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第二十二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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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考核完,你去哪?”

穿防護服時候,老表問。

“去附一,在那呆半個月,估計還要回來。”

東仔想起老女人那時安排的,猴子在市一,然後來次省立。小賴附一結束後來省立,再去市一。

就東仔在省立到附一,再回到省立。

“怎麼了?想我啦?”

東仔笑着問老表。

“想你個屁哦,我就問下,就問我想不想你,你怎麼這麼噁心啊這個人。”

老表笑着回嗆。

下午太平間來了具遺體。

車禍,也是七十四歲,男性。

香姐去接小孩放學,太平間就戴維哥跟他倆在。

戴維哥問兩人想上不。

東仔連忙點頭。

穿好防護服,準備開始幹活。

“等等,單還沒下來。”

戴維哥看着手機說,公司專門做了個APP給他們用。

“法醫等等就進去,要等他來先。”

戴維哥說。

“法醫?”

東仔聽到這職業的人,上次聽到這個還是猴子告訴他,班裏那個富婆她哥哥就是法醫。

“等下要解剖么?”

“解個毛,這個法醫是民間的,不是公安那裏的,也就拍個照之類的就出來了。而且人家解剖有專門的地方的,我們這醫院都沒有。”

戴維哥解釋完,接着問。

“你們看過解剖么?”

“沒,真沒見過。”

東仔好奇聽着。

“我跟你說那解剖其實就那樣,跟殺豬差不多,就拿個電鋸鋸頭蓋骨啊,再把肚子那些器官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部分放瓶子裏。”

戴維哥回憶着。

“你看過幾次?”

東仔問。

“好幾次啊,沒什麼好看的,哇就是那內髒的味道,我第一次去看時候,是那時公司還在跟殯儀館合作,那次去看,看到法醫把肚子割開,那房間又沒空調又不通風,就個破風扇在那轉,吹的整個房間都是那個味道,根本受不了,我看到一半就出來了。”

戴維哥皺起眉。

“我丟,這麼噁心。”

老表聽的在那尬笑。

“這還不算噁心的了,那個,以前你們香姐彬哥,附一那個阿吳,還有老黃,老黃你們不認識的。他們那次才噁心,全公司都知道那個事。”

戴維哥接着道。

“那個是公安叫他們去接的,是個年輕人在家上吊自殺,死了半個月才有人知道報警,你們香姐那次回來說那一年放屁都覺得是那個味道。”

戴維哥笑着說,他沒去,在這幸災樂禍。

“半個月,多噁心啊這。”

老表說。

“你以為,我聽他們說,進去時候全是蒼蠅滿屋子飛,那屍水流的整個地板都是。”

戴維哥說的搖搖頭。

“不講了不講了,我當時聽他們說都覺得噁心。”

“怎麼死這麼久沒人知道,他沒家人的么?”

東仔問。

“他家人好像都在國外吧,聽他們說,反正就是一個人死在那,拿個繩子在風扇下面吊著。”

戴維哥就記得這麼多。

這時法醫也來了,拿個破微單,好像還是松下的。

走進去,又拿出把剪刀,把遺體的衣服全剪開,對着傷口拍照。

全身拍完,就離開了。

“又來實習生啦?”

法醫走前跟戴維哥打聲招呼。

“走吧,你們不是要上么。”

戴維哥示意兩人可以進去了。

東仔還沒看過遺體。

戴着口罩一踏門。

那血味直接都衝到鼻子裏,像有人把他腦袋按進狗血桶。

他從來不知道血味能濃到整個房間都是,濃的熏人噁心。

東仔硬忍着,看到老表這逼人提前多戴了兩個口罩。

遺體身上除去軀幹的傷口比較大,臉上和雙手是還好,大多是破皮和血塊。

依舊做上手的東仔鞠了個躬。

這次過程里,沒人在旁邊狗叫BB,東仔和老表做的很好。

戴維哥在旁邊看着。

“做的很好啊小夥子。”

等結束時候,戴維哥對兩人誇道。

“戴維哥你看下我這妝畫的哪裏不行。”

東仔擦了下汗問。

冬天裏穿防護服的他,裏面衣服已經濕了大半。

這次跟其他遺體不一樣,臉上的血痂是粘着肉的,擦不掉,更別說皮膚下的血痕。

他用了粉底遮蓋,可臉上的紅色還是若隱若現。

“可以了,做的很好了,在弄也是這樣。”

戴維哥細細檢查了遍。

“可以啊小夥子。”

戴維哥拍了下他肩膀,誇讚道。

聽的東仔有些高興,他雖然不太想接觸死人,但要做還是想給人做好。

“打擾了,我們服務做好了,幾位進去看看。”

東仔出門對家屬說。

家屬里有個老太太,一個女子和她丈夫,幾人有些傷心。

等他們進去后,並沒有對服務有什麼不滿,他們只是蹲在那哭。

遺體手臂有一大片皮脫落,露出裏面的紫黑色的血脈網,手指也有破皮和擦傷的痕迹。

老人應該是騎電動車出的車禍,東仔離開時候想着。

脫掉防護服,東仔站在樓梯口外呼了口新鮮的空氣。

天已經黑了。

“阿姨你怎麼也加班。”

東仔看見洗衣房還在亮着光,阿姨站在那。

“是啊,你們也沒忙完啊。”

阿姨笑着問他。

“剛忙完,準備下班了。”

“我們還得加班咯,都六點半了,等等坐不了公交車回去了。”

“怎麼不坐地鐵,阿姨。”

“好遠的,我家。坐不了地鐵,回家要坐一兩個小時才到家哦。”

“這麼遠,那阿姨我先走啦。”

東仔揮手。

“好好,拜拜,路上小心啊。”

阿姨也揮手笑着。

“明天那個小妹就來了。”

走前東仔對阿姨說。

天會黑,也遲早會亮。

第二天考核來了,其他太平間的實習生都回到省立考核。

“我他媽在市一一單沒做,每天就曬太陽玩手機煩的我,你們都上手做過了。”

四人又聚在一起聊天。

“我考核完還是在市一呆,還他媽要過來,真是法克。”

猴子抱怨道,他那太平間一直沒單做,除了那次換冰棺外,他都能睡到自然醒然後玩手機。

“你這樣還不爽?等你後面到這就有你受的了。”

在這一直特別難受的東仔說完,拍了拍小賴的肩膀。

“保重。”

“啊?”

明天開始就在省立呆的小賴一臉疑惑。

“等等我們董事長要來了,你們考核時候會見到他,都注意點知道么。”

香姐突然對四人說,神色有些緊張。

董事長?

東仔曾經聽這些公司的人講過,創建公司,擁有全福州最大的墓場,殯儀服務在福州都能是三足鼎立其中。

他們說董事長之前常來省立這邊,跟香姐戴維哥他們談夢想談公司規劃,想把整個福州的殯儀市場收到靡下。

“我們老闆特別愛跟人談未來,畫大餅,比如以後鼓樓倉山哪塊公司都要拿下。”

戴偉哥之前聊天對東仔說。

“反正你們遲早會見到他的。”

弄的東仔有些好奇,這什麼人物。

“怎麼,小香,你教的這些人都不會跟領導打招呼的么?”

珍總走進辦公室對她笑問。

今天省立來了許多領導,他們聚在辦公室里。

這句話把人噁心的啊。

不會吧不會吧。

香姐一臉難堪的看向四人。

“領導好。”

東仔嘆了口氣,對幾位領導點頭。

猴子小賴他們一動不動玩手機。

更別說臉都黑的口水妹。

她直接別了一眼,出門跟阿姨聊天。

“什麼東西啊,他以為自己多牛逼,還要老子跟他問好。”

四人在外面時候,猴子罵道。

“我叼都不想叼他。”

小賴插着手。

“神經病的。”

口水妹跟着說。

東仔也想給那傻逼一拳,但在省立這段時間發現他自己好像回到以前剛打工時候一樣。

這些人太當自己是一回事了,但偏偏拿他們沒辦法,畢竟是實習生。

“你們剛剛除了東仔怎麼不跟領導打招呼。”

香姐走出來對四人問,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不想打。”

口水妹少有的會開口回復,說完就走去阿姨身邊。

意思是別來噁心我,你也一樣。

“我沒聽見。”

小賴說。

“下次見到領導還是要打聲招呼,這是禮貌問題,他們這樣會說我教的不行的。”

香姐表示自己也會難堪。

“哼~”

感覺她沒教自己什麼的東仔扭頭走了。

“怎麼樣,在那邊好不好玩?”

阿姨跟口水妹像閨蜜一樣聊天。

“都不好玩,每天都是坐在那,無聊死了,阿姨你怎麼樣。”

口水妹笑着對阿姨問。

“我,我還是老樣子啊,有時候會跟他聊下天。”

阿姨示意她背後站在那的東仔。

東仔笑着對阿姨點了下頭。

“誒誒,你們今天要考試對吧。”

阿姨笑着對東仔問。

“對,明天開始就跟她一起在那邊了。”

東仔回答道。

“這樣..那誰在這。”

阿姨問。

“那個。”

東仔指了指後面的小賴。

“他,他都不跟我說話的”

阿姨不太認識小賴。

“香姐叫你們過去。”

小賴跑到三人面前說。

“等下你們態度都給我放好點,剛剛就算了,董事長現在來了,我不管你們年輕人是不是不懂規矩還是年輕氣盛,但一定要對董事長尊敬點,聽到沒有。”

香姐對他們說。

說著,遠處走來一人。

那辦公室里一直打電話的領導,和躺在那扯蛋的珍總都走出來。

圍着那人,連香姐都連忙跑過去。

一群人點頭哈腰簇擁在那人旁邊。

過一會,東仔正玩手機。

突然被小賴急着叫去。

大廳里,那個人站在那。

“這幾個就是這屆學校派來的實習生。”

香姐小聲鄭重的給董事長介紹道,絲毫沒有平常的豪爽放蕩。

她有些責怪看着晚來的東仔。

“董事長,坐,這裏有椅子。”

老女人也來了,她遞來椅子示意坐下。

“不用,不用。”

這是個老男人,頭髮花白剪着寸頭,穿着身中山服。

他淡淡笑着擺擺手,然後依舊放回後背,一副領導模樣。

‘怎麼穿的跟我們賣的壽衣一樣。’

東仔看見他穿的中山服內心想。

“都自我介紹一下。”

香姐看着幾人說。

“您好,我叫***。”

幾人都按着順序,對董事長微微鞠躬,介紹自己名字和來自哪裏。

說話有些磕巴,怕惹這人不高興。

董事長笑着,點了下頭。

周圍的領導也跟着附和。

“你好!我叫***。”

最後輪到東仔時候,他沒像其他人一樣小聲彎腰。

對老男人揮了下手,平常的說了聲自己名字。

周圍一片安靜。

董事長直接臉黑了,對他這樣厭惡的別一眼,當沒聽見他開口。

香姐反而臉都綠了,她看了眼董事長沒生氣,又看向東仔。

“董事長這邊走。”

珍總連忙領着董事長走出去外面,說著些話。

看着幾人走遠,大廳里就只剩香姐和幾個實習生。

“你怎麼敢這樣跟董事長說話啊,啊?”

香姐對東仔問。

“還你好,你當董事長跟你同輩么,你怎麼這麼牛。”

“我看他也不怎麼樣啊,很普通一個人。”

東仔感覺這董事長沒什麼出奇的地方,甚至跟他以前見過的人物都差遠了。

“不怎麼樣?”

香姐一臉怒氣,嘆了口氣。

“他可是給你發工資的人啊,你怎麼敢這樣跟他說話。”

“那不然我要跪下來喊他聲爹?”

東仔皺眉問,南方里那些打工人看不爽老闆,都是直接叼回去,辭職當提捅人。沒有說我給你打工,你就是我爹。

“哇,教不了,你沒救了。”

聽完的香姐氣的冷笑離開。

考核開始了,東仔覺得一切都做的很順利。

化妝擦身這樣都還好,他們幾人其實最困難的是系褲繩。

最多一分鐘完成,考核中打下手的東仔感覺這次做的不錯。

評分下來了,之前一直第一的他這次排在第四。

聽完幾個領導和香姐評價,其中錯誤。

東仔感覺似曾相識。

在學校里,因為殯儀專業只有一個老林當老師,所以考試也只能他做考官。

也是做同樣的入殮考試,老林會在旁邊看,然後打分。

東仔忙前忙后,老林看都沒看,跟着旁邊的學生聊天。

等東仔弄完,他說太快了,又說些沒做好的地方,打了個八十四分。

其他學生也跟着附和點點頭,認為是這樣。

後面輪到富婆,富婆家裏是殯儀館單位的,哥哥還是法醫,家裏巨有錢,所以叫她富婆。

可能說她考試前,做入殮的練習還沒送外賣的東仔小賴兩人多。

考試中噼里啪啦響,她差點把模特的腿卸下來。

老林打給她九十八分,扣兩分說是聲響太大。

旁邊的學生啞巴了,沒附和。

這他媽瞎子都看的出來。

小賴上手時候,老林是真的看都沒看,一眼都沒有,給他打了個七十三。

十二個學生,就東仔小賴兩人最低,其他學生解釋說兩人剛來,練習做的少,他們都做了一年了。

但另外十個,全是九十五以上,包括大聰明。

包括大聰明,包括大聰明,你自己想想。

“你們這邊的人是不是都特別噁心啊。”

他們考核完下班,四人走在路上,東仔想完笑着說。

“我以前討厭老師是因為他們會好壞學生區別對待,但對於學習考試,至少都會公平公正。但你們這邊分數高低,好像是看你背景怎麼樣,還有跟老師關係好不好。”

“別把些傻逼說是我們福州的人。”

口水妹對東仔議論自己的家鄉,非常不開心。

“我只是覺得他們腦殘,沒說這地方不好。”

東仔攤手表示自己沒討厭這地方,他在這也遇到過非常不錯的人。

畢竟每個地方都有好人壞人,只是要去怎麼看他們的行為。

冬天裏,四個實習生走在路上,過了今天就又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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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遺體接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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