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芳獨自賞
這裏的峰始終都依着雲,或雲始終依着峰,濕意濃濃。
青石板鋪設的地板,很是平穩,行走其間,頗感愜意。
楚臨淵與柳念禾四顧張望,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即是激動又是緊張。
帶着這樣的情緒來到一處清幽之地,幾顆參天大樹下,有着一間別緻的小院。
再往前走,這樣的小院也多了起來,還有一些隱藏在雲霧中,隱隱若現。
沿着青石板繼續前行,直到一處涯前。
廣闊的天地呈現在兩人眼前,翻滾的白雲,如海中浪花,一浪疊着一浪。
楚臨淵覺得雲浪與海浪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並沒有區別。
只是雲浪像是棉花糖,海浪像是……
“對了,海浪像是什麼?”
柳念禾道:“還是海浪。”
兩人都不由笑了起來,楚臨淵點着頭,道:“對的,還是海浪。”
涯邊有石階蜿蜒而上,走不知多久,見一處石亭,橫匾上寫着瀉玉二字。
一股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泄於石隙下,落在山壁上,俯瞰之,如清溪瀉雪,石磴穿雲。
楚臨淵喃喃道:“此亭壓水而成,謂之瀉玉也不是不可,只是…”
柳念禾笑道:“只是太俗對嗎?”
楚臨淵微點了點頭,說道:“念禾,你說謂之‘沁芳’,可好?”
她輕點頭,細細品味,說道:“不錯。”
兩人繼續往上走。
直到一顆托根石壁的松柏前,石階到了此處便是盡頭。
透過枝葉,隔着雲霧,隱隱見一座巍然建築。
一陣強風吹起,驅散了雲霧,露出了建築的模樣。
只見青牆黑瓦,好大一座樓宇。
這裏便是逍遙門新進弟子日常修行的道場,尤其新入門的弟子,好長一段時間裏,都要在這裏學習。
數十位青衫打扮的男女盤坐在平地上,在他們的身前有一處石台。
寧凈盤坐在石台中央。
他忽的睜開眼睛,望向了初來的兩人,說道:“就等你們了,找個位置坐下。”
聽着寧凈的話,那數十名弟子都不由側頭來看,滿臉好奇。
他們的視線掃過兩人,不過在柳念禾的臉上時,都不由吃了一驚。
人群里傳出一聲低聲驚呼,而後響起了議論聲。
“這人怎麼這麼難看?”
“如何長出這種容貌的?”
“穿的也是粗布,應該是農村裡出來的窮人吧。”
不管美醜,都具有一定的吸引力,有時候太美,惹人忍不住去看,有時候太丑,別人也忍不住看。
只是於美來說,看了心情愉悅,於醜來說,看了不由生厭。
一名男弟子道:“你們不覺很是噁心么?”
眾人聞言側目,不知他是說她噁心,還是說他們噁心。
柳念禾看了那男子一眼,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所說的噁心,是在說前者。
眾人也自是感覺到,不由笑了笑。
寧凈咳嗽了兩聲:
“修行之人本應拋開雜念,一心向道,靜守道心。”
此言一出,眾人不在打量柳念禾,也不在發出任何議論。
在寧凈的提示下,楚臨淵與柳念禾在末端盤坐好。
寧凈輕揮衣袖,兩本薄冊從堂內飛出,如有輕風吹拂,書頁自動掀開,落在了他倆的手中。
還有兩套青衫,飄落在了他們身旁,整齊疊放。
……
“這是入門心法,好好研習。”
不過楚臨淵與柳念禾兩人都沒有去看那入門心法。
楚臨淵知道她正生着悶氣,自己也跟着生氣,想要安慰她,卻想着以後天天與這些人打交道,若無法承受這些無聊的眼光和議論,那還如何修行?
於是他又道:“這仙不修也罷。”
柳念禾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安定,對着楚臨淵,還是說了那句:“我現在不難過了。”隨即將視線落在了入門心法上。
這是初通法門。
心法上說:“初通便是魂魄抱一。”
有弟子問:“何為魂魄抱一呢?”
清風拂過,掀開另一頁。
寧凈開口道:“保持身軀魂魄不散,身心合一,凝聚靈韻,此為初通。”
這些弟子入山的時日長短不一,有些數月,有些一年,有些三年,有些甚至十年。
留在此處唯一的原因,那是因為境界沒有達到要求。
“要達成初通之境,其實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要做到的無非是,強身健體,鍛煉意念,將意念化作一道靈韻,這便是初通。”
這些話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非常之難,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楚臨淵一般,經歷過與猛虎的對峙,要知道那可是一念散,則命喪,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也稱為意念。
這也是為什麼,‘長生訣’催動的那一刻起,他便步入了初通之境。
“靈韻初成,需要穩固,不斷凝實,只有將靈韻壯大,才能步入到下一境界鍊氣。”
聽到這裏,不少弟子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希冀之色。
想是停留在初通之境有一段時日,渴望快點破境。
“何為鍊氣?道經有云,專氣致柔,能如嬰兒。”
“這一境界是修士踏入仙途的真正標誌,修行者意念堅定,靈韻化作念種,吸收天地靈力,將靈力化作真元,匯入丹田,形成靈海,以天地之靈孕養人之靈,可以壯大魂魄……”
寧凈的聲音雖不大,卻清楚的落在所有弟子耳中。
只是楚臨淵卻並不在意他說什麼,因為他修鍊的是‘長生訣’。
雖說世間的修道功法各殊,境界不一,但不離本源,本質一樣,只是在方法,以及側重點會有很大的差別。
楚臨淵心想:“長生訣’自有它的獨到之處,至於比逍遙門的心法,孰強孰弱,那不可而知,也許以後才能知道。”
此時日照當中,光線炙熱。
抬頭看,楚臨淵微眯着眼,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吃飯。
這世間有什麼能比吃飯重要呢?
眾弟子正認真聽講,對寧凈所說的心馳神往,忽然身後傳來了雜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轉頭望去,皆是一愣,這畫面太過辣眼。
楚臨淵正拿着一塊餅抵在柳念禾嘴前。
他神情若水,溫柔靦腆,柔聲道:“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