
而艾琳娜就站在那個機器前面。
她笑眯眯的看着任雨。
——當然，巨大史萊姆的體態其實很難辨認出艾琳娜是不是在笑。
“你知道永生是什麼嗎？”
艾琳娜偏着頭，她史萊姆體態的時候，看着輕盈柔軟，像是一戳就能夠戳出一個坑的果凍一樣。
但是這決然不代表着，她真就是個輕盈柔軟的人。
“你要賜予我永生？”
任雨看着艾琳娜，他不太適應地球人的模樣，那雙腳顫顫巍巍的，不安地晃動着。
“是啊。”
艾琳娜聲音頗為感慨。
“這是我做出的第一個實驗，現在正好可以拿你當試驗品。”
她是個瘋子。
艾琳娜並不否認。
而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很好奇，一個人的意志，到底是靠什麼存在的？”
她看着任雨。
任雨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害怕。
他不怕死，然而艾琳娜說的話，卻讓任雨真真切切的意識到。
艾琳娜能夠讓他生不如死。
這是各種意義上的生不如死。
一個人的意志是靠着什麼存在的？
任雨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如果艾琳娜真的在他身上實施這樣的實驗，那麼他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能把陸嘉樹變回去！”
他咬牙說道。
艾琳娜低頭看着他，“你最好不要搞什麼花招。”
任雨搖頭，“但是你必須讓我遠走高飛！”
他第一次心生如此的畏懼，因為任雨知道，艾琳娜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她是真真切切的想要讓他生不如死。
“好。”艾琳娜特別好脾氣的答應。
“只要你把你們變回去，我就放你遠走高飛。”
甚至艾琳娜還重複了一遍。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放你遠走高飛？
才怪。
大約是艾琳娜平素的形象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任雨毫不猶豫的信了。
艾琳娜聽完任雨說的話，表情溫和的看着他。
“我會給你安排好飛船的，放心吧。”
她笑容溫和，看起來十分可靠的模樣。
任雨鬆了口氣。
“只要你把我平平安安的送上飛船，我和陸嘉樹很快就會換回來的。”
他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感慨，怎麼也沒想到，如今這卻成了自己活命的本錢。
原來他也怕痛苦。
“好的。”
艾琳娜點頭，指揮着機械人給任雨安排飛船。
她這副溫和的模樣讓任雨險些再次動心，但是想到艾琳娜方才的模樣，任雨又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