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生
“有假包換。”秦沐恩喘口粗氣，將石刀插在沙灘上，撩起衣襟，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子。
“他們……他們都是什麼人啊？”楊敏看着屍體，吞了口唾沫。
“不知道。”
“你……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楊敏有些埋怨地低聲說道。
“我應該知道嗎？”我們可是一起漂到這座島上的，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楊敏沉默少許，突然蹦出一句：“我可以幫你作證！”
秦沐恩看着楊敏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個神經病。
楊敏清了清喉嚨，說道：“回國后，我可以作證，你殺的這三個人，是……是出於正當防衛！”
秦沐恩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你，真的是我同學，秦沐恩？”楊敏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沐恩都快被氣笑了，木着臉，什麼話都沒說。
“你……怎麼會這麼厲害？你剛剛可是連殺了……三個人！還有，你在海里還殺了一頭鯊魚！”
看着面無表情的秦沐恩，楊敏越想越覺得可怕。
現在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秦沐恩這個同學，毫不了解，甚至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秦沐恩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說開了，楊敏恐怕會追問個沒完，太聒噪。
他說道：“在上大學之前，我當過兵。”
“你當過兵？”楊敏睜大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
秦沐恩沉默。
“是……是什麼兵？特種兵嗎？”楊敏臉上的驚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好奇。
要知道在中國社會裏，軍人算是最能帶給人們安全感的職業了。
全國各地，無論哪裏發生了天災人禍，救援的主力一定是軍人。
聽說秦沐恩以前是軍人，楊敏對他的恐懼感銳減，反而生出許多的親切感。
秦沐恩依舊沉默未語。
楊敏鍥而不捨地追問道：“到底是什麼兵，你說說嘛！你身手這麼厲害，一定是特種兵吧！你是怎麼考上中醫大的？你都能考上中醫大，那以你的成績，考上軍校也綽綽有餘啊！你為什麼不報考軍校呢……”
她的問題太多，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連珠炮的追問個不停。
秦沐恩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淡淡地說道：“你不該有那麼多的問題，你只需對我說聲謝謝就好！”
見楊敏茫然地看着自己，他繼續道：“畢竟，我剛剛又救了你一次。”
楊敏眨眨眼睛，呵呵地乾笑兩聲，厚着臉皮地說道：“秦沐恩，你是軍人嘛，救助老百姓，不是你們軍人的天職嗎？”
秦沐恩嘴角抽了抽，這姑娘還真會打蛇隨棍上。
他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軍人，我和你一樣，是明州市中醫大大三的學生！”
說完話，秦沐恩走到一具屍體前，蹲下身形，仔細查看。
楊敏站在他身邊，看着屍體，打了個冷顫。
秦沐恩隨口問道：“你怕？”
學醫的，會怕屍體，那都成笑話了。
楊敏小聲說道：“我是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像發瘋似的攻擊我們！我們又沒有招惹他們！”
是啊！秦沐恩也覺得奇怪。
在現代社會裏，應該不存在攻擊性這麼強的土著，難道是遇到食人族了？
秦沐恩的目光落在屍體的項鏈上，他將項鏈解下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
楊敏問道：“你在看什麼？”
項鏈上串着骨頭，也串着牙齒。
秦沐恩捏起一顆獠牙，目不轉睛地盯着。
“這……這是動物的牙齒？”楊敏好奇地問道。
“像狼牙。”
“狼？這……這是狼牙？這個島上有狼？”楊敏的聲音越來越高。
秦沐恩將項鏈隨手揣入口袋，站起身形，舉目向椰林後方望去。
透過椰林的縫隙，能看到鬱鬱蔥蔥的灌木林，還有連綿起伏的山林。
叢林、山脈，這座島，不是一般的大！
這麼大的島，應該早被發現了，怎麼還存在近乎於原始人的土著呢？
秦沐恩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
楊敏突然感覺身子涼颼颼的，她搓了搓手臂，問道：“秦沐恩，你……你會保護我的是吧？”
秦沐恩沒有接話。
“還會……還會再有這些野人跑過來殺我們嗎？”
“會有人來救援我們吧？”
“明珠號那麼大，有那麼多的乘客，船沉了，會有救援隊吧？”
人在恐懼的時候，往往都會變得話多起來，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恐懼情緒。
秦沐恩依舊是面無表情，轉頭看向楊敏，說道：“我們是同學，我會保護你。”
沒有安慰、安撫，也沒有任何的保證，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人感到出奇的安心。
楊敏轉身，雙手先是抓住秦沐恩的胳膊，過了片刻，她乾脆把秦沐恩的胳膊抱進自己的懷裏，摟得緊緊的。
秦沐恩不解地看着她。
楊敏對他呲牙，小聲說道：“我……我是怕你丟下我！”
看着她可憐兮兮，又謹小慎微的樣子，秦沐恩突然意識到，她和自己不一樣。
如果說他是野火燒不盡的野草，那麼她就是在溫室里長大的小花朵。
他習以為常的事，於她而言，別說經歷，連見都沒見過。
感受到手臂傳來的溫暖，還有楊敏胸前的柔軟，秦沐恩不自然地乾咳一聲，說道：“你，先把我的胳膊鬆開！”
“不要！”在這麼個鬼地方，秦沐恩是楊敏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沐恩說道：“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
楊敏沒有鬆手，還是緊緊摟抱着他的胳膊。
秦沐恩說道：“你渴嗎？”
“嗯！”
“餓嗎？”
“嗯！”
“我去摘幾顆椰子，你去把他們的武器收集一下，對了，順便翻翻他們身上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像火石之類的。”
楊敏之所以怕自己把她丟下，是因為她認為她沒用，會成為自己的累贅，給她點活兒，讓她去做，這會減輕她的依賴心理。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
聽了秦沐恩的安排，楊敏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說道：“我這就去收集。”
“小心一點。”秦沐恩嘴角稍微勾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只是笑得很僵硬，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楊敏獃獃地看着他。
以前她沒有注意，現在她才突然發現，秦沐恩的眼睛長得很漂亮。
雙眼皮，狹長，典型的雙鳳眼。眼眸又黑又亮，彷彿蘊藏着星光。
“在看什麼？”
當楊敏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秦沐恩的臉就在自己近前。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什麼，我我去檢查屍體了！”
說著話，她快速蹲下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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