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舒佳一個人立在御花園的橋上，橋下有無數宮女正在釋放河燈，因為剛剛傳出皇后已經崩殂的消息，他們現在是在按照程序對皇後進行祭奠。舒佳用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前，只覺得一陣噁心得難受。她並不習慣用蘭微這幅模樣。而且更讓她覺得難的是，楚樂不過是尋找了七天左右，就徹底地放棄了繼續尋覓，而將所有派出的人都給召了回來。

她以蘭微的身份繼續呆在宮中，而那個消失的人，可以說是以前的自己。楚樂也定然以為消失的人是自己，原來她和楚樂之間的情誼，也只能夠勉強換來幾天的尋找。

不得不說，舒佳很是失望。而楚樂除了最開始還會擔心會難過，現在已經恢復如常。並且對這幅身子，也一直保持着一種奇怪的距離。

這讓舒佳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雖然她在乎的，是高高在上的后位，但也希望可以在其中得到楚樂的喜歡。否則也不會借用一副蘭微的皮囊了。只是現在看來這事情並沒有絲毫進展，楚樂也遠不像她想得那般，會在心中記得趁機自己的好。

卻是聽得腳步聲走近，舒佳一回頭就看到了立在身後的楚樂，她對他拜了拜。倒是有些詫異他會突然到了這個地方。

“明日的時候，歐陽靖會進到皇城當中，微兒應該有些話要同他說吧。”楚樂剛剛通過侍衛得知，明日歐陽靖要來進宮的消息，他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又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所以，你到時候有什麼話要同他說么？”

舒佳臉色一白，這才想起蘭微和歐陽靖似乎相當有交情。她當初和蘭微換臉的時候，也沒有顧及到那麼多，只想着可以得到這個女人的一切。歐陽靖可不是一般的帝王，他一向頗有謀略，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和蘭微相處的時間並不短，所以定然可以識破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裏，舒佳不由得眉頭一皺，“你知道我厭惡歐陽靖得厲害，見了面又能說什麼呢？反正我是不會跟着他回去的，不見面還能省掉一些功夫。”她記得蘭微提到歐陽靖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厭惡和不滿的神情。

楚樂遲疑了下，然後略作停頓，“你知道為什麼我宣佈了皇后崩殂的消息了嗎？”

舒佳有些奇怪，他們剛剛不是還在說歐陽靖的事情嗎？怎麼一下子就是話鋒一轉，不過還是順着楚樂的話，有些不高興地開口，“不過是皇上找不到皇后的身子，又覺得麻煩，索性直接宣佈了死亡，倒是可以省掉一些事情。”

她承認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滿滿不舒服，也被堵得非常厲害。楚樂輕輕搖了搖頭，“皇后對我有恩，且等了朕這麼多年，豈是可以忘記的。朕將所有尋覓的人勸回，不過是因為朕已經找到她了。”

舒佳錯愕地看着楚樂，一時也琢磨不透他到底在說什麼。

楚樂嘆了口氣，這事情還真得自己慢慢同舒佳說，“其實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蘭微，你是舒佳。雖然容貌可以改變，但是很多習慣卻是不能改變的。”他說完抬頭，看了看天上渾濁的月亮，那一輪明月不甚清明，被烏雲遮住了所有的光芒，“我雖然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一定和你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你變作她的模樣，可仍舊是你自己。”

舒佳渾身一顫，她可沒有想到自己的裝扮會被楚樂完完全全認出。將唇緊緊咬住，又是停頓了好一會，才用顫抖的聲音繼續問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明白呢？楚樂，我是蘭微，你怎麼會以為我是舒佳呢？”

她自問自己換臉的本事已經登峰造極，應該也不會有人察覺出來，可是為什麼楚樂會一眼就看穿呢？而且非但是看穿了，他更像是在一直等着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事情告訴給她知道。

舒佳將唇咬得更緊，又是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聽得楚樂開口。“你或許不了解蘭微，她雖然對我極好，但卻永遠是一副拒我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她對我所有的好，都好像只是在回報恩情一般。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會覺得有所虧欠。”

楚樂很清楚的記得，蘭微面對自己的時候，那一雙眼眸總是有滿滿的歉意，而她對他，一直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距離感，她似乎不敢離得自己太近，似乎怕因為這樣的關係，讓自己受到傷害。

這樣的蘭微，讓楚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同她相處。

可是最近幾日，一切似乎都變了。她也會開始接近他，望向他的眼眸沒有了閃躲和虧欠，反而是滿滿的喜歡，他起初會覺得欣喜若狂，會感謝他突然出現的變化。但是楚樂很快就意識到，事情或許不像想像那麼簡單，她不但是變了對自己的態度，更像是從頭到尾都變了一個人。

而且，這個時候宮中還有舒佳失蹤的消息。他從小和舒佳一起長大，知道舒家人有一套非常厲害的本事，所以很容易就將這事情想清楚了。眼前的蘭微，並不是之前的蘭微。

而是舒佳。

至於真正的她，去到了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也憂心忡忡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舒佳搖了搖頭，將唇咬得更緊。她不怕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心狠手辣，但是卻有些擔心以這樣的面目去面對楚樂，因為她並不想讓他失望。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只能點了點頭。

“是了。我不是蘭微。”舒佳不再遮掩，這事情反正也瞞不住，索性乾乾脆脆地都給說出來吧。楚樂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這一切，他早就已經清楚的知道。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對付我？”舒佳咬住唇，卻聽得楚樂的一聲淺嘆。

“我又能拿你如何呢？”

他欠舒佳那麼多的東西，所以對她所做的事情，他除掉隱忍之外，又能如何呢。不過倒是頗為難得地面色一寒，“只是，這樣的事情，不能有第二次了。”

算是下不為例吧。

舒佳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這樣的事情的確不會有第二次了，但是不代表着，她下一次和蘭微見面的時候，他們就不是敵人了。

……

蘭微回到軍營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三三兩兩的士兵燃起了篝火，聚在一起取暖。瞧得蘭微回來，紛紛給她讓出了一條道來。雖然不知道她確切的身份，但是瞧見皇上對她一向極好，他們自然不敢冒犯。

蘭微看了歐陽靖的營帳一眼，猶豫了會，到底沒有走進去。蘇睿則去到了一旁的營帳，現在是在軍中，他也得稍微注意一下，和蘭微走得太近，對他們兩人都不是好事情。而且她更擔心的是，有些人會聞着這個味道。

蘭微剛想找處地方坐下，就瞧得一人朝着自己走了過來，蘭微皺了皺眉，倒是有些意外。

來人她當然認識，不過卻是許久沒有見面了。

那人在蘭微的身邊坐下，“蘭皇后如今怕是已經忘記老朽了吧。”一面說，一面取出一把銀色的匕首。

蘭微輕輕一笑，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身子。“我倒是挺想知道，你如何知曉我是蘭微的？”

要知道，她現在的身子，可是旁人。

那人搖頭，“若然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老朽只怕不會專程來找蘭皇后了吧。蘭皇后現在得了勢力，莫不是將當初的約定，統統給忘記了吧。”

沒錯，眼前這個男人便是當初和蘭微約定三章的道士，也正是因為這個男人，她才得到了次重生的機會。之前也曾約定，兩人彼此合作，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但是一直有很多事情羈絆，她便是將這事情給忘記了。

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裏遇上了。

“我自然統統記得，只是我現在這幅模樣，也未必可以給你到足夠的幫助。”蘭微輕輕搖頭，自己以前有鬼術還能作為仰仗，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可不能留下那麼危險的人在自己的身邊。

她這樣的想法，自然很符合道理。但是那道士並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他甚至於為了碰到蘭微，都混跡到了軍營當中，總不能半點好處撈不到吧。“蘭皇后是人中龍鳳，就算現在暫時窘迫，他日也是無比厲害的。”

只這一句話，就已經讓蘭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又是聽得那人繼續說道，“而且，蘭小姐也希望多個盟友，而不是多個仇敵吧。”

這是威脅，蘭微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卻是在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盟友我缺得不行，敵人倒是不少。”

她不怕要應付各種各樣的敵人，卻擔心着會被所謂的盟友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