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再次相見
“是不是？”
跪在地上的下人們看着葉芙如此的瘋態，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是怕么？
這葉芙來到侯府之中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日子過去了，這些小廝們早就習慣了葉芙陰晴不定地性子了。
是嘲笑么？
說實在的，這葉芙也的確是個可憐人，他們就算真的有心嘲笑，也沒有那個資格。
這個曾經高高在上，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的公主，身不由己的在這個世間沉浮和遊盪。
她如此，也算不上是奇怪。
可是他們心中就是厭煩，葉芙這動不動就犯疑心病，拿下人出氣的毛病。
一個膽子大一些的丫鬟低聲說道：“葉夫人，您誤會了，近來侯府的狀況您也不是不知道，咱們也就只能端上來這些了。”
說完，還有些可惜地看向地上的飯菜。
身旁這丫鬟的姐妹聽見了這話，連忙用胳膊肘去懟她，對着她擠眉弄眼的。
“是，好，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
“你們都看不起我！”
葉芙的聲音越說越大，下人們還以為這姑奶奶又要對着他們打罵了起來。
但是誰知這葉芙說著說著，便低聲抽泣了起來。
“你們都看不起我……”
她蹲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個球狀。
在偌大的房間裏面，顯得她整個人格格不入的模樣。
身邊的小廝和丫鬟們看了，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將葉芙扶起來，哪怕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
對，不是不想，是不敢。
葉芙這性子說翻臉就翻臉，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前一步，便會被葉芙沒來由地扇一個巴掌過去。
整個芙蓉院的正廳之中，此時便呈現了一個怪狀。
地上是一片狼藉，下人們齊刷刷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覷。
而這芙蓉院的主人卻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誰能說，這一切，不是葉芙自己自作自受呢？
如果說，從一開始嫁給陳武是皇命難違，那麼後來的一步步，葉芙孤身一人闖到潮州，放棄自己公主的地位，便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本該想清楚，自己應當為自己的選擇做什麼樣的準備。
但是卻又在皇宮的大宴之上，穿着不符禮制的衣服。
如今葉芙被整個侯府的人邊緣化，所有的人都尊敬這個有名無實的葉夫人，但是卻僅僅只是尊敬而已。
為什麼？
這個道理，葉芙或許永遠都想不通。
她為什麼就是贏不過那個出身低微的蘇九兒？
所以她怪，她怪自己的母妃，怪自己的父皇。
怪蘇九兒，怪陸塵霄，怪自己身邊的下人，怪命運不公。
她從來都沒有怪過自己。
從來沒有想過，如今的這一切，都是誰締造的？
葉芙便這麼一腔怨恨地在自己偌大的芙蓉院之中哭泣着，冷清地感受着撕心裂肺的悲傷和苦楚。
可是沒有人再想知道了。
第二日，顏楓坐在客棧之中，收到了蘇九兒的回帖。
於是他換了一身衣服，那一身墨綠色的，蘇九兒為他綉了兩隻白鶴的衣服，整齊利落地到了侯府的門口。
越往裏走，顏楓心中的慌亂便越多。
自從上次在西域一別之後，顏楓便已經兩年沒有見過蘇九兒了。
如今他對於蘇九兒的印象，還停留在京畿時的模樣。
不知為何，顏楓的心，跳得有些快。
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
等到了清歡院，蘇九兒也沒有拉起帘子，就只是坐在石凳上。
石桌上放着一些點心和酒水，十分的隨意。
看見顏楓，蘇九兒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來了？”
顏楓面上依舊是那和煦如春風的微笑，他點了點頭，輕聲微笑着說道：“嗯，如何，還好么？”
“如你所見，一點都不好。”
蘇九兒苦笑了兩聲，給顏楓倒了一杯酒。
顏楓喝下去之後，面色不禁變得有幾分複雜，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溫聲說道：“陸侯爺也是心大，竟就這麼允許你跟我在這喝酒？”
聽了這話，蘇九兒笑了。
她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說道：“這有什麼的？總歸你人在侯府裏面，還能造什麼次不成么？”
說罷，便仰頭一飲而盡。
顏楓也淡然地笑了，半開玩笑地說道：“蘇夫人為何不說是相信顏某的為人呢？這也未免太傷人心了些。”
“噗嗤——”
蘇九兒半口酒還在嘴裏，聽見這句話，忍不住笑了一下，用了好大力氣才將最後的半口酒給咽下去。
等她緩過勁來，蘇九兒這才滿是笑意地看着顏楓，說道：“兩年不見，我竟能從三皇子嘴中聽見這樣的話來，真是稀奇。”
“是么？”
顏楓其實對於自己之前的模樣沒有什麼固定的印象，只是淡然地笑了一下，十分隨意地輕聲問道。
隨後，他似是反應過來什麼，說道：“對了，蘇夫人不必叫我三皇子，在潮州地界，管我叫顏公子便好。”
蘇九兒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好，顏公子。”
說完，兩人便又舉杯相互撞擊了一下。
蘇九兒有些悵然地說道：“從前，剛見你的時候，我遠遠地看，便覺得你就如同一塊玉石一般，溫潤細膩。”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十分的得體。”
顏楓笑了笑，喃喃道：“得體么？”
但是隨後，蘇九兒的話鋒一轉，又說道：“可是我今天見到你，突然覺得你和從前有些不同了。”
“哪裏不同？”
顏楓十分好奇地問道。
蘇九兒歪着頭想了半天，隨後輕輕皺眉說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你好像更有人情味了一些。”
“蘇夫人的意思是，顏某從前沒有人情味？”
顏楓笑了。
“你看，就好比是這樣的話……”
蘇九兒卻如同一隻被鑰匙打開了的鎖一般，突然冒出來了一句。
“像是這樣的話，換做從前，你從來不會說。”
說完，蘇九兒就笑了，滿是調侃的說道：“看來這潮州的風土人情，對於顏公子的改變倒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