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救急
“虎子跟崔恪他們走了嗎?”
“走了,連同營中馬車也一起拉走了,說搶到了糧食,就立刻運回來!”
“是借!咱們是官兵,怎麼能用‘搶’字呢?”徐岩糾正道。
畢子洸撇了撇嘴,無精打採的點頭。
這傢伙是昨天晚上跑回來的,帶兵去追嚴白虎,半路卻跟丟了,然後漫山遍野的瘋找,一連找了三天,最後只抓到了最後一個六神將葛榮。
嚴刑逼問一番,卻得不到絲毫有用的線索,氣得畢子洸當即砍了他的腦袋,然後帶着人返回了大營。
到嘴的鴨子飛跑了,能不鬱悶嗎?這才變成了如今這個死樣子!
“希望他們一路順利!”徐岩微微一嘆。
放眼望去,整個汾州一片蒼涼,倒是旁邊兩個州府,撫州與郴州,沒有遭遇洪水,很是富庶。
於是徐岩就把目光瞄準了他們,特別是那些地主老財,家裏面肯定有存糧。
都是兄弟,我有困難,你難道忍心看着,不幫把手?
於是乎,徐岩讓虎子領兵,打着汾州刺史湯維昌的名頭,拿着一堆蓋有刺史大印的借條,越過州界借糧去了!
他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此去兩州‘借’糧,用的全是神武軍士卒,並且在臨行前下了嚴令,決不能搶奪錢財,一旦發現,軍法處置,絕不留情!
他信不過那些軍紀散亂的郡兵,若是把他們派出去,指不定比流民亂匪鬧得還嚴重。
站在城牆上看了許久,徐岩突然道:“不能讓他們這樣閑着,閑則生亂,必須找些事情給他們做!”
“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挖渠種樹,整修農田……這麼多的勞動力,不用可惜了!”
說干就干,徐岩立即去找阿湯哥,跟他商量怎麼才能充分利用勞動力,來達到以工代賑的目的。
倆人在房間裏商量了大半天,終於列出了一個計劃,首先就是疏通河道,此次江河泛濫導致潰堤多達二十餘處,河水淹沒了上千里的土地,一片汪洋。
其中較大的潰堤有三處,分別是雍水堤、豐安堤、南灘堤,位於汾州城東、西、南三個方向。
要治理此次洪災,就得先把這三個堤壩給堵住,然後再開鑿水渠,引水迴流,清理農田房屋。
他們準備把二十萬流民一分為三,按照其村寨所在的方位,以及距離堤壩的遠近,去修築這三處堤壩,另外,徐岩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那就是分區包干,獎前懲后,建立民兵,嚴防瘟疫。
這四條很好理解,前兩條是用來提高工作效率的,后兩條則是明確法紀與管理衛生。
在流民工作之前,把他們分成若干個小組,明確的分派任務,小組與小組之間互不干擾,努力的小組會得到獎賞,比如放假一天、獎勵銀兩、開個表彰大會等等,而偷奸耍滑的小組,則會受到懲罰,比如不給飯吃……
建立民兵能有有效的管控流民,畢竟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免不了會發生偷雞摸狗、奸淫擄掠之類的齷齪事,從流民中挑選出青壯年,組建成民兵衛隊,進行巡查管理,三萬郡兵只負責在外圍壓陣,這樣就不會造成混亂了。
最後一個更不用說,每逢洪水過後,便容易引發瘟疫,在這個醫療科技幾乎為零的時代,疫病一旦傳播開來,就意味着成千上萬人的死亡,根本沒有葯可以醫治。
徐岩對此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嚴加防治,辦法很簡單,喝開水、建廁所、填臭水溝……唯此而已。
既已商定,那便立即去做,流民們倒沒有太大的反抗情緒,他們的要求其實很低,只要給飯吃就行!
龐大的流民分成三隊,然後帶上各自的東西,跟着同樣一分為三的郡兵,亂鬨哄的離開了。
汾州城外頓時一空,只餘下蒼茫遼闊的大地。
———
金秋十月,天高氣爽。
清涼山上的楓葉黃了,吸引許多長安百姓去登山遊玩,這也使得大佛寺香火越發興盛。
守衛森嚴的皇宮內苑,外面的熱鬧與這裏毫不相干,一年四季都透着冷清。
馮吉領着幾個小太監在掃地,暢春園的落葉就像是人的煩惱,一旦開始落下,便沒完沒了。
馮吉如今已是下三房的洒掃主事,手下管着五個人,相比於去年的凄惶悲憤,如今的他顯得沉穩許多。
凡是與他相識的太監,都說他變了,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懦弱膽怯,反而變得圓滑懂事。
這其實也能理解,太監們去了勢,子孫後代就不用想了,活着全是為了自己,只有不斷往上爬,才能享受榮華富貴
如他這樣,進宮七八年才開竅的,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哥哥,下三房的蘇管事年紀大了,聽說馬上要撤換掉,哥哥要是有心,多往總管大人那裏跑跑,機會難得!”一個黑瘦小太監湊過來低聲說。
馮吉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點頭:“我知道了!”
小太監咬了咬牙,從懷裏摸出一袋碎銀子,塞到他手裏:“哥哥莫要嫌少,這是我們幾個攢了半年的餉銀,總管大人胃口大,這時候哥哥莫要心疼錢!”
旁邊四個小太監,全都聚集過來,忐忑的望着他。
“這是為何?”馮吉問。
“我也不與哥哥扯謊,在這皇宮裏,太監們個個抱團,像我們這種新來的,被人打被人罵是常事,狠一點的還要罰跪吃板子,直到分到哥哥這裏,才過了幾天好日子……我們就想一直跟着哥哥,還請哥哥不要嫌棄我們!”
說著,五人利索的跪下,砰砰磕頭。
馮吉趕忙扶起他們,猶豫片刻,嘆道:“銀子我收下了,你們的情義我也會記在心裏!”
小太監們神色一喜,站起身來,氣氛融洽許多。
幹完了活計,他們跟着馮吉返回值務司,路上看到一個繫着紅腰帶的大太監,幾人趕忙避讓行禮。
“咦?馮吉?”
“總管大人,勞您惦記,竟然還記得小人,榮幸之至!”馮吉深深一躬。
那人卻是興慶宮總管太監范憲,此時揣着手,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還在下三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