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德服人
她一聽便有些驚了:“竟是那個招了侯府災禍的妖女?她那樣的罪人,侯爺怎會?”
閆掌柜陰陽怪氣的語調沒有變半分:“怕是在床上功夫甚好吧,侯爺也經受不住吧。”
他說完這半句頓了一下,便又怪笑道:“跟你一般。”
芳竹聽了這話卻也不臉紅,只是佯作嬌羞,便開始拿着拳頭輕輕地砸向閆掌柜。
“你也不臊得慌。你放心,我不會讓這妖女嘗到什麼好果子。明的不行,咱們來暗的還不行么?”
後院處,蘇九兒已經與下人打成了一片,知曉了各位綉娘的名字,問了鋪子裏的常客,摸清了這鋪子各個房間的用途。
當然,也知道了芳竹和閆掌柜“私交甚好”。
看了閆掌柜遞來的綉坊這兩年營生的詳情,與自己和下人打聽的出入不大,心中便也有了小算盤。
“我曾看過咱們鋪子裏的綉樣,雖然的確是針針到位,十分精緻,樣式卻早已是幾年前的陳舊樣式了,咱們店鋪得綉些新鮮樣式才行。”
這綉坊里最好的綉品都是出自芳竹手中,如今她在一旁聽見蘇九兒這話,便十分不滿。
“蘇娘子不懂這其中乾坤,新鮮樣式可不是說能綉便能繡的,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麼輕鬆的。”
蘇九兒話里話外聽出了她的酸味,但卻也不想理會她。
“可有外面其他家繡的時下最流行的樣式?我想看看。”
旁邊的梅丹拿出了自己手頭用着的帕子,遞了上去。
梅丹便是蘇九兒井邊打水時碰到的那個少婦,與蘇九兒卻是也大不了幾歲。
蘇九兒接過帕子,上面綉了幾簇蘭花與一隻飛碟,繡的十分靈動,鮮明,劈絲也十分的細緻。
“這竟是用八股線繡的,連這飛蝶的眼睛都不忘點上去,繡的不僅精緻,也大氣,真是好。”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都有些暗驚,沒想到她竟懂些綉工。
芳竹心中卻有些不屑,這姑娘家自小不都是在家學習女工,懂些綉活有什麼了不起。
“蘇娘子也是懂些綉活,看了帕子也該知道這帕子可不是那麼好繡的。芳竹自知技不如人,還請蘇娘子責罰。”
蘇九兒看她這幅樣子卻也不溫不火,只是微微一笑,說道:
“芳竹娘子可是說笑了。梅丹,麻煩拿些針線和綉布來。”
“蘇娘子可是要讓芳竹現在繡花?可惜了,剛剛奴家做了些重活,此時手提不起針線呀。”
芳竹一副累死累活的模樣。
蘇九兒心中知道,想要收服這芳竹可不是一兩日的功夫,臉上的微笑不變。
“知道累着了你,不是讓你綉,是我。”
說罷,手中的絲線便如那翩翩飛舞的蝴蝶一般紛飛起來,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的。
梅丹心中暗自驚呼,剛剛蘇九兒做得粗活重活並不比她們少,估計就是平日裏繡的最久的綉娘,如今也綉不了什麼,更別說這麼靈活了。
芳竹卻冷眼看着蘇九兒,幹了重活還能綉綉品,只能說明她的力氣大罷了,見不了什麼真章。
蘇九兒此時心中卻是輕微鬆了一口氣,蘇家是綉娘之家,自小她便與母親在外,跟着母親學刺繡和算賬,還好這麼些年也沒落下什麼。
她那隻手翻翻覆覆綉了足有半個時辰,劈線、運針、回針,每一步都熟練無比,最後一針落下之後,所有人都不禁湊上前來瞧這綉品。
綉娘們一看,都捂住了嘴,頓時議論紛紛。
“這,這竟是劈了十股線來綉?劈成八股線就已經是極難,這,這……”
“而且不僅劈線細緻,這針腳也是十分的縝密,一針接着一針,如畫一般呢!”
“這錯針綉本就是不好綉成,能綉成這般好的我也是頭回見呢。”
蘇九兒聽到綉娘們如此誇讚她,心中有些欣喜,卻也有些失落。
自己從前的綉工比這還要好上幾分,只是自從生母去世,再加上後來被後母欺辱,慢慢也就不想繡花了,怕自己觸景生情。
芳竹在一旁臉青一陣白一陣,她沒想到這蘇九兒竟然真的能綉出這等高級的綉品來,自己剛剛說自己技不如人,豈不是就說自己不如這個妖女么。
蘇九兒看着綉品,左看右看卻總是覺得哪裏不對,比對着梅丹的帕子,卻也看不出來什麼所以然。
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各位綉娘辛苦了,如今我們鋪子想要興旺起來,就不能僅僅只靠着那過時的樣式和舊客了,新樣式也要抓緊繡起來,這樣也能吸引新客。”
綉娘們皺了皺眉,互相嘀咕了起來。
蘇九兒似是知道綉娘們在想什麼似的,繼而便又將語氣放軟了一些,說道:“蘇某不才,奉侯爺之命管着鋪子,也希望能綉點綉品幫襯着各位。若是能與各位相互學習,互通有無更是再好不過。”
蘇九兒此話一出,不僅沒有拂了各位綉娘的面子,也讓各位綉娘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
這幾位綉娘雖然不能說是德高望重,卻也是在這鋪子幹了許多年的,技藝也是中等偏上,心中自有股傲氣。
若是讓蘇九兒這個小輩下來教她們刺繡,她們嘴上不說,心中也必是有一百個不願意。
可蘇九兒這麼一說,放低了自己的位置,再加上她那高超的綉藝,一下子便贏得了各位綉娘的欽佩。
綉坊這裏鬧得熱火朝天,侯府那邊卻冷清不已。
“我讓你查大房那兒最近的動向,可有結果?”
這話聲一聽便是二夫人蘭氏,她嗦了口茶,看着賬本,皺了皺眉。
“夫人放心,小人去打聽過了,柳夫人成日以淚洗面,悶在房中不出。侯爺昨日倒是去瞧了那綉坊。”
蘭氏聽到侯爺二字,心中有些彆扭,但轉念一想那陸塵霄左右不過一個廢人,心情便又稍稍好了起來。
“大房那個從前就是這樣,遇見什麼事都哭哭啼啼,如今老侯爺去了,侯爺又中了風,成不了氣候,這侯府還是得靠我們二房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