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幾人生還？（2）
距離小區的大門前20米處，幾名身着白色防護服的人正在隔離帶外架着觀察點，崔城打眼一瞅，單單目所能及的區域內這種觀察點就設了三個，還裝有攝像頭。
“退後！“槍口再次指向崔城和順子倆人。
順子大聲喊道：“我娘剛才暈倒了，她有高血壓，還有冠心病，我們昨天才剛搬來，平時吃的葯都沒找到，要第一時間送醫院！“
“退後！“
順子望着黑洞洞的槍口，喘着粗氣，接着大聲嚷嚷道：“要不你們幫忙叫台120也行呀，我娘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一旦有個好歹，你們誰付得起這個責！？“
“退後！“
三句冷冰冰的“退後“，讓順子的眼眶紅了，上前兩步，用力拉扯着鐵門上的鏈條，大聲罵道：“你們憑什麼封小區！人都快死了也不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趁着順子與持槍人對峙，崔城掏出手機再次嘗試，還是沒信號。
他回想起剛才在屋內朝下看時，遠處的幾個工地今天都沒有開工，這很不正常，要知道，在平時這個時間點兒，工地里已經有人在活動了。
照此看來，沒有信號根本不是什麼基站或者其它原因，是有人故意屏蔽了這片區的網絡信號，畢竟，今天早上他還打通過。
“哐噹“聲是鐵鏈與鐵門碰撞的聲響，夏季的清晨難覓一絲涼風，日頭漸漸高起。
順子的怒罵聲愈來愈大，幾戶人家紛紛打開了窗戶，探出頭來向下張望。
沒過多久，七樓順子家的窗戶“砰“地被人推開，只聽見一個女人在窗口大聲哭喊：“順子，順子，快回來，媽快不行了，你快回來呀！”
女人的哭喊聲中還夾雜着幼兒刺耳的啼哭聲，一個本應平和的清晨再難恢復平靜。
見順子發了瘋似地往回跑，崔城再次快速打量了四周，特別是正在噴洒藥劑的幾人和三個可見觀察點，便轉身追着順子上樓。
跟着順子進門，崔城便見老大娘臉色煞白，額頭全是細汗，露在外的雙手無規律地顫抖着，整個人躺在沙發上，脖頸處青筋直冒，大張着嘴艱難地呼吸着。
“哭！只知道哭！快找葯啊！”順子蹲在老大娘一側，用手急急地在母親的胸口處順氣，順子媳婦也顧不得理會躺在裏屋內“哇哇”大哭的孩子，手忙腳亂地翻找着。
崔城有些看不下去了，幾步跨進卧室，從床上笨手笨腳地抱起孩子試着左右搖晃。
突然，就聽得順子叫娘的聲音一聲急過一聲，一聲大過一聲。
崔城心知不好，抱着孩子急從卧室里出來，只見老大娘雙眼已無神采，眼帘微閉，順子的食指顫抖着伸到母親鼻下，連試了幾次，跟着一聲悲嚎，頭埋在老大娘胸口，放聲大哭。
順子媳婦一手撐着飯桌，一手捂嘴，淚水夾着汗水滑落。
崔城見此情景，單手輕拍了拍順子的背，除了說聲“節哀“之外，好像也沒別的了。
喪親之痛，除至親的人外，外人說再多也沒太大意義。
就在此時，順子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顧地衝進廚房，忽又沖了出來，赤紅的雙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媳婦，然後用力一推，順子媳婦一時不備，頭撞在牆上，暈倒在地。
順子見此也不去理，在老大娘面前磕了幾個頭，趁崔城去扶順子媳婦時，衝出門外。
崔城一見便知不好，更何況順子還握着菜刀，也沒時間去理會順子媳婦，急將孩子放回卧室，幾個箭步出了704的門，見電梯已快到一樓，也等不及電梯再上來，轉身朝樓梯間跑。
崔城下到四樓時，突地身體一頓，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用不輸於下樓的速度轉身朝七樓跑。
703的房門關着，就好像如崔城跟順子剛才第一次下樓一般，崔城做事很細心，他記得剛才自己追下樓去時，目光掠過自己房門時，門是虛掩的！
崔城可不是魚，記憶只保留七秒，一位受過特殊訓練的戰士有短時間內記憶回溯的能力。
短短半分鐘時間內，門從關閉到虛掩，再到關閉，總不能是風刮的吧，再說了，今晨無風！
崔城定了定神，掏出鑰匙開門，然後慢慢地將門推開，再次擰了擰眼鏡的左側架子，左側鏡片的顏色漸漸變成淺綠色。
這時，他還能聽到順子的怒吼聲，緊接着便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如果沒有猜錯，一定是順子在用菜刀劈砍着鐵鏈。
除此之外，崔城還聽見多人下樓的聲音，沒過多久，大鐵門處人聲吵吵嚷嚷。
崔城小心翼翼地進了屋，他現在可以確定，有人在他第一次與順子下樓到剛才這段時間裏進了他的房間。
因為公文包被人動過了。
崔城的公文包看似與普通公文包沒什麼區別，半翻蓋帶金屬插扣的皮質公文包，特別之處在於手挽，正常的公文包提手左右兩邊為了牢固都有兩粒金屬釘，上面一般刻有品牌的LOGO，而這隻公文包是特製的。
當金屬插扣打開再扣上，必須手動按下兩粒金屬釘，金屬插扣才會真正鎖上，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不會變，而現在的情況是，插扣是扣上的，而金屬釘並沒有被按下去。
這樣巧妙的設計並不僅僅是為了防人偷窺而已，當然，這個小細節也充分支持了崔城對門虛掩的記憶沒有錯。
大鐵門處的人聲越來越大，聽聲音人也越來越多。
崔城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出門看了一下電梯的顯示屏，依舊停在1樓。
7樓整層原本只有自己一人居住，昨天來了順子一家，而電梯另一邊的701和702兩家長期空着，如果順子在自己將孩子放回卧室，再追出去這短短不超過10秒鐘的時間內完成開門並查看公文包的行為，順子的時間是不夠的。
老大娘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人都沒了，更不可能。
順子媳婦呢？是的，她具備作案時間，但目的是什麼？難道就為了看一眼公文包內的東西，值得犧牲一位老人的性命嗎？這說不通。
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其它可能性。
崔城已經顧不得去理會大門口的事態發展，他現在要做的是將這個沒有偷任何東西的小偷找出來。
另外，憑他的身手，想要從小區內出去，並不會太難。
正在這時，大門處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鳴響，瞬間蓋過了住戶們的聲音。
崔城走到窗前朝下望去，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剛搭好的觀察台上，手持着擴音喇叭。
“青雲小區的住戶們，請安靜！“
“吵鬧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正式通告你們，幾個小時前，我們海沛城的某二級生物實驗室被盜，我們根據相關線索確認，該被盜物品就在青雲小區內。“
順子怒斥：“被盜了，你們就派人進來搜查呀，為什麼要封鎖小區不讓人進出？“
“是呀，又不是不讓你們查，現在都死人了。“
“二級生物實驗室？“
“啊！我知道，海沛城只有一家能稱得上是二級的生物實驗室。“
說話的兩位年輕女子對視一眼，齊聲道：“天星實驗室！“
手持喇叭的人目光立即緊盯着兩位姑娘，厲聲問道：“你們怎麼知道？如果不是業內的人是不會知道天星這個名字的！“
其餘的人暗中紛紛遠離這兩位姑娘。
其中一位短髮圓臉的女子有些懼怕的瞄了眼對着自己的槍口，咬了咬嘴唇回道：“我，我幾天前去那裏應聘過，當場筆試，人有點兒多，這幾天在家等複試通知。“
她身旁的長發女子急忙點頭，接話道：“是真的，我可以作證，我閨蜜可是京都生物大學的研究生畢業。“
“京都生物大學研究生？“
“是的，而且，拿了A級畢業證！“眾人不難聽出長發女子語氣里夾着的驕傲。
“那好，我問你，你既然拿了A級畢業證，依正常程序，你應該留在京都生物學校，為什麼會到海沛城來？“
短髮圓臉的女子古怪的看了男人一眼，“第一，我本就是海沛人；第二，我的好朋友在這裏工作；第三，我樂意。“
儘管勢態有些緊張，人群中一個穿着黑色背心的小青年“噗哧“笑出了聲，低聲道：”有錢難買人家樂意，管得真夠寬的。“
“我可以問問被盜的是什麼東西嗎？或者說，是哪類哪科哪級？”
手持喇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既然你是學這個專業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前提條件是你需要配合我們對整個小區進行搜索。”
短髮圓臉的女子一聽，微皺了皺眉，“好！“
“吞噬3號菌。“
“什麼？你們沒有搞錯？“
見男人點頭，短髮女子一臉的驚恐。
旁邊的長發姑娘急問道：“這吞噬3號菌是什麼？“
“二級強傳染源，不溶於水，喜氧生物菌類，5毫克的量在空氣中彌散，1小時內能讓500平方米範圍內的所有生物死亡！“
話音剛落，人們先是一靜，緊接着人人惶恐，有人急忙回家，有人發問：“500米？怎麼回事？“
短髮女子問男人：“生物源探頭確認東西在我們小區嗎？“
“是的。“
“有彌散跡象嗎？“
“暫時沒有。“
“被盜了多少？“
男人看了一眼女子，回道：“30克。”
短髮女子聽罷，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咬了咬嘴唇，這好像是她在緊張時的一個習慣小動作，聲音有些發顫地道：“給我一台便攜式生物探頭。”
長發姑娘扯了扯她的衣擺，衝著男人道：“憑什麼讓我們去搜查，你們有這麼多人，既然情況緊急，那你們多派人進來一起查呀。”
沒離開的人們也紛紛道：“就是，而且還是被人偷的，誰知道是什麼人乾的，萬一那人有武器怎麼辦？”
“還有，既然這麼危險，憑什麼把我們關起來？放我們出去！”
雖然普通人不知道這吞噬3號菌是個什麼東西，但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人家姑娘都說了，5毫克就能殺死500平方米內所有活物，現在可是30克！
雖說現在沒事，誰能保證接下來就安全呢？
站在窗口的崔城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裏卻很懷疑。
為什麼會那麼巧，昨天剛搬來一戶人家，正好在自己的隔壁，這個吞噬3號菌也是今天凌晨被盜，剛巧被人帶進小區，緊接着小區被封，老大娘猝死，有人潛進自己的房間。
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
不！更像是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