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無蹤破七煞 冷麵仙子迎攝魂1
恨,殤血;仇,斷魂。
殤血恨,香殘風寂;斷魂仇,馨痕月冷。
蜀山,雲霧縈繞,清風拂掠,雲霧飄?,宛如龍吟九天之狀,更似吞吐萬物之勢。巍巍險峰,聳入雲霄,縱而觀之,秀峰麗影,卻有浩然之氣,人間之仙境也。
古老傳說,山陰之地,群峰嶙峋,尤為險峻。中有一峰,名喚“殘峰”,峰勢峻奇,直垂蒼穹,臨天盈尺,無可攀處。此峰之奇,乃成環合之形,略微傾斜,亂石叢生,幾無可見草木,偶有蒼松,卻傲然立於石縫之間,為這蒼涼添了一絲綠意。峰腰之上,本是同體的山峰分出兩條斷痕,越往其上,斷痕也越寬闊,直將其一分為三。斷痕盡處,卻是一番新的景象,被環繞在懷抱間。原這殘峰之上,竟然是一個如此令人神往的地方――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被三方險峻之峰緊緊環扣,北面是高大的松樹林,那般剛毅,像是這片土地的守護神,風雨不動。松樹林的外源是筆直的峭崖。由此,這片土地幾乎已與外界生生隔絕。這片神奇的土地沒有叢生的亂石,而是一派生機盎然,鳥語花香,落英繽紛,溪水暢流。在這片土地上居然還住着一群人――他們喜好和平,在這裏寧靜的生活着,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沒有仇恨,沒有殘殺――聖人所云之“大同社會”莫過於此。他們世代在此繁衍,如今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歲月!
建武十三年,光武帝平亂安天下,次年,派出大量御醫至天下尋求仙草靈藥。又二年,派出的御醫中一個叫吳成的御醫至蜀中。見此地之景奇秀峻險,不由心上一喜,料想此地或許有那傳說中的仙草靈藥。於是,不顧連日的奔波疲勞,便在這蜀中足足尋訪了數月之久。或許是上天的可憐,或許是命中注定,吳成尋遍蜀川蜀水,歷經艱辛,不畏嚴寒雨露,奇迹般來到這片神奇的“殘峰”仙境.
兩道斷痕盡處,兩口清泉,那泉眼湧出的泉水蕩漾起陣陣漣漪,如此平靜,如此清瑩,如此透明。兩灣泉水順着山澗流淌,落下,打在千年青石上,向著四周迸散,是那樣的愉快。淙淙泉水在青石下匯成涓涓溪水,潺潺流水聲在兩條溝渠里向著神奇的土地而去,貫穿了這片神奇的土地。
春風悠悠地吹來,淡淡的幽香立時侵染了整個天地,那是怎樣的沁人心脾!和煦的陽光,灑在這片神奇的土地,空氣也在凝聚。唯在土地上盛開的百花分外迷人――桃花、梨花、李花、杏花、蘭花、牡丹花……知名的,不知名的,百花爭艷斗芳菲。更有那如火的映山紅似血,似夕陽餘暉鋪滿整片土地。萬紫千紅,五彩繽紛,縱橫交錯。其間大大小小的田間,麥蕙上點點的小花也開得異常光艷,是在向百花告知它們才是最美的花吧!
蔚藍的天空,白雲閑適,心曠神怡在吳成心中升起。望着花海中百十間草屋,驚喜萬分,這異世奇境難道便是傳說中的仙居之地?帶着激動的心情,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邁着輕盈的步伐,穿越花海之中,一時間只覺神清氣爽,飄飄欲仙,似超越現實,到了那瑤池仙境。
千百年的時間,從未有人來到這片神奇的土地,吳成的到來,無疑讓這裏的人感到驚異之極,這裏的人知其來意,雖未有吳成所謂之仙草靈藥,但對吳成的到來卻是歡迎之至……
時間總是一眼即過,轉眼便是已是一月有餘,在這短短的月余之間,吳成感受到了這裏的人有多麼的善良。他們和睦的生活,沒有任何罪惡的思想控制他們做君子之外的事。這世間竟有如此之地,如何不令吳成留戀呢?可是,每想起當今聖上待己之恩,又託付重任,做人豈能不仁不義。終還是帶着不舍之情離開了此地,匆匆回到洛陽,將此事稟明於光武帝。
光武帝聞之大悅,即詔告天下曰:朕自登基,殫精竭慮,夙夜憂思,寢難眠,食難咽。思高祖創業之艱辛,恐朕之材無以治天下。天將降大任於朕,朕自當竭心儘力,不敢有負祖宗之基業。然四境連年戰亂,天下狼藉,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臣民有所憂,朕亦有所憂。夫朕近聞天下世間有一村,其景乃世所僅有,村人和睦,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朕聞之欣悅,欽賜其為“仙樂村”。凡國中之官員,各州之百姓,應以此效之。如此,天下太平,臣民無憂,朕亦無憂矣!
自吳成從“仙樂村”回來不足月余,因相思成疾,一病不起。至此,“仙樂村”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世間只聞有“仙樂村”,可具體在何處,便無人知曉了。而後無數好事之人便至各地尋覓此地,但世間何其大,終都無功而返。
時光荏苒,便已是光和三年秋九月……
殘峰之北,懸崖之下,緊貼着一條寬約數丈自東而西的河流。彼岸,佇立着一對年輕男女。丈夫右手牽着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左手牽着一個四五歲的女孩,身着淡藍布衣,頗有儒家風氣,略顯黝黑的膚色卻有一股霸氣,令人望而生畏的雙眼充滿憂鬱和憤怒,似對誰有着無限的仇恨;妻子裏着一襲雪白羽衣,外披一層薄薄的青紗,嬌俏的身姿,如水的肌膚,如此柔美,一雙望穿秋水的雙眸足以令眾生傾倒,淡淡如霜的面孔,嫣然一笑,似出水芙蓉,傾城傾國。
仰觀這驚世駭俗不可逾越之殘峰,不由心生難明的激動,似有一股力量在召喚。拋開所有的心思,那洶湧澎湃的力量刺激着翻滾的心。
飛流而下的瀑布砸入河中,如雷灌耳。九月,秋高氣爽,冷風瑟瑟,水流甚淺,清澈的河水流淌,隱隱可見水底的青褐磐石,三兩成群的魚兒歡愉的嬉戲。威嚴的殘峰,飛瀉的瀑布,清澈的河流,歡愉的魚兒,如此美景,如此賞心悅目。
站在河畔,望着這自然之景,偶然發現一絲詭異――湍急的瀑布後面,時隱時現的峭壁上,離河面五六丈高處,似有一個山洞。丈夫深深地望着那個山洞,無聲無息。妻子柔和的眼神看着丈夫輕輕道:“碧”。丈夫長嘆了口氣,微微點點頭道:“馨兒,後悔了嗎?”妻子淡定的雙眸泛起一絲漣漪,堅定的搖搖頭,默默沉寂。
良久,冷風襲過,幾縷青絲撫摸着妻子的俏臉,恬靜而自然。雙眸微微凝視着丈夫,雙腳一點,便飛身躍起,向那山洞而去。丈夫雙手抱起兩個孩子,隨即跟在妻子身後。及至洞口,妻子右掌斜起一揮,強勁的內力化作一道氣流,將洞外的水簾生生劈開。水簾合,丈夫與妻子已入洞裏。
行出一射之地,一個碩大的洞穴出現眼前,藉著水簾透過的光暉,昏昏暗暗,洞穴內空無一物,除了來時的通道外,便再無一條。丈夫放下手中的孩子,目光徐徐打量着四周,盞茶過去,丈夫的目光落在了東南的一處石壁上,上面雕刻着一幅尺余大小的圖案。雖已年代久遠,仍清晰可見上面雕刻的是“太極陰陽圖”。近距離仔細看時,只見“太極陰陽圖”略微凸出石壁,暗淡中若不細看,實難發現。丈夫伸出右手按在“太極陰陽圖”上,稍一使力,“太極陰陽圖”凸起部分立即消失在石壁上,旋轉起來。
隆隆聲傳入耳中,正南的石壁上一道石門緩緩旋轉開來。石門內一條幽深的隧道,傾斜而上,不知通向何處。丈夫抱起兩個孩子與妻子對望了一眼,走入石門。石門旋轉,直至再次與石壁合上。
幽深的隧道漆黑一片,寂靜得可怕,只聞兩個清脆的腳步聲。足足行了半個時辰,隧道深處傳來慘淡的白光。隨着腳步的前行,白光漸漸亮起,行至盡處,地勢已平坦。眼前一亮,一個洞穴出現,比之前一個也大上一倍。
洞穴正中心,一張石桌上端放着青銅盤,盤中鑲着一塊碗口大小的圓玉石,玉石晶瑩透亮,潔白無瑕,散發出溫和的光芒,將整個洞穴照亮。碩大的洞穴內雜亂無章的立着許多石柱,地上零散的躺着數十具骷髏。而圓玉石方圓兩丈內卻空空無一物。青褐的石壁上雕刻着形形色色的傳說圖像――女媧補天圖,夸父追日圖,后羿射日圖,精衛填海圖,瑤池王母圖……
丈夫望着正對面的洞口,憂心隱隱而起。肩上的兩個孩子緊緊抓住父親的手臂,眼中滿是恐懼。妻子感受到了丈夫與孩子的心境,突然展顏一笑:“碧。”輕輕地那一聲卻回蕩在四周,丈夫腳步一顫,步伐邁了出去。
兩人行出數步,洞穴內的石柱毫無預兆的移動起來,那速度也越來越快。似是雜亂無章的石柱,此時看去卻似井然有序。眼前的洞口,石壁上的圖案,身後的洞口,隨即沒入石柱間。圓玉石周圍兩丈處,四根石柱圍着圓玉石旋轉,速度何其快,每根石柱上皆隱現出五個鮮紅大字: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成八卦,九宮八陣圖。
“九宮八陣圖”扣入兩人的腦海,心境如湖水,平靜無瀾,沒有一絲的震驚,似有一點欣喜。丈夫淡淡的道:“馨兒,走。”妻子輕輕點點頭。
兩人身影輕飄,左右閃躲。踏離位,走坤位,行坎位……落乾位,生門出,隱入石洞中。二人似是對這“九宮八陣圖”頗為熟知,僅僅數十步,便輕而易舉的走出“九宮八陣圖”。石柱漸漸停下,恢復到原來的位置,方才的情景彷彿從未出現過似的。
石洞內,一階階人工鑿出的石梯延綿而上。兩人向上邁去,也不知踏過多少石梯,一陣清涼的風吹來,最後一階石梯隨風而去。
洞穴長寬高各達數十丈,洞口上方十餘丈高處一道長約二十丈,高約兩丈的石縫呈斜角直通外界。陽光順勢照射進來,洞穴猶如春天般溫暖。
地面如血鮮紅,如此美麗,在和煦的陽光照耀下斑斕奪目。細眼看去,地面上那鮮紅竟是一朵朵相擁的花朵兒。妻子皺起嬌俏的眉頭,微笑的喃喃道:“九月也有映山紅?”似在向丈夫詢問,又似在自語。
丈夫放下孩子,眼神平靜,向著四周望去。東方的石壁上,一幅畫吸引了他――一簇簇鮮紅的映山紅從中,站立着一隻嬌小的杜鵑。杜鵑嘴角浸出絲絲血色,眼眸中點點珠淚滾出,似血透紅。眼睛緊緊的盯着眼前的映山紅,如此的悲傷,似再也不願離去,與這茫茫映山紅融為一體。雕畫的右上角卻有兩行火紅的大字:相思啼血淚,映山奈何紅?
“相思啼血淚,映山奈何紅?”妻子眼眸泛起點點淚水,彷彿勾起的什麼傷心的回憶。丈夫牢牢握住妻子的手,無聲的嘆息。
沉寂中,忽聞男孩稚嫩的聲音傳來:“爹,娘,有人來了。”兩人從沉寂中醒來,轉眼望去,只見來時的洞口右邊不遠處還有着另一個洞口。一個身穿灰白布衣的老者從裏面走出來,老者鬢髮雪白,雙目卻有神,面目慈祥而不失威嚴。
老者見洞內有人。男的氣宇軒昂,眉宇間正氣凌然;女的美麗嬌俏,婀娜多姿;兩個小孩天真可愛,玲瓏嬌小。老者一愣,片刻便恢復平靜,詢問道:“尊敬的客人,來此有什麼事嗎?”丈夫上前恭敬的道:“今天下大亂,山河破碎,滿目瘡痍。傳聞此地有仙樂村,與世隔絕。便與妻兒尋至於此,只願安居於此,過太平日子。”“仙樂村?”老者略一沉思道:“尊敬的客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