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孟力戰見葉萱梓失態的樣子，有些哀嘆，親自起身把人扶坐到自己身邊。
葉萱梓一直絮絮叨叨沒有停下，雙眼也沒有離開慕川穀，“太像了，怎麼會這麼像，王爺，他肯定是你的兒子啊……”
“也是你的兒子。”孟力戰吐出一口氣說道。
葉萱梓聽到這話頓住了，然後笑了，又哭又笑，“也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啊……怎麼會是我的兒子……”
葉萱梓看到慕川穀左眼上的眼罩，雙眼赤紅，動作瘋狂的上前一把扯下，入眼的是一道粉色的細小傷疤，慕川穀緩緩睜開左眼，一抹晶瑩剔透的綠溢了出來，瘋癲的葉萱梓一下子呆住了。
“是當初那個孩子，是我生出來的那個孩子，真的是……”葉萱梓直直看着慕川穀整個人癱到椅子背上，彷彿渾身的勁都被抽出來似的。
“那我當初做什麼要殺他，做什麼要殺你的兒子，是我們的兒子……”葉萱梓雙手捂住臉，也阻擋不住眼淚的洶湧。
慕川穀在一旁聽着神情很是平靜，祁九里則有些不明所以，什麼叫是你的兒子，然後才是我們的兒子。
沒有眼罩的遮掩，慕川穀露出的整張臉沒有一絲不精緻，那道粉色小疤只要眼睛睜開幾乎也看不太清，可祁九里瞧了還是有些心疼。
孟力戰見了也紅了臉，心中是越發深沉的悔意。
“孟明雙是怎麼回事？”慕川穀開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他現在關心的只是這些，他已經不是需要父母安慰的年紀了，更何況他們在自己面前哭一哭又有什麼用，只要他的綠眼睛一直存在，那就沒可能真正得到他們的認可，所以那種認可他也不需要。
哭得有些凶的葉萱梓聽到孟明雙的名字，稍稍停了停，抽嗒嗒問道，“找到雙兒了？”
“她跟西域人還有江湖幫派都有聯繫，這次還千里迢迢從京城綁了谷大將軍的女兒來函谷關，她是你們養大的女兒，什麼性子你們應該更明白，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你們的事了。”慕川穀如實說道。
孟力戰心口彷彿被針扎般難受，他們養大的女兒叛國通敵，他們扔掉甚至想殺了的兒子卻為了護國與人敵斗，他羞愧的有些無地自容。
“雙兒，雙兒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葉萱梓不相信。
祁九里看不過眼了，那孟明雙在他們眼裏再如何好，可在她眼裏是一文不值的，她的川哥哥才是價值連城。
“王妃的眼神可能真的不太好。”祁九里撤着嘴角說道，“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怎麼樣也瞧不出來，問題是人家說的話您還不相信，實在懷疑，那您親自見見孟明雙問問唄。”
葉萱梓看向了祁九里，這是她進來后第一次把眼神從慕川穀身上移開看向旁人，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嚴霸。
“嚴霸？”葉萱梓看着祁九裏邊上絡腮鬍子的男人低聲問道。
“小姐。”嚴霸叫出口后發現不妥，“屬下這麼多年沒見都忘記了，請王妃恕罪。”
“嚴霸真是你。”葉萱梓有些高興，“是我爹爹讓你來的嗎？”
“屬下已經離開永寧侯府，現在是主子的人。”嚴霸看了看慕川穀，言語裏的意思很明確。
葉萱梓聽了也有些高興，“多虧你，還有慕幕僚了。”
“我沒做什麼，是寬哥和嫂子把主子養大的。”嚴霸說道。
葉萱梓又把目光移向了慕川穀，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也抱着僥倖，如果兩個都是孟力戰的孩子就好了，可能真是這樣，對……
“孟明雙勾結西域大王鮮於景康，童地已經調查清楚了，孟明雙和鮮於景康之間通過下人關聯，時常傳遞消息，現在孟明雙身邊伺候的人都是鮮於景康安排進來的。”
葉萱梓驚嚇的失手把桌上的飯碗打翻在地，整個人也顫抖起來，“誰，誰……”
孟力戰不打算再避着她了，“你該勇敢面對，而不是一直逃離，川穀沒有我們的照顧這麼多年也都自己挺過來了，你這當娘的人為什麼就不能堅強一點，事情都過去了十幾年了。”
“孟力戰，事情不是你自己親身經歷，你有什麼臉讓我堅強。”葉萱梓歇斯底里道。
“我是沒有親身經歷，但這些年來難道我沒有堅強？”孟力戰深感無力，“你還想我怎樣？”
葉萱梓滿臉憤怒，看着孟力戰的臉卻說不出什麼。
祁九里則多少能猜測出什麼，一個女子會這般懼怕一個男人，而她生下的女兒還跟那個男人有聯繫，可慕川穀和孟明雙是一胎所生啊，所以……
祁九里看着葉萱梓的眼底帶上了絲絲憐惜，哎，是受了苦的，所以當初她會想殺了慕大哥是因為覺得慕大哥才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吧，不過……
祁九里看向了孟力戰，想着當年的事該是因他而起，不然她覺得沒有男的會這般大度，瞧着兩人的相處模式也不是怎麼樣的情深似海。
祁九里轉頭看了看慕川穀，他們經歷了什麼，或是遭受了什麼，跟他是最沒有關係的，他是最無辜的那個，如果今兒孟明雙也是跟慕川穀一樣的經歷，祁九里會覺得多少能一視同仁，可現實卻是一個被捧在手心裏，一個被打落塵埃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點扭曲了，祁九里突然覺得孟明雙現在的行為真是大快人心啊，不過也就一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好了，我們別再說這個了，沒意思了。”孟力戰也看向了慕川穀，“孟明雙的事還有其餘的事，剩下的我都會做好，你別操心。”
“婚期可定了？”孟力戰看了看祁九里，眼底閃過期盼。
“還沒。”祁九里有些不好意思。
“等九里及笄后就成親。”慕川穀難得露出一絲軟和的神情。
葉萱梓來來回回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你跟她……”
“很般配。”孟力戰笑着打斷道，他怕葉萱梓說出什麼讓慕川穀不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