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火鬼王
第十九章赤火鬼王
水仙被古棣拎在手中，失去道玄鏡玄光的保護，那鬼泣嘯音和陣陣陰風，憑空壯大數倍，整個人便如同狂風暴雨里孤葉扁舟的小船搖擺不定。但她終究是上過戰場的將士，驚而不亂，將早已握在手中的小劍抵在胸口位置，不知為何竟然有股絲絲涼涼的氣息流轉開來，凝神清心，連驚駭都隨之平復。
水仙心中疑惑，不明所以地看向掌中小劍，正在這時，腦中嗡地一聲，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
線路，軌跡，交織錯雜。這感覺與當日在清雅居內一般無二，彷彿如魚得水歡暢自在。
水仙下意識的撥弄一下臨近的線路，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原本窮追不捨的赤火鬼童竟是流露出疑惑神情，駐足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剛才回過神來，繼續嘶喊着追逐。
眼見如此，水仙頓時心花怒放，莫非這些線路軌跡，能夠影響赤火鬼童的神經和動作。
當下再不猶豫，雙手舞動，十數條線路被其撥弄在手，數十段軌跡被其更改替換。隨之而來的是赤火鬼童頻頻出錯的舉動和摸不着頭腦的暴躁。
水仙奇異舉動自然無法瞞住身側的古棣，她眉頭皺了皺，終究沒有多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好像她從來也不曾提及她的事情，水仙也不問一般。
好不容易掙脫赤火鬼童的糾纏，二人卻愕然發現慌亂中她們並非後退出洞，反而是更加深入洞穴。
水仙看着黑漆漆的山洞，呼吸逐漸平靜下里，欲言又止。
“小山子，你我之間也算多有患難，有什麼便說吧。”
“姐姐，你相信感覺嗎？”
“我不相信感覺，但我相信你。”
“姐姐，我們不要回頭，一直往裏走。若是回頭，我們會後悔的。”熱氣湧上臉頰脹得發紅，這便是被人信任的感覺嘛，真好。
古棣掌中山河日月鍾驟然飛起，光芒籠罩，言語太過蒼白還是實際行動更深得人心。此地古怪異常換做常人自當是早走為妙，但古棣是正常人嗎？那是位列天仙差一步便可登真仙之位的天之驕女，掌中更是有先天靈寶山河日月鍾護持左右。
當然，其中更重要的一點，正如她所說，她相信水仙。單單這一點，哪怕是龍潭虎穴，也不妨走上一遭。
女子本柔情，知己赴傾情。
洞穴里怪石嶙峋，樁岩突兀，水仙緊跟在古棣之後，全神貫注的看着眼前越發繁雜凌亂的線路軌跡。
奇怪的是，越是深處，鬼魂和赤火鬼童的數目越發稀少，到了水仙兩人現在的位置竟是半隻都找不到。
古棣的神情卻沒有因為鬼魂的減少而鬆懈，反而是愈發凝眉緊皺，掌中不知何時將後天靈寶道玄鏡也捏在手中，伺機而動。
這一走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忽然，在他們前方遠處發出一聲稚嫩帶着俏皮的喊叫：“紅孩子，你給我站住，你耍賴，你耍賴......”
水仙二人聽到聲音皆是渾身一陣，四目相對，只覺得不可思議，連身上的疲倦都一掃而空。連續的戰鬥和逃亡讓她們差點都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聽着陌生稚嫩的聲音，她們這才如夢方醒。
夜童，找到了。
不過，就在二人疾馳奔跑，準備躍過黑暗尋找夜童之時卻忽然停了下來，不得寸進。隨後，便聽到咚咚兩聲，水仙二人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
原來是剛才前沖，她二人竟都沒發覺面前有一道無形無色牆體，着實裝了個滿懷，面上，胸膛，膝蓋皆是刺痛。
古棣畢竟是天仙，恢復好些，扶起水仙，低聲道：“小山子，你沒事吧。”
水仙微微搖頭，轉而恨恨對着那道無形無色牆體，道：“這混蛋牆，是誰佈置的，如此缺德。”
古棣見識遠非水仙可比，約莫看了一眼，沉默片刻，苦澀之聲悠悠傳來：“我們怕是遇到麻煩了，這東西極有可能是精通陣法一道的高手佈置的陣法，憑你我根本無能為力。”
“姐姐，我好像有辦法。”
“我知道，但是......”古棣只覺得喉嚨發乾，目光怪異的看着眼前信心滿滿的水仙，忍不住道心發顫。就在這時，她耳邊傳來水仙再次詢問：“姐姐，我真有辦法。”
“那你便......試試。”古棣自己都不知道那裏來的信心讓水仙試試，陣法一道若無前人教導引路，根本無從入手。更何況，眼前陣法絕非一般天仙能夠佈置出來的，最差都是位真仙絕頂，自己居然叫他試試，估計是瘋了。
黑暗中，水仙的眼前開始朦朧，無數線路、軌跡盤根錯節，一束兩束.......這光亮如白晝，幾乎讓人以為那就是浩日當空的光。
隨後，在水仙平靜的目光中，這些光束在其雙手中肢解，化作點點星光。她的雙手似乎很慢很慢，卻又似乎很快，黑暗中一道道光束線條昏暗下去，大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數百上千的光束泯滅。
足足兩個時辰，水仙轉過頭去，只見那張獃滯而美麗的臉龐就在自己臉側，面上皆是愕然不解之色，彷彿經歷着不可思議的事一般。水仙呆了一下，抿了下嘴唇，微微笑道：“姐姐，可以了。”
只見，水仙的手掌毫無阻礙的伸入黑暗，那面無形無色的陣牆，再無半點蹤影。
古棣怔了一下，道：“走吧。”她沒有詢問水仙為何會陣法，更沒有問她是和誰學的，能解決眼前的難題便足夠了。
說話間，她們腳下卻沒停留，一直向前推進，耳邊卻漸漸聽到滴水聲，似乎是個不大的水潭。
黑暗深處，夜童呼喊的聲音忽遠忽近，有時就感覺在身旁，卻看不見摸不着，着實奇怪得很。
“姐姐，你看。”
水仙看着遠處突然出現的影子，似乎毛髮飄揚的野獸，她有些激動，庄爺不是說過，夜童便是初生渾身白毛，忍不住喊了一聲：“夜童。”
那身影驟然停下，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撓頭，這更確定了水仙心中所想。拉着古棣，三步兩步向著佇立的身影跑去。
水仙心中歡喜，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身影，卻在二者距離不足兩丈之地驟然頓住腳步，古棣更是毫不猶豫祭起山河日月鍾和道玄鏡兩樣法寶。
夜童是找到了，不過他的身邊卻還有一物，同時水仙也明白為何剛才聽夜童呼喊“紅孩子”，不是旁物，正是赤火童子。不過與一般赤火童子不同，他背後足有六翅。
赤火鬼王！
真仙之位！
“你們認識我？你們是誰？”夜童面容完全掩蓋在白色毛髮之下，只是仍然抓搔腦袋的小手尚能看見些皮肉。
“我們是來找你的，我想當你的朋友。”赤火鬼王不知是什麼原因並未主動攻擊兩人，也讓水仙有空檔和夜童對話。
“你們要找我玩嘛！太好了，紅孩子，你看我有新朋友了，我們一起玩吧。”夜童似乎很開心，雙手如銅錘般敲擊地面，震地大地都一顫。
水仙二人心中乍舌，這力氣也太大了吧。
夜童竟是連她們名字都不詢問，就這樣認可了她們朋友的身份。連忙和水仙二人講解起遊戲內容。
聽夜童介紹，他和紅孩子似乎是在找一個手臂粗細的蟲子。他們足足找了好幾天都被那蟲子給溜掉了，這對於孩子氣極重的夜童來說完全不能忍啊，現在好了又多了兩個幫手，這次絕對能抓到那條該死的蟲子。
水仙並不了解赤火鬼王和夜童的實力，可古棣了解啊，能從這二位手上逃脫的東西，能是善茬兒？
不過.....古棣的目光調轉到夜童和赤火鬼王身上，現在拒絕估計會更慘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不知小山子的感覺是不是錯了，這那裏是離開會遺憾啊，明明進來才會遺憾。
“夜童，這個......”目光看向也同身旁悠哉游哉飛翔的赤火鬼王，水仙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稱呼，叫他鬼王？怕不是會被一口吞了。叫他紅孩子？估計吞的時候連撕咬都省了。
“哦，你說紅孩子啊。他是我朋友，你們也是我朋友，朋友的朋友那就是朋友，他也是你們朋友，你們可以叫他紅孩子，我給他起得名字，他喜歡這個名字，是吧紅孩子。”一旁赤火鬼王百無聊賴的翻了個白眼，算是答應了。
水仙看着一人一鬼如此和諧玩鬧的一幕，不自覺地心頭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夜童是多麼渴望朋友，無人與他作伴竟只有鬼怪作伴，何其可憐，何其可哀。
”對了，我和紅孩子都有名字，你們的名字叫什麼？“終於反應過來的夜童，雪白毛髮下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帶着新奇和渴望。
”我叫霍山，這位姐姐叫古棣，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