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幾人生還?(7)
太陽升得老高了,溫度肯定超過40度,把樓頂的地面曬得滾燙,還好有一陣陣從海面吹的風,不然會讓人透不氣。
是啊!透不氣來了!
短髮姑娘、長發姑娘,還有那三位自告奮勇的年輕人,他們都躺在了頂樓的地面上。
不久前,幾人還被崔城當成擋箭牌,沒想到,他們現在全死了。
自聯盟成立以來,今年人口接近百億了吧。
每天有多少人出生,又有多少人死去?
他們五個也許連當日死亡的百分比零頭都算不上,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他們也許本不會死,是因為自己把他們帶去了704案發現場嗎?殺人滅口?
在中將身邊,不會沒見過屍體,小時候,父親雖然盡量避免在家談及這些,但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接觸過,總有人會在休息日裏因案子急來找父親幫忙。
可現在這算什麼?連坐嗎?!
崔城猛地拔出狼牙刃,一個縱身落在頂樓的地面上,厲聲道:“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出來和我真刀真槍的干一場,我輸我死!你敢嗎!?“
“出來!“
“你出來呀!”
崔城在咆哮,幾個月來壓抑在心底的悲傷、不解、憤怒、憋屈,紛紛湧上心頭,好像壓制久了的火山口一般,噴發!炙熱的噴發!
吼叫聲傳到樓下眾人的耳中,紛紛抬頭向上望去,只聽到聲音,見不到人。
人群頓時一片慌亂。
“發生了什麼事?“
“啊!肯定是兇手,兇手還在上面!“
“對,我們一直都沒離開過,兇手肯定還在上面!“
“孩他爸,怎麼辦?我們快跑吧!要不?回家把門鎖上,用東西抵住?”
“找東西呀,拿塊板磚也行!”
“快!找外面那幫人!”
張大爺用手裏的木拐杖用力敲擊着一旁種着萬年青的瓷花缸,發出“梆梆“的聲響,一時蓋過了人聲。
“聽我說,現在我們不能分開,不能回家,誰說家裏就一定安全?“
“人,聚而生,群而活,這點子道理都不懂?“
“張大爺,你就別拽文了,你年紀大,經驗豐富,你給出出主意?“賣菜的女人最實際。
張大爺一聽這話,氣得用拐杖又敲了敲瓷花缸,駁斥道:“經驗豐富?啥意思?是說我老頭子死人見得多?“
保險姑娘見老大爺氣得不行,忙道:“大姐的意思是說您的閱歷廣、睿智,讓您給出個主意。“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張大爺哼了一聲,想了想才開口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先要自保,才輪到救人。“
“如何自保?先要保命!就我們這群人,大部份的年紀都超過60歲了,戰鬥力不高,而且沒有武器,所以,必須聚在一起,不能分開被人逐個擊破,這是其一。“
“其二,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要吃飯要休息,所以,要想辦法找警方幫忙。“
“張大爺,大門外不就是警方的人嗎?直接找他們不就好了。“
“愚蠢!剛才持槍的那三個人穿的什麼衣服?”張大爺虎目灼灼,腰桿挺得很直。
“讓你們漲點見識,那是警衛服,不是正規的警察服!由此推斷,外面的人不是警察!”
“不會吧!他們不是警察,憑什麼封閉我們小區,不讓我們進出?”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
張大爺咳了一聲,唉!剛才說話太大聲了,喉嚨乾澀,接着道:“光天化日之下,敢這麼做的會是什麼來頭?另外,剛才上去的小夥子不是提了一句,開始說什麼被盜,後來聽見出人命了,結果進來的人都沒穿防護服,難道他們就不怕死的那家人就是因為什麼吞噬菌造成的?”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張大爺,您接著說,接着分析。”
“而且,人上去那麼久了,沒有下來,也沒有回應,你看外面還有人進來么?沒有!”
“所以說,外面的這幫人不可靠!要向警方求救必須還得靠我們自己!”
“第三點,以防萬一,都死這麼多人了,為了以後能證明自己與此無關,我們也必須待在一起,相互證明!聯盟民律法:殺人是要判死刑的!雖然咱們聯盟西區是執行無罪推定的,但聯盟東區執行的卻是有罪推定,現在官司都打到海王城了。”
“啥意思?”
“東、西區律法的根本衝突,不管哪邊贏了,都將是一場大的變革,是思維、理念和制度的變革,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你想當實驗品?”
“太高深了,還是沒懂。”
張大爺用拐杖指了指屍體,道:“他死了,我們都出現在案發現場。“又舉起拐杖指了指704的窗戶,“一家四口死了,我們同樣身處一個小區,還有樓頂,很大概率也出事了。”
“有罪推定,你與這些都有關聯,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先當你是兇手扣起來。”
“無罪推定則相反,儘管你與這些都有關聯,在警方沒有找到物證、人證和你的親口供證前,你是自由的,明白沒有?”
見眾人點頭,張大爺接着道:“所以,我們這群人在警方的人到來前必須聚在一起,相互證明!”
“那,剛才那個上樓的小夥子可怎麼辦?他一個人在樓頂面對兇手呢。”
“唉!”現場的人沒有一個敢衝上樓去幫忙,有膽子的都跟着短髮姑娘去搞排查了。
待拆的老小區,離城中心又遠,年輕人太少了。
刺目的陽光下,狼牙刃沒有一絲光澤,握刃的手,指骨泛白,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淌,浸濕了崔城的衣衫。
地面上躺着的幾人,鮮血從頭部處流淌出來,染紅了灰色的水泥地面。
崔城的餘光掃過,幾人都死於一種極鋒利的尖刺,一擊斃命,連呼救聲都來不及發出。
五人的屍體相距不遠,照此情形,兇手的速度非常快,簡直可以說是快出閃電,職業殺手?
是貓?還是墜樓的男人?
帶着海腥味的風吹過,淡淡的苦鹹味喚回了崔城的理智,他快速地查看了頂樓各處,略一思索,下樓朝704奔去。
704的門虛掩着。
崔城緊了緊手裏的狼牙刃,左手慢慢推開房門。
見到屋內的一幕,崔城咬了咬牙,今天見到的屍體太多,有些麻木了。
一行五人,三位持槍警衛,一位攝影師,一位領頭的,橫七豎八的倒斃於客廳或卧室的門口,同樣的青紫色。
整整9具屍體!
從案發現場的狀況分析,三位持槍警衛守在門邊,應該是最先死亡的,否則,憑藉其手中的槍也能抵擋一二,再不濟也有些身手吧,所以,最先死亡的是他們。
而攝影師應該是最後死亡的,照距離看,他位於卧室門口,手裏還拽着那部已經被兇手破壞了的攝像機,估計是拍攝到了一些信息。
至於那位領頭的男人,側卧在順子身旁,一隻手還搭在順子的身上,而原本臉朝下的順子已經被翻了過來。
依此判斷,五人來到704的門口,怎麼打開被崔城關上的門,這一點想必不會難住他們,第一撥進入的人應該是三位持槍警衛,進門后查看一番,沒有查覺到危險,然後分列門口兩側。
第二個進入的應該是攝影師,他進去拍攝,然後退到卧室門口,讓出空間給其它人。
最後進入屋內的是領頭的男人,他蹲下將順子的身體翻過來,做再次確認。
也就在此一刻,異變發生了。
兇手從敞開的門外進入,閃電般的速度殺死了持槍的三人,然後是二、三步遠的男人,最後是攝影師,並在離開前破壞了攝像機。
要讓人在短短几秒鐘內死亡,而且死者還是青壯年,不可能是普通的毒物,雖然這種東西不多,但崔城也聽說過幾種。
前提是,如果注入身體,不管是通過血液污染,還是心臟,都不可能這麼快,要想在極短時間內達到這種效果,一定是人腦!
崔城朝離自己最近的一人看去,警衛的平頭看來剛理不久,所以頭髮極短,讓崔城看了個明白。
一個比普通針孔要大一些的針孔出現在其後腦處,也許是由於屋內溫度過高,或者還有其它原因,這個針孔周邊的紅斑在擴大,變得十分顯眼。
又是像針一樣的利刺,難道和殺死短髮姑娘一伙人是同一個兇手所為?為什麼有的是毒死,有的卻不是呢?
會是那隻詭異的花貓嗎?即使它的爪子帶有毒液,也不可能造成這種效果才對。
百思不得其解。
崔城屏住呼吸,慢慢退出704,神經緊繃著,他不知道這個殺人如麻的兇手現在隱藏在哪裏,何時會對自己出手。
他還沒有查清父母車禍的真相,還沒有找到生死未卜的姐姐,他還不能死。
也許,他應該去702看看。
經過電梯,崔城掃了一眼,電梯停在7樓。
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同樣虛掩着的702的門,是的,虛掩着的。
屋內客廳還是那些陳設,破舊的沙發、空空的視屏台、一張餐桌,還有……
瞬間,崔城感覺全身上下的血直衝天門。
它在動,它是活的!
牆上那面老舊的圓鍾離開了牆壁,虛浮在空中,眼花繚亂中,一隻似蠍子的東西出現在崔城面前。
深褐色的身體泛着金屬的幽光,八隻帶鉤的足微微抖動着,嘴的地方是兩顆金屬利牙,此時正一開一合。
最令崔城感到不寒而慄的是那高高翹起,左右搖晃着的泛着寒光的毒針螯刺。
一隻可以變型的金屬毒蠍!
崔城感到這隻金屬毒蠍位於頭部的兩隻眼睛正盯着自己,背部左右兩側的四隻眼睛,還有鑲嵌於尾部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是的,這隻金屬毒蠍共有7隻眼睛。
額頭上的冷汗密佈,全身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