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雁南天
揚塵正要踏入皇家藏書閣，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譏誚。
揚塵轉過身，三個少年向他走來。
為首少年名叫張平，宣平侯張傲的長子，他的弟弟張曉，便是今天在祭神大會上唯一一個獲得四品命宮的人。
張平身後的兩位少年也都是官僚子弟。
聽見這裏有動靜，正要往藏書閣趕的少年少女們，紛紛停下腳步。
“小姐，那不是定國侯府的二公子揚塵嗎？他怎麼會在這裏？”人群中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對着身邊少女說道。
少女一襲青衣，清秀淡雅，站在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周圍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掃視，此女是庄親王的女兒，皇甫月，她身旁的是貼身丫鬟，夢蓮。
皇甫月櫻唇輕啟：“他今天開啟了命宮。”
“難怪，”夢蓮恍然大悟，繼而道：“不過他也夠倒霉的，剛開啟命宮就遇到了張平，宣平侯和定國侯在朝上對立多年，張蘇兩家的子弟，也是互相看不順眼，這次那個楊家二少爺怕是要慘了。”
皇甫月美眸微動，她倒是很好奇，這個十六歲才開啟命宮，並且還是個七品命宮的傢伙，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難道以前一直小瞧了他？
“楊二少爺，別來無恙啊。”張平一臉的玩味。
“有事？”揚塵淡然道。
“喲呵，看看，開啟了七品命宮的人就是不一樣，連說話的語氣都這般強勢。”張平嗤笑一聲。
揚塵沒有理會他，轉身繼續朝藏書閣行去。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從轉世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后，他的性情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換做上一世，張平在他面前這般囂張，早就被他碾成泥了。
“哎？別走啊，”張平一個箭步跳到揚塵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說：“既然你已經開啟了命宮，那就是一名武者了，我們切磋一下如何？”
眾人聞言，一陣唏噓。
張平十歲就開啟了命宮，雖然只是個三品命宮，但，時至今日已經修鍊了七八年，實力早已到達體之境小宮天的境界，而揚塵今天才開啟命宮，連一本正式的心法都還沒修鍊，兩人的切磋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樣。
揚塵凝視着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少年，眼角不由一跳：“真的要打？”
“你不敢？”張平眸子裏閃過一抹戲謔，笑道：“這麼多人看着呢，難道你想丟定國侯府的臉不成？”
揚塵雙眼一眯，如今的他，連一套人類武技都沒有修，打起來必然不是張平對手，不過，看對方的架勢，如若不打，今天恐怕無法安然離開。
看來，今天或許要暴露了。
揚塵心神一動，垂立於身側的手掌悄然湧出一股隱晦的魔氣，然後在掌心凝成一個黑色旋渦。
砰！
趁其不備，揚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拳頭帶起一抹勁氣，拍在了張平胸口。
張平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頭栽到地上。
“你特么的會不會切磋？”張平惱羞成怒，哪有這樣切磋的？
周圍人群臉色也有些古怪。
這個楊家二少爺還真是與眾不同。
切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正常情況下，切磋都是雙方應戰，然後行了對戰禮之後，才開始，他倒好，什麼都沒說就下手了，換做是誰都反應不過來。
張平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周圍異樣的目光使他臉龐有些火辣辣的，喝道：“他奶奶的，把這小畜生給我廢了！”
張平招呼一聲，與另外兩人一起沖了上去。
“住手！”
然而，就在三人的拳頭落在揚塵身上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喝。
接着，一個魁梧大漢快速來到幾人身前。
“小姐，那是定國侯的副將雁南天吧？他不是在前線嗎？怎麼回來了？”夢蓮低呼一聲。
皇甫月美眸一閃：“看來定國侯對這個二少爺看重的很啊。”
認出此人的不只是皇甫月主僕，周圍人群也發出陣陣驚呼，顯然，他們對這個凶名遠揚的雁南天十分熟悉。
雁南天，定國侯楊徽宗手下的副將之一，同時也是楊徽宗的親信，實力已達意之境大圓滿，在整個大武朝都鮮有對手，他之所以這麼出名，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而是他的手段。
據說，雁南天天生力大無窮，還沒有開啟命宮的時候，便能僅憑肉體抗衡體之境小宮天的武者。
他與人對戰一向喜歡把對方撕成兩半，異常殘忍。
因此造就了他現在的凶名。
“你們在幹什麼？”雁南天大嗓門一吼，周圍眾人不由掩蓋耳朵。
張平三人被雁南天的氣勢嚇得雙腿一抖：“是...是雁將軍啊，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少他娘的跟老子打屁，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切磋，要不要老子陪你切啊！”雁南天虎目一瞪，張平三人連連後退。
“呵...呵呵，不用不用。”
張平連連擺手，內心閃過一抹苦澀，這個煞星什麼時候回來的？看來今天想要教訓揚塵的願望落空了。
有這個雁南天在，別說是他，就換做他老子來，都未必能行。
“真他娘的晦氣。”張平內心暗罵一聲，今天可虧大了，不僅沒有教訓揚塵，還反被人家偷襲了一記，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還不滾！等着老子請你們吃飯啊！”雁南天怒喝一聲。
張平三人聞言，頓時落荒而逃。
不過，在他臨走時，還不忘對着揚塵說了一句，由於沒有出聲，周圍人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但揚塵看懂了，他說的是：三個月後的秋獵見！
揚塵嘴角微微上揚，三個月後就不會是現在這番景象了。
眾人見事已結束，紛紛散開。
“小姐，我們也走吧。”夢蓮輕聲道。
皇甫月並沒有離開，而是踏着蓮步朝揚塵走去：“想不到雁將軍竟然回來了。”
雁南天聽聞背後有動靜，疑惑的轉身，當看到聲音的主人，一怔，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帝都，對這個擁有花容月貌的少女實在不知。
“我們家小姐乃是庄親王之女，皇甫月郡主。”夢蓮傲然道。
雁南天頓時恍然，拱手道：“原來是郡主殿下，恕雁某眼拙。”
“雁將軍不常在帝都，不認識本郡主倒也在常理之中。”皇甫月不在意頷首一笑，言語之間落落大方，旋即，目光轉向揚塵：“楊二少爺，好久不見。”
“見過郡主。”揚塵微微施禮。
“據說楊二少今天開啟了命宮，恭喜了。”皇甫月杏眸含笑，看似在傾談闊論，實則一直在無意識的觀察揚塵掌心。
剛才揚塵偷襲張平那一招，在別人看來只不過是被逼急了用的蠻力。
但她卻發現了一絲不同，那是連她都有些心顫的感覺。
她敢確定，絕對不是她無中生有，看來這個楊家二少爺的確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以前大家都被他柔弱的外表所蒙蔽了。
“我也是僥倖而已。”揚塵淡然一笑。
“今晚皇宮設宴為你慶賀，不知你可會前往？”皇甫月問道。
好奇心就是這樣，一旦生起便再也無法抹去，皇甫月就是如此，她很想知道揚塵到底隱藏的是什麼。
揚塵不着痕迹的縮了縮手，洒脫笑道：“陛下設宴，我怎敢不去？”
“那我們晚上見。”皇甫月淡雅一笑，轉身帶着丫鬟離去。
揚塵凝視着她的背影，這個女人，還真跟她爹庄親王一樣，心思縝密啊，看來她已經有所懷疑，以後還是盡量少動用魔族力量為妙。
“小子，人家都走遠了。”雁南天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揚塵回過神，輕笑一聲：“今天多謝雁將軍了。”
“怎麼，幾年不見變得生分了？”揚塵的稱呼讓雁南天閃過一絲不悅。
揚塵一愣。
從腦海中搜尋了一些原主小時候的記憶，那時候雁南天還是定國侯的貼身護衛，楊修和揚塵兩人的安全便交給他負責，雁南天雖然是個大老粗，但對這兩個孩子倒是十分喜愛，所以，楊修和揚塵都稱呼他‘雁叔’。
隨着兩個孩子漸漸長大，邊境戰事吃緊，定國侯才將雁南天調到了前線。
這一走便是七八年。
“雁叔...”
“哈哈！”雁南天爽朗一笑：“這才對嘛。”
“雁叔此次回來所為何事？”揚塵問道。
雁南天拍了拍揚塵的肩膀：“還不是為了你小子，侯爺發現你是七品命宮之後，知道一定會有人暗中謀害你，所以調我回來保護你。”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揚塵眉頭一挑。
邊境距離帝都有幾萬里，就算再快也要花上數月時間，揚塵命宮之事也不過是上午才發生的，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小子還挺聰明，不過，”雁南天語氣一頓，神秘道：“這件事侯爺還不讓跟你說。”
揚塵聳了聳肩：“不說算了，我要去藏書閣，你要不要進去？”
“這裏能有什麼好東西，你要是想學，我教你啊。”雁南天道。
“跟你學把人撕成兩半？”揚塵翻個白眼，雁南天掌握的招式都是那種簡單粗暴的，沒有他那個力量，根本無法達到他那個效果。
“喂喂喂，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
兩人說說拌拌進了藏書閣。
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距離他們很遠的一個牆角，一道身影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