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青海

()當方炎、方疾走出豺窩壁洞時，外頭已是月兔西墜，星沉牛斗。深吸下一口冷冽的寒氣，方炎蹲下身，將插在洞口的那十幾支陣旗一一拔出、收好。接着，又連拂了幾拂，立時所有的插擺印跡便都一下全消了去、再無遺痕。“走，去水邊，把血味洗掉。”見一切都回復了原狀，沒有任何破綻留下，方炎輕輕一點頭，便直接站起身，向著山澗的方向走去。方疾一同跟上。夜已過央，更深露重。藉著蜿蜒而下的清冷山澗，方炎和方疾很快就將沾染到氣味全數洗去。接着，兄弟二人重新又回到之前的那棵古樹上，歇息了下來。等待天亮后，再直接返回丹霞山。清晨，天蒙蒙亮，諾大的龍鬚峽內萬籟俱靜，一片寂寥。輕輕跳下古樹，方炎打頭，方疾隨後，兄弟二人無聲無息地向著峽外潛行而去。大約在午後時分，方家兄弟便順利地踏出了龍鬚峽。一路上，也未再遇到任何麻煩。直到出了峽，方炎才終於直了直身，輕輕出了一口氣。“小疾，今後除非我們兄弟一起，否則在晉階築基前，不要再來龍鬚峽了。”一座高崖上，方炎望着遠處已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的群峽，嚴正對方疾道。“我記住了，哥哥。”方疾點頭應諾。“恩，走，火矢堂的生意還等着咱們呢。”“是。”五天後，方炎和方疾回到了“小青海”附近，這裏已經相當靠近丹霞山了。小青海，是一片青草谷地的別稱。因為谷地里一年四季，長草如飛，鬱鬱蔥蔥，遠望如一片青綠湖海，所以修真者就都把此地喚為小青海。不過若非必要，普通鍊氣士一般都不會涉足這片谷地。一則，這片草海並不出產什麼珍寶、靈藥，沒有油水可撈；二則，小青海中的草葉實在太過茂盛，最矮的也有一人來高，鍊氣士走在其中視線不暢，一旦被妖獸近身埋伏就十分危險了。然而今日裏，一貫冷清的小青海中卻是熱鬧異常。一前一後，兩撥共四個鍊氣士先後闖入了小青海中。很快，在一陣紛亂嘈雜中，後來的三個鍊氣士把前面的那個紫袍中年男子逼到了一角。“嘿嘿，怎麼不跑了？你以為進了這片小青海就能逃過去？”三個鍊氣士，鼎足般地將紫袍男子圍在中間，其中為首的一個山羊鬍鍊氣士尖聲一笑，陰狠狠道。“呵呵，幾位道友何必要苦苦相逼呢？魯某隻是一介散修、白身潦倒，也當不起各位道友如此‘盛情’啊。”紫袍男子見三面被圍，無法輕易逃出，頓時滿臉愁眉哀嘆。只是，這紫袍男子雖然看起來是一幅十足可憐模樣，但一雙奇特的暗紫眼眸卻是點滴不動，更隱隱帶着一絲無以名狀的疲倦和辛霜。“哭窮？格格，再怎麼說閣下也是六層鍊氣士了，身家如何也要強過在下了。”這時，左邊一個鷹眉薄唇的青年鍊氣士陰陽怪氣地嗤笑道：“我勸道友放聰明些，不要為了些身外物而白白丟了命去。”“也罷，相逢便是有緣，魯某傾囊以出，願意奉上一千靈石，與三位道友結個善緣，如何？”看了那一臉譏色的青年鍊氣士一眼，紫袍男子臉上愁色更濃，翻了翻眼皮問道。“一千靈石？你把我們當花子了。”紫袍男子的話音剛落，第三個身形矮胖的鍊氣士一下跳了起來，大聲喊道：“老大、老三，別跟這傢伙羅嗦了，直接動手！”“這麼說來，道友你當真是捨命不舍財咯？”山羊鬍擺擺手，止住了一旁矮胖子的叫嚷，對紫袍男子冷冷道。“話不是這麼講啊。”紫袍男子咧咧嘴，對着山羊鬍努力扮出一個笑臉，不過不知為何卻突然神情一頓，但瞬間又恢復了過來：“其實真較論起來，魯某這條命還不值一千呢。”“哼！給臉不要臉！”聽到這，山羊鬍一下臉色大冷，厲聲大吼一聲：“老二、老三，一起動手！滅了他！”“哈哈，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矮胖子立即哈哈大笑起來。“道友，請上路。”另一邊，青年鍊氣士則故作可惜地搖搖頭，隨即一團旋風開始在其左掌上緩緩旋轉起來。既然撕破了臉，三個鍊氣士立即便如凶神惡煞一般地圍攻了上來。三人中，為首的山羊鬍修為最高，已是鍊氣七層。而那矮胖子和青年鍊氣士則分別是鍊氣五層和四層。面對鍊氣六層的紫袍男子，自然是山羊鬍主攻。只見山羊鬍陰冷地一笑，向前踏上一步，同時雙手向身前一抓。立時，一大一小、兩柄透着隱隱白光的雷公錘便一下出現在其掌中。“去！”山羊鬍也不多言，直接一聲大喝，其右手中的那柄大鎚便一下“呼”地翻滾飛出。待其飛到半空中時，原本三尺見方的雷公錘一下化作一隻四方巨鼎，接着就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著紫袍男子狠狠壓來。“法器？”見山羊鬍上手便是殺招，紫袍男子立時向後急退，總算在巨鼎落下前堪堪避將過去。而再看紫袍男子原先所站的位置，竟被瞬時砸下去一尺有餘，至於底下的那些長草飛花也都一併壓成了爛泥腐土。“哼，躲得倒快。”見對方閃過了自己的當頭一擊，山羊鬍略有不滿地翹了翹鬍子，接着用手一招，落到地上的巨鼎便又“嗖”的一下飛了回來，重新變回大鎚握在手中。“我奉勸道友還是認命了。能死在老大的‘鼎虛錘’下，也不失為一個體面的好下場，嘿嘿。”這時，另一邊青年鍊氣士怪聲一笑，手中風刃“唰”地飛出，如鐮刀般飛速掃向紫袍男子。而同一時刻，另一側矮胖鍊氣士亦是一聲大喊，一枚艷赤色的火球裹挾着滾滾熱浪，也同時向著紫袍男子夾擊過來。“哈！疾！”事已至此，終究是無法善了了。面對另二人的法術夾擊，紫袍男子面子一頓，兩手飛快結印，一瞬間竟同時打出三道火連環，分別向著山羊鬍等三人反擊而去。“啪！啪！”到底是六層鍊氣士，三道火連環氣勢滾滾、后發先至。不但把襲來的風刃和火球一下擊得四散，更是一鼓作氣反殺過去，打了青年鍊氣士和矮胖子一個措手不及。“賊子猖狂！”見紫袍男子竟然突然發力反擊，山羊鬍立時大怒。接着，只見其左手中小錘“嘩”地一閃，一道與小錘一般模樣的白色虛影突然“嗖”地飛出，轉瞬間便與第三道火連環撞在了一起。接下來，被白色錘影擊中的火連環立即一陣扭曲，很快就直接在空中潰散開來，化作一地凌亂的火雨。“去！”打散了火連環，山羊鬍滿臉更顯陰沉。但見其右手一抖，那柄大鎚便再一次“呼”的飛出，向著紫袍男子死死砸去。而兩側，青年鍊氣士與矮胖子在一陣手忙腳亂后也總算擋下了紫袍男子的火連環。不過，紫袍男子的這下反擊着實讓二人丟臉不小。惱羞成怒之下，青年鍊氣士和矮胖子都忍不住高聲喝罵起來，同時向著紫袍男子全力施法攻去。一時間，巨錘起落如搗杵、風火翻飛似爆竹。在三人的兇狠圍攻下，紫袍男子再也無暇反擊，只是不斷遊走閃躲，或者拉出氣盾、土牆，擋下一撥接着一撥的如潮攻擊。“老大，這傢伙屬王八的，殼子死硬的！”三個鍊氣士一刻不停，一直合力圍攻了有近一刻鐘，可是卻還是沒有拿下紫袍男子。好幾回，眼見着對方已是避無可避、只剩死路一條，可不知怎麼的卻又被紫袍男子鑽了出來。也有幾次，在躲閃不及下對方硬抗着挨了青年鍊氣士和矮胖子幾下法術，可是並沒受什麼大傷。倒是山羊鬍的巨鼎大鎚，卻是一次也沒能擦到紫袍男子的哪怕一點衣角。終於，山羊鬍等三人都有些耐不住了。而性急的矮胖子更是大喊大嚷不止。“不要吵！”山羊鬍被矮胖子吵得有些躁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着紫袍男子惡狠狠道：“看不出，你還有幾分本領。也罷，道爺要是不顯些本領，怕是你死了也不會服氣。”說完，山羊鬍一下將大鎚召回到右手，接着腹部一鼓，張口對着大鎚的錘尖吐出一口青氣。立時，大鎚上白光大作、氣勢逼人。不過，與此同時山羊鬍的神色卻一下顯得萎靡了不少。“對影三鼎錘！着！”勉強一振精神，山羊鬍猛地一聲暴喝，只見手中的白光大鎚突然一化為三，飛至空中變成三隻瑩白巨鼎，“轟隆隆”齊齊向著底下的紫袍男子迎頭落去。舉頭上望，三隻巨鼎一般無二，同形同狀，根本分不出哪個是虛影、哪個是真體。因此，即使想要躲閃，竟也沒個逃處。“哼哼，這次看你不死。”眼見着紫袍男子即將斃命於對影錘下，山羊鬍不禁得意地一笑。因為硬逼出一口靈氣而蒼白不已的三角臉也一下紅潤了不少。可是，出乎山羊鬍意料的是，巨鼎下命垂一線的紫袍男子竟然全無驚恐之色，卻反過來極為詭異地對着自己嘻嘻一笑。甚至還微一點頭，好像是在向誰打着招呼一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寒氣自山羊鬍的背後一下升起。............................埋頭碼字，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