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質問(第五更)
“很好,非常好!”
一聽說來的是陸則白,莫御可就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當初他以七皇子的名字出使大夏,莫御就被其騙過一次,後來更是將蘇沐沐給帶走了。
新仇舊恨,今日總算可以一起報了!
莫御催馬上前,莫嫡鋒怕他有失,連忙緊跟其後。
戰場之上,還未接近,莫御便看出前面單獨出列於陣前的人,正是陸則白。
他不減速,反而用力在馬肚子上一磕,胯下駿馬得了主人催促,四蹄倒卷,跑得更加飛快。
莫御目射棱光,反手從馬鞍橋上抽出懸挂的長槍,藉著駿馬的衝力,朝陸則白狠狠的扎了過去。
“殿下小心!”
後方將士們驚呼出聲。
陸則白凝眉而對,看準他長槍來勢,側身避開鋒銳,手中青鋒微微上挑,將莫御的槍尖挑開。
二馬錯蹬之時,陸則白有些慍怒的道:“莫御,你瘋了嗎?”
莫御冷哼一聲,回手便又是一槍扎過去,“誰瘋了還不一定!”
這一槍扎得狠辣,陸則白也來了脾氣,他雖然出戰,卻並不想真的跟莫御發生戰鬥。
不管是看在蘇沐沐的面子上,還是為了國家大局,這場戰爭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真的想挑起兩國兵戎相見,不死不休嗎?”
“哼,是又如何!”
陸則白唰唰的還了三劍,將莫御逼得退開,“莫御,原本我還敬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你格局如此之小,真是讓我太失望。既然你食言在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拉開架勢,準備認真對待。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擒賊先擒王,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將莫御擒下!
莫御臉色肉眼可見的脹紅,雙眼盡赤,彷彿憋屈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呸了一聲,“我呸!我食言在先?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弟弟,當初答應了我什麼?!”
陸則白一怔,“你是說顧尺璧?”
“除了他,還能是誰?”
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手幾個回合,不分勝負,誰都奈何不了誰。
陸則白乾脆勒停坐騎,與莫御保持三丈距離,沉聲問道:“他答應了你什麼?”
莫御一臉憤恨的道:“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便讓你把蘇沐沐帶走嗎?”
說起這事,他不僅僅是恨,還有深深的傷痛與憋屈。
當初促使他吐口,答應蘇沐沐去和親的根本,便是因為顧尺璧對他的承諾。
——若陛下同意讓她和親,那麼顧某也願意幫陛下個小忙,將蘇姑娘重新送回大夏。
——我啊,其實早就認命了……可誰知,回國之後,發現以前的鐘總都成了一場笑話。我不過,就是個傀儡,是儲君的影子罷了。
——若陛下是我,會甘心么?
——陛下對顧某之心,便是顧某對陛下之義。
顧尺璧的那些話,他一直記在心裏,深深的印在腦海之中。
他以為,他們是朋友,所以他拋棄了彼此的身份隔閡,毫無保留的信任着他。
安心的等待着,蘇沐沐重返大夏的日子。
可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日子過得越久,他便越感覺到不安。
於是,他派了李瀾清和秦將軍去往辛國,催促顧尺璧兌現承諾,可哪只,這兩人一去,竟是再無音信。
他開始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時常會被噩夢驚醒,噩夢的內容全都是顧尺璧滿面譏諷,白牙森森的道:“莫御,你是傻子么,我可是辛國的七皇子,我說的話,你也相信?”
“我說我的,你願意相信,那便是你自己的問題,怨不得旁人。”
他已經不記得,多少個午夜驚醒,睜着眼睛到天明。
在被折磨了小半個月之後,他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調集兵馬,打算大軍壓境。
無論顧尺璧有沒有背信棄義,欺騙自己,他都要親手將蘇沐沐奪回來!
而在路上,他還接到了李瀾清送過來的一封信件。
說一切計劃都在進行當中,讓他安心,蘇姑娘很快便會被安全接回。
信件的寫得四平八穩,不急不躁,可莫御讀過之後,卻是怒髮衝冠,狠狠的將信件撕碎,咬碎牙關般怒吼出三個字,“顧尺璧!”
是的,顧尺璧雖然模仿了李瀾清的字跡,也自信可以以假亂真。
可他還是低估了莫御這個朋友對他的了解,雖然筆跡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但行文的語氣,還是讓莫御察覺了出來。
陸則白瞳孔微縮,在深深的凝望了莫御一段時間,見他神色不似裝假,因為太過憤恨眼睛充血佈滿血絲,這才緩緩的回過頭,朝虎踞關的城牆上望去。
虎踞關上,一抹白衣凝立在城牆,遠遠的注視着戰場。
當他看到交戰中的兩人,忽然停下來,一同朝自己望過來的時候,臉上的愧疚之色便愈發的濃郁起來。
只是很快,他便把外露的情緒收斂,換上一副風輕雲淡,漫不經心的笑容。
……
“你答應了他什麼?”
從前線返回的陸則白,直接上了城牆,一把抓住顧尺璧的領口。
見他只是微微而笑,漫不經心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陸則白手上收緊,“或者說,那天,我讓你進宮遊說他的時候,除了我讓你說的話以外,你還對他說了什麼?”
顧尺璧是身份最特殊的七皇子,從小,他就知道他的存在,跟所有皇子都不同。
或許因為兩人排行很近的關係,陸則白從小便對他有着深深的憐憫,所以,即便他有着臭名昭著的“七皇子”的稱號,也依然從來沒有欺負過他。
甚至,在別的皇子欺負他之後,陸則白也會在背後,悄悄的去警告那些欺負顧尺璧的人,不准他們再欺負作弄他。
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可以保護所有他想保護的,可顧尺璧總是能脫離他的“保護”。
十幾歲便遠赴大夏,還闖出偌大的名聲,像是在不停的對他證明,不需要他的保護,也能生活得很好。
而現在,陸則白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安,這個臭弟弟,好像突然反過來想要保護他了。
顧尺璧漫不經心的眼裏,帶着淡淡的笑意,“也沒說什麼,我只是對他說,只要他答應讓蘇姑娘和親,那麼,我也答應他,會把蘇姑娘重新送回大夏。”
他笑了一聲,望着陸則白深皺的眉頭,便笑得愈發肆意,“當然,我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