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出乎意料的玄幻 八、讀者
傅瑾在中午十二點醒來。
他打開電腦上了風雲,又一次打開了自己的書評區。
只見他前天留的那條評論下方有一則新的回覆。
自然是那位「予願爾永恆」,沒有意外或驚喜發生,他回覆說:「重要。」
…果然不會這麼容易。
也算是不出所料了。傅瑾心平氣和的想了想,帶着一分玩味問他說:「為什麼重要?」
走出房間,走廊上是昏暗的,傅瑾有些驚訝自己今早竟然是第一個醒來的。
他看了眼時鐘,確定了一下現在確實是十二點半沒錯。
走到客廳,一個紅髮少女坐在沙發上吃三明治,注意到傅瑾,她抬頭向他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傅瑾先生。」綠色的眼睛直指他人內心深處。
傅瑾看着她,依稀想起裔似乎有和自己提過她「還有一位隊友」。
少女看着他的表情,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進肚子裏,「三級墓者,裔統領的特派組組員之一,代稱艾莉希。」
傅瑾看了空蕩蕩的走廊一眼,而後回過頭來對着她面無表情地說:「我家沒有空位了。」
「聽說你很有錢,我可以住外面然後報銷給你嗎?」艾莉希問道。
「很抱歉。」傅瑾唇角勾起一縷笑,他低頭,看着艾莉希玩笑地開口:「女人,我只養我自己的。」
艾莉希get到了他玩笑的意思,她眨了眨眼,「那我還是公職報銷吧。」
...
「妳來得比我想像的快。」裔對着艾莉希說。
「我也以為會更久,但沒想到協會那邊直接讓管理者來接手進行到一半的任務了。」
「管理者?」裔皺眉,「哪一位?」
「就是這座城市那一位。」艾莉希說。
裔眉頭直接擰出了個川字。
「怎麼了嗎?」艾莉希問。
裔回過神來,「沒什麼。繼續吧,還有什麼嗎?」
「協會這次其實只是讓我來看看狀況,他們的意思是讓我待個幾天就回去報告。」
「具體是幾天?」
「還沒有確定,不過目前預定是五天內。」
「我了解了。」
聽見他們談話告一段落,傅瑾離開走廊進了房間。
艾莉希也只是待了幾天就離開了,臨走前裔給了艾莉希一份報告,讓她送到總部。
「文件有兩份。」艾莉希說。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第二份文件出現在她手上。
裔微微驚異的看她。
艾莉希笑了,她把手搭在文件上,低語了一句:「文件有兩份,對吧?裔。」
裔低眸,她好似在思量着些什麼。良久,像是默認了什麼,起身離開。
艾莉希聳聳肩,露出了個勝利的微笑。
…
由於幾天下來和傅瑾相處愉快,凌晨兩三點艾莉希離開前特別還到傅瑾房間把傅瑾叫醒了來告別。
「唉,我走了,好好保重啊,小瑾瑾。」
傅瑾剛睡着就被吵醒,無奈之下勉強和她道了別。
艾莉希自討沒趣,撇了撇嘴,走了。
傅瑾本來想接着睡,但擾人的傢伙走了,他卻睡不着了。
於是坐起身打開了電腦。
一樣的步驟,網頁、登陸、後台、評論。
他看見四天前對方就回答了他的問題,「重要就只是重要而已,沒有為什麼。」
傅瑾腦海里忽然浮現了一句話,於是他把它打了上去,「重要總會有個原因。」
隨即打開了社群網站,決定稍微瀏覽一下近期的新聞。
決定把電腦關掉前,傅瑾忽然又想起了那位洗版自己的讀者。
再次重新打開了書評區,只見那位讀者留下了一條網址。
傅瑾沒怎麼猶豫,複製了這條連結不明的網址,貼到了網頁上方。
跳進去,只見一整頁空白上寫着四句話。
「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為什麼喜歡?」
「那就對了,我也是。」
「重要就只是因為重要而已,不需要理由的。」
傅瑾看着這四句話,心裏浮現出了一段對話。
「為什麼喜歡寫作?」
「沒有為什麼。」
「喜歡總會有理由的。」
「妳有喜歡的東西嗎?」
「有。」
「為什麼喜歡?」
「...我不知道。」
「那就對了,我也是。」
「...」
「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果回答問題的是他,那麼開頭問話的又是誰?
他不知道這是誰和誰說的話,就像是缺了角的記憶,他對這段話毫無印象。
拼圖零落的散着,傅瑾試圖將它們拼起。
0
傅瑾又做了一個夢,在不斷的下墜之中,所有一切分崩離析,世界不斷、不斷旋轉着,裂成碎片。
觸目所及全是大片的鮮紅。傅瑾眼前是一片黑暈,而人們繞着某個點站了一圈,竊竊私語的交頭接耳着。
有人在他耳邊低語着:「傅…你要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
他聽見回答,是個沙啞的男聲,「…我累了。」
——傅瑾倏地睜開眼。
...頭非常暈。
他低頭撫額。平復了一會心情之後,才抬頭環視了一遍室內。
熟悉的景物令人平靜,拉開窗簾,天還沒亮。
他得回去找個東西。
時鐘顯示凌晨四點,傅瑾走出房間。
「傅先生?」裔坐在客廳,見到傅瑾,她詢問的看他。
「回家一趟,別跟上來。」傅瑾言簡意賅。
裔微微笑,她沒問他是怎麼知道他們會跟蹤他的,只是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0
傅瑾回到家。
口袋裏的手機輕輕一震,傅瑾將其從口袋中拿出。
只見一條來自於陌生人的消息,「傅,若心有疑慮,去問那個人」
對方的名字叫「予鳶」。
傅瑾問他:「誰?」
予鳶說:「管理者。」
「鐮刀?」
「是」
對方回得很快,就像是怕回晚了就再也沒機會打字似的。
「我認識你?」
「你曾經認識我。」
「予願爾永恆?」
「…」
傅瑾當她是默認了。
「我忘了你。」
「...你會想起來的」
「為什麼忽然聯絡我?」
「因為我有話想對你說」
「而且這些話只有我會說,只有我能說。」
「何以見得?」
「此刻只有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證據。」
「傅,拜託你了,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裏,但在這之前,如果你想揭開帷幕,就必需…」
訊息到了這裏就斷了,傅瑾等了許久,也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傅瑾心知不會再來消息了,嘆着氣放下手機。
大房子之中靜悄悄的,這趟來得倉促,他沒有事先通知過家人他要回家。
家。
傅瑾看着寂靜的室內,忽地升起一股眷戀。他一向很控制得住自己的行為,他知道如何給自己找樂子、如何放鬆。
他甚至連電腦也沒有帶。
其實他走得並不倉促。
也並非是逃避抑或是無力維持日常普通的樣子,他只是忽而懷疑起了一直以來自己所堅信的一切、選擇的一切正確與否。
但他卻也沒有特別告知他們,他其實只是想短暫的回顧曾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由得懷疑是什麼亂了自己的步調,以至於令他升起久違的迷惑。
他通常會很平靜的接受自己的情緒,而後分析其來處,再予以解決。
他不習慣讓自己不悅,也不習慣讓自己迷惘,擇定了便不放手,選擇了也就不後悔。
雖說還做不到對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毫無怨尤,但他早已習慣了默默的處理掉自己的所有情緒、消化掉自己的所有問題。
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也不冀望任何人能夠幫助他,越是有能力的人,能向他人透露的卻相對越少。
是的,他只有自己。
他的世界在四月三十號的那天晚上改頭換面了,但他的生活不是,始終他維持着平靜而穩定的生活。
這一切都是必然的。傅瑾想着。
他傅瑾就是傅瑾,不會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那些妄言的人,他不需要去在乎。
「哥。」亮起燈,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傅瑾轉過身,女孩的手還按在電燈開關上,她綁着馬尾,仰視他的表情淡淡的,「你回來了?」
傅瑾忽地感到安心極了,他輕舒一口氣,嘆息般的輕語道:「我回來了。」
不,他一定要回去,並找到真相。
…
晨間十點,傅瑾回到居處。
此時天光已大亮,他走到窗前,意外發現有個文件夾掉落在落地窗旁。
傅瑾若有所思,他彎腰拾起文件夾。毫不客氣的撕開封口,他一目十行的往下閱覽。
傅瑾默默收起文件。是誰?
故意的?無意的?
裔?如果這是有意,那麼想必不是保守的裔。
氹?這不像氹的手筆。
——艾莉希。
傅瑾心裏有了計劃。
…
他走出房間,艾莉希已經回來了,就坐在沙發上看着昨天新買的電視。
...比起一走一天多,最後還被緊急召回的裔,她實在是太有效率了。完全符合傅瑾的期待。
「早啊,傅瑾先生。」她是目前三人組裏唯一一個會叫傅瑾名字的。
懷裏抱着一包波卡「喀喀喀」的吃着,她看着傅瑾走出來,「傅先生要吃嗎?」
「不了。」傅瑾搖頭拒絕。
「裔好像很累,今天不會太早醒來。」艾莉希說。
「氹呢?」傅瑾問。
「一樣。」艾莉希回答。
好時機。傅瑾抬頭看了眼牆上掛着的時鐘:十一點半。
「叫外賣吧。」說完他打開廚房的櫥櫃,拿了碗,倒了一份貓糧和一份狗糧。
傅達只能吃一匙半,芊可以吃兩匙。
把兩個小碗各自放到他們的架子上,傅瑾也給自己開了一包洋芋片。
「你不是說不吃?」艾莉希瞟了他一眼。
「心理學上有個理論,我稱其為鏡像反映,意思是不經意的和他人做出一樣的舉動會使其產生信任感和親近感。」傅瑾說著,在她的旁邊坐下,「——我有求於人,所以想先討好對方一下。」
…真是既直接又禮貌的挑明。
但是不需要。艾莉希上下掃了傅瑾一眼,「傅瑾先生,只要你問,我們都會盡己所能的回答。」
「我不崇尚暴力美學。」傅瑾回以笑容,「個人能問到和覺知的畢竟有限,假如談話對象能夠更主動的透露訊息我會感到輕鬆很多。」
他實在很好奇。
「哦?聽起來挺有趣的。那就讓我來試試當從四月三十號那天至今,對你最毫無保留的對象吧。」艾莉希似乎感到很有趣,她興緻勃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