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江孤影 第七十三章 一念成佛
“算了，我猜你並不想聽我說什麼，畢竟你也不再是那個偷偷跑進辦公室，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小孩子了。不過，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生活並沒有那麼容易對吧。”
“我其實一直很寂寞，我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我見到了你，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能夠感受我在說什麼的人。我曾經跟你交流過，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幻覺，但我很懷念那段日子。懷念才會讓一切變得寂寞對吧，如果沒有曾經擁有過，那麼寂寞就不值一文。”
“你不是死了吧，我還能感覺到你的存在，或者你已經死了。來佛他們死的時候我就在一邊看着，你面前的這個人那時候很迷人，不過現在有些頹廢。或者你不想聽我講這些東西，但我總要說點什麼吧。我不喜歡尷尬，也不喜歡自己在這個房間裏。這個房間裏全是死亡的氣息，那些零碎的人體器官擺在陰暗的角落裏，我看不清但我能感覺到那種痛苦。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想念陽光和來佛嗎？他總是對着我說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太懂，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說給你聽聽。”
“關於你的事情，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其實我很難想像來佛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會那麼堅定地把你救出來，就像我難以想像一個科學家喜歡讀佛經。”
“佛說萬事皆因果，莫說一切皆在我。
眾生萬相皆無相，成佛成魔皆是我。”
“哦，對了，我猜你現在已經是魔鬼了吧。不過我倒不認為你真的是魔鬼，你不過就是個變態罷了！你好幾次不受控制差點殺掉來佛，就像現在你覺得是我在跟你說話，但這是真的嗎？或者你只不過是長了另外一個大腦人格分裂的精神病呢？”
“來佛院長的肚子很大，裏面像是個百寶箱。你聽說過一種藥物可以致幻嗎？它可以讓你迸發無窮的力量，讓你在瞬間看得見常人所看不到的細節，甚至你可以看到一粒微塵飄落。不過你是精神病嘛，而且你也不需要太多的那種葯，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想感受一下那種力量。”
“來佛希望你能夠成為平凡的人，你本來就是很平凡的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切皆是因果。對你來佛做了太多愧疚的事情，你原本可以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慢慢長大，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因為來佛的私心，讓你遭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你喪失了童年，喪失了快樂的機會，喪失了家庭的溫暖。他的死其實正是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去找回那些原本屬於你應得幸福和快樂。”
“可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一念是生一念是往。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情，慢慢就有了執着。執着很快就覆蓋了人生，慢慢地把人包裹起來，丟進了黑暗之中。只是我心中有牽挂，我思念着陽光，我討厭這裏的黑暗，有了牽挂我便有了嚮往，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成佛。在陽光下普普通通地活着。”
“活過來吧，如果死不了的話，就去找你的牽挂，別再騙自己了，去吧。”
“對了，你知道來佛院長的秘密，就在我身下的泥土裏，你看到過。”
紀寒慢慢地蘇醒了過來，他的眼神平靜而溫和。
見紀寒醒了過來，陸離又緊張起來，他站起身來，手裏緊緊地握住了電擊控制器，所有的特工也都握緊了手中的槍。
“殺了我吧。”紀寒淡淡地說道。
“什麼？”陸離不相信自己聽到這樣的話，他有些懷疑地問道：“殺了你？”
紀寒耷拉着頭，全身像是癱了一樣，淡淡地說道：“其實我並沒有什麼超能力，你殺了我吧，我累了。”
陸離獰笑着說道：“那你倒是告訴我，那天在廢礦場發生了什麼。”
“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礦坑的深處一定有什麼存在，那天風沙很大，我被迷住了眼睛，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紀寒面無表情地說道。
“嗖”的一聲，一把刀子從極寒的臉上劃過，死死的釘在了牆上，紀寒的臉上也被劃出了一道傷口。
陸離的手又放回到了電擊控制器上，他怒道：“你當我是三歲？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不過你別想死得太容易。”說著陸離又按下了電擊控制器。
整個的過程整整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陸離把手指放到紀寒的鼻子上，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了才停下。
“頭兒，他死了嗎？”一旁的特工問道。
“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看來是我太多慮了，差點着了丁大舉的道。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頭兒，廢礦場那事，真的是那樣嗎？”另一個特工問道。他們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故弄玄虛，我猜想這個紀寒根本就是個廢物，只不過當時我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丁大舉。他完全有可能知道我們的行動，而且他可能早就在現場布好了埋伏，所以我們的兄弟才會消失掉了。”陸離分析道。
“那也太乾淨了點！”特工小聲地說道。
陸離一臉不悅地說道：“比我們還乾淨？”
“當然沒有，當然沒有。”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特工心裏卻是對陸離有諸多的不滿。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有一種感覺，陸離越來越自負了，自負到容不下別人說半點不同意見。
放鬆警惕的陸離，突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他看着已經奄奄一息的紀寒，笑了起來。
“那個鎖骨架還在不在？”陸離問道。
一旁的特工緊張地回答道：“在的，就在隔壁的倉庫。”
“拿過來，終於派上了用場，我實在想不出還有更有趣的方法了，哈哈”陸離大笑道。現在他已經徹底放鬆下來，紀寒此刻就掛在牆上，像一幅標本。
鎖骨架是陸離的戰利品之一，兩年前的東南亞小島，陸離帶領一支30人的小分隊執行任務，目標是一個組織叛逃的人員。到了之後發現叛逃人員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就掛在那個鎖骨架上，活生生被魚吃成了那個樣子。原本當地的團伙想以此來邀功，結果暴怒的陸離將那個團伙全部殺光，因為那個叛逃的人還掌握着重要的秘密。後來陸離把那個鎖骨架帶了回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那個叛逃人員的頭骨。
兩個特工走出了房間，直奔倉庫而去。不過兩個人似乎都發現了什麼，好像有人剛才跑出去了一樣，其中的一個看了看半掩着的大門說道：“是不是有人進來了？”他示意另外一位特工看向大門。
另外一個就是剛才挨了一個大嘴巴子的特工，他趕緊做出了禁聲的手勢。
“噓，你想死嗎？剛才忘記了關門，趕緊去關上，被頭兒知道了又得挨揍。”
一陣忙碌之後，陸離看着被鋼鉤穿透雙肩的紀寒，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紀寒的身上鎖着幾道鐵鏈，他將被放進基地邊上的江水中，慢慢地被折磨死。
光之手撕開了寒江市的夜幕，冰冷的江水中，紀寒慢慢地沉了下去，那串鐵鉤的另一端被陸離牢牢地鎖在了廢舊的鐵船上，然後陸離用力一拋，將鑰匙拋到了很遠的江水中。
宋大明跌跌撞撞跑回了家，他坐在自己門口，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