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送葬
“啊……”
村口的財神呻吟着,像是無病呻吟,也像是在為芸芸眾生感慨。
又是漫漫長夜,誰在思念着誰。
斗轉星移,夜裏似乎沒有再多需要描述的東西,只待太陽再次從東方升起,這個世界才在光芒之下擺脫了沉寂。
劉母晚晚地才睡着,但是卻早早地起來。
送葬的隊伍在昨天便已經約好今天來,劉母也早早地便睡不着覺開始安排起今天的事項來。
各樣的裝飾品還是需要的,除去他們昨天帶來的一些瑣碎的便於攜帶的小物件之外,他們還在網上預定了很多葬禮上需要的物品。像是棺材、祭品、壽衣、花圈什麼的一大堆。
劉母早早地打開了自家的大門,雖然她還是極其傷心,但是在昨晚有機會送了劉樂最後一程之後她的心情也從沉重中緩和過來不少。
她把劉樂卧室的沙發單子拆下來和劉樂換下來的衣服一起洗了洗,還打掃了房屋,粘上了窗紗,而且也把那一推拉就會響起噪音的門給修好了。卧室柜子上那一堆凌亂的物件被她收拾得妥妥噹噹,廚房裏沒有刷洗的餐具也被她刷洗得一塵不染。客廳門前的那條由板磚堆積而成的路被她打掃得乾乾淨淨,落葉與垃圾也被她打掃起來還分好了類堆放。
待到劉母忙完這一切,那躺在後屋的劉享父子倆才終於是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那推門而出的一瞬間,他們便感覺到這房子裏一瞬間傳來了家的味道。
“媽!媽!”劉享趕在他爸之前呼喚着這位尊敬的人,他穿着棉拖鞋,踏着小碎步急忙走了出去。
“叫什麼叫,慌慌張張的。”劉母正在晾衣繩上搭着衣服,她一邊鋪展着衣服的邊角,一邊沒好氣地回應了劉享的呼喊。
“媽,你太牛了!這麼久不見,你還是我那個什麼都會的媽。”
“去!別貧嘴!閑得沒事就去門口等着送貨的人來,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是是是,媽你教訓得對。”劉享倒是樂得他媽給他安排活,這便屁顛屁顛地就去門口等着了。
劉享走開了,再來到劉母身邊的便是劉父了。
“老頭子,你說我們這葬禮能辦成嗎?”劉母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知道那個舒濤會不會來,要是他來了會不會引來麻煩呢?”
“麻煩就麻煩唄,葬禮本來就是麻煩事,要是沒人來,這葬禮不反倒顯得冷清了嗎?”
“有道理。”
……
今天還是晴天,劉樂的家門口本會是無人問津的地方,但今天卻成了車來車往的高焦點區域。劉母在網上訂下的物件開始一件件到貨,因為都是從華城的商家買的,所以到貨的時間都很是準時。
負責埋葬的隊伍也早早地來了,劉父帶着他們去了劉家的祖墳地,然後這隊伍便開始動工挖掘起墓坑來,劉父則在一旁監督着。
負責做飯的大廚們也如約而至,雖然這場葬禮除去這一家三口外並沒有安排別人參加,但是坐席的桌子還是要擺上四桌的。大廚們都備着食材和烹飪多人菜品所用的各種廚具,待到開火做飯,這院子裏就開始熱鬧那麼一點了。
劉樂和那位女生的屍體被放進了棺材裏擺在了那棵只剩半截的棗樹旁,雖然這是為他們舉辦的葬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禮儀的主角卻好像並不是他們。
劉享蹲在家門口,該來的都已經來了,該擺置的物品也全都擺置好了,他閑得無聊也就再來到門前待着,同時點上一根煙,望着天,望着地,望着北邊的小路。
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村裏的這條小路可不怎麼寬敞,但這輛轎車卻來勢洶洶,毫無減速的意思。車子從劉享一旁呼嘯而過,直奔荒野,似乎是要去尋找什麼。
“這不會是那個流氓司機的家人來了吧?”舒濤把劉樂死亡的經過都給他們講過了,所以他也知道那個流氓司機的事情。他急忙跑回院子裏,找到他媽說起了這件事。
劉母倒是不慌,就那麼一個小轎車,就算坐滿了人也不可能打擾到他們這場葬禮的進行,她擔心的是舒濤會不會來。
“沒事兒,不用管他。”話說完,劉母便繼續忙着她手裏忙不完的活了。
轎車裏只一個人,一個男人。看年齡也能猜到這是那流氓司機的父親了,在來到東古村后他隨便花點錢也就得知了舒濤放置他兒子屍體的地方,這便火急火燎地來這荒郊野嶺為他的兒子收屍來了。
滿是黃土的野外就那麼一處反光的地方,這裏停着一輛黑色轎車,開着它的車門和後備箱,後備箱裏有一具屍體,車門和車頂上有着幾隻烏鴉。
烏鴉的腦袋滴溜溜地轉着,它們打量着四周,時刻保持着警惕,很明顯它們並不想和其他獵食者分享這可視為被上天賞賜的食物。但看那屍體卻還保持着完整,並沒有被啄食過的痕迹,看來這屍體的味道在烏鴉眼裏還沒有達到可以進食的地步。
流氓父直奔此地而來,他驅散開那落在車上的烏鴉,看着他兒子的屍體目露凶光。
“舒濤舒展,你們都得死!”
他把兒子的屍首抱到他車子的後座上,妥善放置,而後開着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看來他並沒有把報仇的日子選在今天。
時間來到中午劉樂家裏的一切都已經備置妥當,祖墳處的墓坑也已經挖好。寬敞的院子裏擺下四個餐桌綽綽有餘,酒菜早已上好,所有人都停止了忙碌開始進食。
劉父、劉母和劉享三人一桌,大廚們一桌,送葬隊一桌,另外一桌則是空着為隨時可能到來的客人們準備着,儘管應該並不會有客人來。
很快,大家酒足飯飽,誰都沒有要歇息的意思,都想着儘快了事好拂衣而去。
於是送葬曲響起,兩個棺材被一同送往了墓地。
葬禮冷清嗎?倒也不冷清。
儀式感滿滿,只是沒有高朋滿座。送葬樂響徹道路,只是無人願意聽。酒菜佳肴齊備,只是嘗不出來味道。大家都很傷心,但卻沒有幾人是為了死者。
棺材深埋地下。
蓋棺而論,劉樂的一生等於失敗,陌生女子的一生在這裏約等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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