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騰蛇出頭

灼灼還沒來得及細看，一股惡臭從不遠處席捲開來，聞得灼灼險些將剛才吃下去的紅燒肉全都吐出來。

這回連看都不用看了，就直接捂着鼻子大喊：“死毛鬼，你比廁鬼都臭！”

說起來，灼灼和毛鬼倒也有一段孽緣。

彼時她剛剛上山，而這毛鬼總是變着法的想吃她，騰蛇也不願插手這事，只是告訴灼灼好好修仙便能收拾這小小毛鬼。

後來也不知怎麼了，不讓她修仙了，也順手把毛鬼趕走了。

而這灼灼剛想下山，便遇到毛鬼，頓時覺得晦氣的很。

毛鬼哈哈大笑，望着灼灼的目光貪婪無比：“灼灼，你可真是我的幸運寶貝，這麼細皮嫩肉的孩子，香的我簡直要留口水。”

“這是我帶進來的人類，你快些放開他，若不放開，等騰蛇哥哥回來，看我怎麼告狀！”灼灼眼珠子一轉，心下有些懊悔。

沒想到這個孩子，還真是人類，有些後悔沒早點把人抱過來，卻落入這毛鬼的手裏。

“騰蛇會為你出頭，卻不見得會為這個孩子出頭。”毛鬼漫不經心地舔了下小孩的半張臉，那孩子瞬間血肉模糊，隱隱可見下面的白骨。小孩尖聲哭泣，痛徹心扉，含糊不清的喊着：“姐姐……”

她隨手捏了個引火決，微弱的火焰憑空出現，向毛鬼砸了過去。在隱山上最初之時，便有各種妖怪騙她出門，即便是這個小孩在可憐，也不得不防。

出門在外，不得不防，灼灼突然想起了騰蛇，若是他在，能夠解決一切麻煩，也用不着在這裏，與毛鬼逞口舌之爭。

毛鬼嘲弄一笑，十分輕鬆的躲開：“這火苗是幹什麼的？莫不是為我生火烤了這小童？”

“閉嘴吧毛鬼，你不必激我，我是不會出去的，你死了這份心吧。”灼灼低聲說完，轉身就走，怪物沒法引誘自己，會不會給那孩子個痛快呢？

這根本是個不算選擇的選擇，不出去那孩子就會被吃掉，出去有可能兩個都被吃掉，那還不如只有一個被吃掉好了，反正剩下的會幫他報仇。不過…若是妖怪的騙局，也就皆大歡喜了，這樣，她也就不用承受這份負罪感了。

這麼想着，灼灼無奈一嘆，看來偷溜的計劃有偏差，只怕走走就走到哪個妖怪的肚裏去了。

另一頭，宮殿外的毛鬼與懷中小孩相互對視一眼，那小孩嫌棄的皺眉道：“總歸是讓她回去了，任務完成了，你個死鬼還不把我放下來？你身上臭的很，我忍不了了！”

毛鬼隨手將小孩扔下，笑哈哈道：“那你就在這守着吧，上神說了，要時刻盯緊灼灼，防止她出逃，但我身上味道重，留不得，那就勞煩你繼續盯着了。”

“奸詐！”他喊道，鋥亮的眼珠子因為生氣瞪得賊溜圓，兩頰也圓鼓鼓，讓人生出一種想要捏一捏的衝動。

這小孩喚作系囊，是一種長得像個小孩子的妖怪，最喜歡的事就是伸手牽別人，一邊裝可愛，一邊把人帶着他往家走，而人一到它住的家就會陽氣盡失而死。

此時他有些鬱悶：“上神也真是的，偏偏弄回來個打不得，罵不得的脆弱人類，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么？”

微風拂動，竹林傾斜，綠衣劃過。

“哦？你對我可是有意見？”清朗的聲音如清泉過石，玉珠落地，乾淨美好當中微微夾雜着一絲漫不經心的陰鬱。

系囊汗毛豎起，連忙一回身，只見一個面如冠玉，嘴角含笑的男子立於身後，水佩風賞，青絲散落，好似誰家的貴公子踏青遊玩，帶着一絲興緻昂揚。

他迅速掃過一眼前頭，毛鬼已經不見蹤影，不由在心中罵了一句沒義氣，迅速上前討好道：“上神何時來的？都怪小子法力低微，難以捕捉到大人的英姿，竟沒能早早迎接。”

騰蛇勾起一個溫文的笑容：“就在你困惑於我怎麼想時。”

他說話時，狹長的青眸動也不動，目光直視前方，叫人不禁嘆一聲可惜，竟是個目不能視的。

但這還是讓系囊咽了口唾沫，眨着靈動的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天真一些，誰知還沒開口，騰蛇摺扇一展，細縫般的青瞳閃着幽光：“我瞧着她剛才還是很關心你的，看來你對付人類還是有一套的。”

“不敢不敢。”系囊一邊擺手，一邊琢磨着騰蛇這句話的意思，試探性道：“人類最喜歡用道德來約束自己，惻隱之心已經隨着人類的繁衍而萌生在心底，小的無非是借用了她對弱者的同情罷了。”

提及灼灼，他多少明白了騰蛇的心思，立刻上前獻計。騰蛇思索片刻，嘴角輕勾，摺扇一收，長袖一甩，風吹林動，四下以無他蹤跡。

系囊眼見人走，不禁擦了擦額頭上聚集的冷汗，也不知自己這一句話讓灼灼多出了多少麻煩。

……

清風吹起，遮簾被吹得四處飛揚，宛若歌舞宴會上舞女翩翩起舞時揚起的衣決。

隨着騰蛇的回歸，隱山的陰鬱彷彿揮之不見，按着鱉幽靈的話就是，大人回來了，妖怪們自然是都要夾着尾巴過活了。

鱉幽靈是舒心了，灼灼卻是難熬了，成天長呼短促，直嘆騰蛇是在浪費她的生命。

鱉幽靈不解的問道：“灼灼大人以前可是最討厭修仙的，為何突然如此執着？”

“你不懂…”灼灼輕嘆一聲，情緒十分的低落，任由那麻婆豆腐的香味四處飄蕩，也解決不了灼灼的內心憂愁。

騰蛇就像是那漫漫長夜，永遠存在於天際，她卻是如同那煙花，僅僅是在天際之上燦爛一把便消失於無形。也不知他在面對永恆的繁星之時，可會想起她這轉瞬即逝的煙火？

鱉幽靈鬱悶的盯着灼灼，心道你不說我怎能知曉，心有靈犀不還得一點通嗎？

灼灼揪着衣袖，內心十分的煎熬，不想直接開口，而是引起她的興趣，偏偏等了半天，也不見鱉幽靈出口去問。

灼灼不耐煩的抬頭，結果一抬頭便對上鱉幽靈探究的眼神，於是她頓時有了精神：“打一個比方，你時常吃米飯，偶爾吃麻婆豆腐，對於豆腐來說米飯是為之嚮往的，想永遠的和米飯一起被你咀嚼，唯一的辦法就是變成你愛吃的菜……嗯，你懂了嗎?”

鱉幽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把飯拿了出來：“原來大人喜歡把麻婆豆腐和飯放在一起吃啊。”

“………”灼灼嘴角抽動，好吧…原本就沒指望她能懂，不過就是心裏的事太多，壓得慌，連胃都壓小了，這才想要把苦水都吐出來，好有胃口繼續吃飯。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暴炒大頭菜，小嘴高高的翹起：“騰蛇怎麼不來看我，是不是自覺心虛，沒臉見我？”

鱉幽靈低頭淺聲一“嗯”。

夾着大頭菜的手微微一頓，灼灼不由得抬頭去打量着鱉幽靈，手不停地擺弄着盤子，把盤中的菜，攪着天翻地覆。

而這眼珠子也沒歇下，直勾勾的盯着鱉幽靈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不見她張口反駁一句，灼灼默默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今天的鱉幽靈太過於反常，這裏面肯定有事！

想着，灼灼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來直接說道：“我要見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