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半真半假
接觸到瓶子后，得到的信息，只有六個字：新瓶身，老瓶底。
拼接？
陸羽眼神充滿了驚訝，他實在沒有料到，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抬眼看一眼江自強，見其神情自若地看着窗外江水，陸羽猜測，這抱月瓶應該是造假大師利用下半段真品瓷器，對整件抱月瓶進行修復拼接，這門手藝可絕對不簡單！
陸羽再去打量瓶身上的花紋，由結果出發，發現除了造假的這一部分，紋飾工整有餘，生趣則略顯不足。
果然，如果沒有這能力，打眼不說，又得至少賠進去百八十萬的。
想到這，陸羽只覺後背冷汗直流，不作聲響地，將瓶子放回盒子，推向江自強，“這位江老闆是吧，抱歉，這件抱月瓶，我看不懂！”
諸葛明輝愣了神，一時沒反應過來陸羽話里的意思，“不是，羽哥兒，啥意思？”
江自強卻是神色一變，微微皺眉，“看不懂？”
陸羽點了點頭，也不再解釋什麼，扭過頭，看着窗外的富春江。
這時，江自強身後一直不做聲響的年輕男子，忍不住站了出來，拿起抱月瓶，指着瓶底的篆書款，“這樣的底足你看不懂？這篆書款，筆法轉折圓滑，結構自如均勻，是乾隆早期篆書款的特徵！還有這“乾”字左邊上部的“十”字寫成了“山”字形，中間的“日”字也寫成“由”字，可是最少見乾隆初期唐英任督窯官時使用的字體！這，你也看不懂？”
年輕男子聲音越說越大，幸好這時間茶樓里沒什麼人，不然就有得熱鬧看了。
江自強此時皺眉看向諸葛明輝，顯然他才是這次的買家，“諸葛小兄弟，你這位朋友，真是富春市數一數二的鑒定師？”
“這……”諸葛明輝遲疑了，他是知道陸羽的鑒定水平的，但顯然，這個時候讓他直接說陸羽水平不行，也是說不出口的。
陸羽似乎沒有聽到二人的對話，看着富春江的目光突然一滯，“咦”了一聲。
“羽哥兒，怎麼了？”諸葛明輝以為陸羽又發現了什麼。
“尚有桃花春氣在，此中風味勝鱸魚！”陸羽答非所問，感嘆一句。
諸葛明輝和江自強三人，皆是一臉尷尬神色，完全不明白陸羽在說什麼。
“沒事，就是沒想到，有人運氣這麼好，竟然能在嚴子陵釣台釣到唇有朱點的上品春江鰣魚。”陸羽目光不舍地從窗外移了回來。
江自強臉色有點難看，沒想到諸葛明輝帶來的這人，對自己的這個抱月瓶，根本是不屑一顧。
“呵呵，吹牛誰不會啊！還嚴子陵釣台，在哪呢，我怎麼看不到！”年輕男子冷笑着嘲諷陸羽。
“羽哥兒，嚴子陵釣台可是在江對岸，距離有點遠……”諸葛明輝也是一頭霧水，而且，腦門都汗了。諸葛明輝話說一半，但意思很明白了，江對岸怎麼著也得有幾百米，怎麼可能看到對岸釣魚的人！
陸羽也不跟諸葛明輝爭執，擺了擺手，“沒事，咱們還是說說這瓶子吧。”
“對！對！陸小兄弟，我這瓶子，你再仔細看看？”江自強連連點頭，看向陸羽，他這時已經看明白了，諸葛明輝和陸羽二人，雖然買家是諸葛明輝，但陸羽卻是那個真正做決定了人。
“也不用看了，諸葛，瓶子看完了，咱們走吧。”陸羽看都不看瓶子一眼，直接對諸葛明輝說道。
“啊？哦！”諸葛明輝愣了一下，但看陸羽的目光，明白了過來，起身看向江自強，“江老闆，實在不好意思了，讓您白跑一趟！”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一句看不懂，就算了？”江自強呼吸一滯，但不好說話，只好擺手表示沒事，但年輕男子就有些氣不憤了，衝著陸羽就是一陣大聲質問。
陸羽沒理會年輕男子的質問，只是掃了一眼瓶子，低喃一句，“假做真時真亦假，江老闆，這種事情也不用爭辯，辨多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江自強稍稍遲疑，攔住還想說話的年輕男子，怪異地看了陸羽一眼，“那好吧。”
說完，讓年輕男子裝好瓶子，直接起身告罪離開了。
“羽哥兒，那瓶子，真是個贗品？”諸葛明輝還不敢相信，自己看上的東西，竟然是件假貨。
“嗯，底是真的，瓶是假的！”陸羽點了點頭。
“我靠！牛大了！居然是拼接的！羽哥兒，要不是你，我今天真是要載了！”諸葛明輝反應過來后，也是一陣后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目光有些獃滯。
要不是陸羽看出了問題，真是完了！
陸羽則是想到剛才那件抱月瓶拼接作假所需要的工藝，心中疑惑不已。這種工藝技術，便是在他前世的后二十年裏，也只是聽說過，沒有真正見到過，沒想到，這剛一重生，便遇到一例。
倒也是巧了。
“那他的身份，不會也是假的吧？”諸葛明輝這時突然拳頭一握，恍然大悟狀。
“應該是假的！”陸羽回想了一下，如果這江自強真是什麼杜克能源投資部門的經理，怎麼可能連自己隨便處理名片的動作，都沒有任何反應。
“哼！居然想給老子下套，別讓我再碰到他！”諸葛明輝揮了揮拳頭，但乾淨的胖臉上，怎麼也看不出狠意，倒是有些略顯喜感。
“呃！”陸羽有些無語，搖了搖頭，回看了一眼江對岸，眼底精光四射。
……
出了墨羽齋，江自強帶着年輕男子，七拐八拐地進一個小巷子，在一輛車前停下，拉開車門坐進後座，朝着後座的華服青年點了點頭，“李少！”
年輕男子則是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如果陸羽在此，定然能認出來，這個李少，赫然就是昨天威脅自己遠離顏舜華的華服青年！
李少看到江自強手中的盒子，眉頭皺了皺，“對方沒有買？”
江自強搖頭，“沒買。”
“怎麼回事？是嫌價格太高，還是？”李少不解。
“那傢伙請來了一個鑒定師，看出了瓶子的問題。”江源彬解釋了一句。
“鑒定師？是裘凌煬裘大師，還是尹鶴洋尹大師？除了他們二人，富春市還沒有人比何竟何大師的鑒定水平更高了吧？”李少有些意外，這抱月瓶就連他口中所說的何竟，當初初看到這瓶子后，也是差一點就打了眼。
李少所說的裘凌煬裘大師、尹鶴洋尹大師和何竟何大師，如果有古玩界的人聽到這三個名字，定然會震驚萬分，激動不已。
無他，這三人，無論是在富春市，還是在整個古玩界，都是赫赫有名的鑒寶大師！
“都不是，是一個年輕人！”江源彬搖頭。
“年輕人？怎麼可能！”李少驚詫不已。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江源彬也是心中苦澀，這次沒有成功，自己的那部分提成，想必以李少這人的性情，多半是要不到了。
李少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年輕男子，對方點了點頭，才相信了江源彬的話。
“算了，也是對方走運，請對了人！等過兩天，有一個小型拍賣會，到時我再看看吧。草，這瓶子要是不出手，等老爺子發現了，我這一年的零花錢，估計就沒了！”李少悻悻然低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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