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震懾
這兩日應如是總有些心神不寧,不知為何,她用膳時總能在膳盒裏發現一枝花朵被蹂躪的皺皺巴巴的梨花,起初的時候,她以為是廚娘或者是送飯的丫頭不仔細,錯放了進去,可是一連兩日五六餐飯頓頓都是如此。
應如是從食盒裏取出梨花,臉色很是陰沉,“我再問一句,是你們誰搞的鬼,倘若不說,統統拉出去杖責五十!”
周圍伺候的丫鬟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負責今日送膳的小丫鬟早已嚇得渾身哆嗦。她連忙磕了幾個頭,面如土色地回答道:“夫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這……這是誰在搞鬼,還請夫人明查。”
應如是冷哼一聲,狠狠地將那枝殘花丟在了地上,厲聲斥責道:“你們是不是以為這兩日王爺不曾傳詔我,便表示我失寵了,所以你們就動了歪心思,還敢拿殘花來羞辱與我?我是殘花,那你們又是什麼東西?一個個的小賤蹄子,我倒是沒看出來,原來你們的膽子這樣大!”
丫鬟們聞言一個個將頭埋得更低了,大氣兒也不敢喘一聲,生怕自己做了那個出氣筒。
應如是見她們一個個如此乖順,心裏的怒火倒是小了些,不過一想到這兩日來的被捉弄,還是決定殺一儆百,不管這事是誰做下的,敲打敲打總是好的。
她悠悠地邁着步子圍着她們走了幾圈,每當那精緻的繡鞋出現自己的視線中時,她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生怕她就那麼停在自己面前。
可是應如是已經打算好了從她們中拉出一個來殺一儆百,所以再怕,這事也要有個人承擔,於是今日負責送膳食的丫鬟萍兒便無端地遭了個橫災。
“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重責五十。”
萍兒看着停在面前的那雙繡鞋,頓時渾身發冷如墜冰窟,她連連喊冤,磕頭如搗蒜一般,神情崩潰地求饒道:“夫人……奴婢冤枉啊夫人,此事不是奴婢做的,還望夫人明查啊……夫人……”
周圍的丫鬟們見遭殃的人不是自己,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僅同情起萍兒來,那可是五十大板啊,便是一個壯漢挨在身上也要去掉半條命,更何況萍兒只是一個身嬌體弱的女子呢!不過雖然她們都明白這一點,但是誰也不敢去求情,畢竟應如是正在氣頭上,萬一惹怒了她,挨板子的人豈不是成了自己?
應如是見她不一會兒的功夫磕得額頭都破了,弄得滿臉都是血,一時間也有些不忍,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斷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於是她緩了緩口氣,又道:“我也不想打你,我自己也是家生子出身,自然懂得你們做下人的苦楚。只是如今我好歹也是王爺的夫人,王爺並未娶妃,這府中后宅之事只有我一人掌管,我知道有些人看不慣,但是我沒想到竟有人敢奴大欺主,我一忍再忍,可是他卻得寸進尺。所以,你記好了,你們也都聽仔細了,今天這個打罰的不是萍兒一個人,而是你們所有人,下次若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休怪我狠心了。”
說著,應如是彎下腰去,纖纖玉指挑起了萍兒的下巴,她輕輕一笑,柔聲道:“你莫恨我,要怪就怪那個背後耍花招的人吧,也是你自個兒倒霉,偏生今個兒執勤。也罷,那就少打些吧,拖下去,重責二十。”
萍兒聽她這麼說,便知道此事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當下一臉絕望地癱倒在地,兩個家丁走上來,架着她的胳膊將她拖了出去。萍兒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淚流滿面。
燕清聽聞此事的時候,已是萍兒挨過杖行的第二日了,那時她正領了綉娘進府,準備為景宸和景昭做換季的衣服,路過中庭的時候聽到幾個碎嘴的丫頭在議論此事。她腳步頓了一下,眼眸低垂,秀麗的臉上閃過一抹嘲諷。
這兩日應如是食盒裏的梨花殘枝都是她暗中放進去的,整個安王府里,只有景宸居住的醉霞園裏種有梨樹,有哪個大膽的丫鬟敢去醉霞園折了梨花去羞辱她?
燕清本是想藉此梨花殘枝敲打敲打她,讓她知道王爺對她已經開始懷疑了,倘若她是個聰明人,就應該早早棄暗投明。可惜啊,如今看來她不過就是蠢材一個,怪不得那日王爺說一個女人不值得他大下功夫,也不去查清應如是背叛的緣由,這樣的女人根本毫無利用價值!只是沒想到連累了那個執勤的丫頭,得空了去看看她吧……
再說景昭,他從醉霞園跑出去的時候,珹憶正守在門外的樹上,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沒有王爺的允許,他不能也不敢運起內力偷聽裏面的對話。所以對於秦池進去說了什麼,景昭又聽到了什麼他一無所知,不過景昭跑走時大喊的那句“秦池我恨你”,讓他知道多半是和秦池有關。
這幾日由秦池負責景昭的安危,如今景昭那麼傷心憤怒的跑走了,卻不見秦池跟上,珹憶怕景昭有個什麼閃失,猶豫了一下他跟同樣隱藏在暗處的景一打了個招呼,悄悄跟上了景昭。
景昭一路哭着跑出了安王府,本來他想到景宸面前把秦池要過來的,至於秦池的不情願,他想只要他軟磨硬泡一段時間,秦池一定會高興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沒想到他卻聽到了那樣一番話。
“死秦池,臭秦池,嗚……他心裏果然只有哥哥,一點我的位置都沒有……我都說了會努力讀書長進的,可是他還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甚至還去跟哥哥說不再保護我,我真是恨死他了……嗚嗚嗚……”
景昭邊走邊扯着袖子抹眼淚,他越想越氣,越氣越哭得厲害,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落。淚眼朦朧中,他看到附近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有的還對他指指點點的。一想到自己這麼大了還在哭鼻子,景昭頓時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連忙扯着袖子捂着臉跑走了。
跑到一個偏僻的衚衕里,他憤恨地捶了一下牆,而後趴在牆上痛哭起來,“都怪你,秦池你個壞蛋,嗚……你不要我還害我被嘲笑,我真是……嗚……我真是恨死你了……你個混蛋,怎麼還不來找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
他哭得正傷心,沒有發現有幾道人影摸上了對面的屋頂上,不過躲在暗處的珹憶正看到了這一幕,頓時一驚,手按在腰間的劍鞘上,正要衝出去,忽然衝出幾個人將他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