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施恩
()谷媽媽笑着抿了一口,“夫人送來的東西都是極好的,闔家上下誰不知道夫人最疼我們太太,什麼好的,都先讓人送來,緊着我們太太和二小姐使。”又指着夏辰二人道,“這兩個笨孩子在二小姐面前,可還盡心?若有懶怠的,不消您說,我先收拾了她們。”尺素原還遭了谷媽媽二十板子,雖說認做乾娘,到底相處不長。一聽乾娘要收拾自己,忙縮了縮肩膀。時茹笑答:“哪有不好的,她們才剛來,就是有不周到的,我這裏還有丫頭提點,怎麼也不會舍了您老面子的。您老放心,且讓我辛苦兩年,等調教好了,再送出去給您使喚就是!”谷媽媽忙稱不敢,又掏了下午準備給夏辰捎來的月例,“這是這個月的月例。我讓夏辰領了,她說沒小姐吩咐,萬萬不敢,少不得讓我這老人家再跑一趟腿。我說她懈怠,小姐倒還護着她!”時茹望了望錢,不但沒少,反而多了,點了點頭,讓玉雪收了,又順着話道,“那以後這月錢就讓夏辰去領!”谷媽媽老臉才換了喜色,“小蹄子,小姐抬舉你呢!還不謝恩?”夏辰跟着低頭道,“是,夏辰自當盡心!”“要我說,這空出個大丫頭的職,總是不好,怕有人遇事推諉呢!二小姐還是早早提拔個丫頭上來!”時茹點頭稱是,千里迢迢的把谷媽媽找來,自然是有事要託付。話過家常之後,時茹便讓玉雪和尺素下去了,因下午韋大太太來的時候,夏辰在場,她與谷媽媽又是乾親,所以反不避她。“今日本想向媽媽請教一下上京的狀況,這才叫了夏辰陪行,本來想在太太那邊就與媽媽提過此事。哪曉得遇到個這樣的狀況!”時茹忽然可憐巴巴地問道,“媽媽可知這城中的藥商韋家?”谷媽媽一貫在外走動,加上最近太太偶有跟韋家的人聯繫,自然是了解甚多,只是一時不明白時茹的意思。時茹又問,“媽媽可聽說,韋家太太上門提親的事?”“前些日子聽說梅姨娘的姐姐來提咱們家大小姐的,今個他家大太太也來了,想必韋家的人覺得那韋梅氏不夠分量,因而託了他家當家太太上門?”谷媽媽飲了口茶,只是避重就輕。時茹搓了搓帕子,“我想請媽媽打聽打聽那韋家的大公子和六公子?”見谷媽媽一臉狐疑,時茹忙解釋,“我知道了心底也有個底,便是將來給大姐參詳參詳也是好的!”谷媽媽出自柴府,柴家人對她有恩,全家上下,估計只有她的心是完全向著太太和時茹的。她也只聽說韋大太太今日上門,原以為還是同太太商量大小姐的聘銀,怎麼反把二小姐嚇成這個樣子,一時有些奇怪,只是道,“他家大公子我倒是偶然聽過,他原打理韋家上京的產業,據說也是個長情的人,前年死了妻,忽的病倒了,如今還在上京養着。六公子倒是沒聽說過!”瞧着時茹一臉失望,谷媽媽趕緊又道,“既然小姐想知道,老奴就是跑斷腿,也要給您打聽的。”“媽媽費心了。我才聽夏辰說,媽媽因家裏有事,才回去了一趟,可是為了馳哥哥的秋闈?太太說了,這平江城裏凡是沾了官字,腸子皆給染黑了。谷嬸子他們還在京里,怕也有許多沒思慮到的地方,我這裏還存了點梯己,媽媽若是急用,便拿去!”說著,時茹向谷媽媽面前推過了一個精緻的匣子。“這怎麼敢!”谷媽媽慌忙站起了身,連呼不敢,“確實是為了這茬兒。說是學子應考,講究什伍聯保,不能有孝未除。我們家老頭子原是昌明十六年端午的時候去的,扶靈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九月。因先皇賓天,本屆秋闈也推遲了一月,就算馳兒他祖父是九月里去的,也出了孝了。哪知里正、戶長皆不肯做保,硬說好像記得他祖父是十月里入的祖墳。馳兒氣得連碑文都拓了作證,我剛回去尋了點私房錢與他打點去了。”時茹臉色微愕,復又拉了谷媽媽坐下,“先人歸期怎敢隨意作假?這些個鄉吏也太過了。”谷媽媽應道,“可不是,上一回弘兒府試也是這麼打點的,那次借口是弘兒的名字未錄入府中。前後花了二百多兩,打點了各方,又請個縣學教授重錄一邊,才順利應了試。”“他們不過圖點錢罷了,借口有的是。弘哥哥上一回,老爺還沒來平江城,如今老爺好歹在平江城裏佔着官位,媽媽只去求太太同老爺說上兩句,想是那些人也會略給老爺些薄面的。”谷媽媽連忙道,“這些年沒少得府上照應,這些小事,哪裏還敢來煩太太、老爺!”“說來不過花錢消災,可是府試在即,馳哥哥還是在家讀書要緊,哪有閑工夫與那些人磨牙。最怕花了錢,還誤了事。今天晚了,明日我就替媽媽跟太太提一下。您回去后,且讓馳哥哥安心溫書!”谷媽媽一時滴了兩滴老淚,忙跪下與時茹謝恩。夏辰在一忙冷眼看着兩人你來我往,猶如練武之人過招,不由感慨,時茹年紀還小,已有如此心機,實在不是一個能常相處的人。突然一句話攪亂了夏辰的思索。“還不扶你娘起來?”谷媽媽原不過是虛跪應個景,以為自己的乾女兒夏辰在一旁,肯定會伸手托自己一把。哪知夏辰當小姐貼身丫鬟的意識比較淺,也起了看戲的心思,愣是站着沒動。經時茹這麼一喊,夏辰才回過神來,忙扶了谷媽媽起身,補充道,“這是乾娘謝恩的心,小姐若不領,乾娘回去豈能踏實?”一句話下去,才叫谷媽媽心中有些熨帖。送走了谷媽媽,夏辰一心惦記如何在時茹面前站住腳跟,好尋個方便,明年跟着時府眾人進京。只是自己一不會針織女紅,二對於伺候小姐衣食起居,總是生疏了一些,比不上玉雪、玉寒等人,如何在這幾人當中脫穎而出,便成了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