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把酒言談
聽見陸塵霄這麼說,陸清先是坐了下來,隨後喝了一口酒。
一邊笑着一邊說道:“這種事情,不應該去問我父親么?”
當初,陸塵霄雙腿俱廢的時候,陸清也不過才十四五歲。
他雖然已經懂事了,但在家中,也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侯府當時大廈一瞬傾倒,所有在這個大廈旁邊的人,都對陸塵霄避之不及。
自然也包括這本來就沒有什麼權勢和背景的旁系五支。
在知道侯府被削藩,老侯爺氣急攻心。陸塵霄雙腿已廢的那一刻,陸清的父親,陸銘心就直接將陸清關在了房間裏面,連一步都不讓他邁出去。
同時,他們也停掉了和侯府之中的一切合作,撤退幾乎就是瞬間的事情。
其實陸清心中是有愧疚的,因為當年,陸塵霄周圍所有的朋友之中,只有自己是真正跟他有血緣關係的。
而在他落難的時候,最先離去的也是自己。
陸塵霄不是不知道,哪怕不去打聽不去詢問。猜也能夠猜得出來,當初的陸清離去其實並不是他的本意。
“那這麼多年,不和我聯繫,也都是你父親的意思?”
他輕笑,手中把玩着酒杯,眼神滿是戲謔地看着陸清。
聽見這話,陸清面上的微笑變得更加的苦澀了起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知道陸塵霄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這話,不過就是拿來揶揄自己罷了。
就像陸塵霄說的那樣,陸清這麼多年沒有和陸塵霄聯繫,是他自己的意思。
原因也很簡單,陸清覺得,既然自己家中在人家當年危難的時候沒有能力也沒有心去出手援助。
那麼如今,人家達官顯貴,平步青雲了,也沒有必要在旁邊妄想着沾什麼光。
這樣的事情,陸清沒有臉去做。
現在旁系五支沒有什麼大喜大福,也沒有什麼大災大難,就在這陸家之中當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支系。
維持着家中那一畝三分地,靠着父親在衙門之中的一個小官,安安穩穩過着自己的日子。
其實陸清已經很滿足了。
於是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哥,你就別笑話我了。倒是哥,你這個節骨眼上,叫我來,不只是為了喝酒吧?”
陸塵霄笑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十分好奇地問道:“當年我落魄的時候,你沒來,如今怎麼肯來了?”
陸清眼神有些複雜,有些愧疚地說道:“總要給我個機會,彌補當年的過錯。”
聽見這話,陸塵霄面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他輕輕地拍了拍陸清的肩膀。
有些感嘆地說道:“有什麼過錯不過錯的…銘心叔當年做得沒有錯。”
“換做是我,我也會那麼做的。”
陸清搖了搖頭,杯中的酒又喝下了一杯,聲音悵然地說道:“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說完,他看向桌子上的下酒菜,輕聲說道:“沒想到,哥還記得我愛吃的涼拌豆腐,你也還是愛吃這脆魚皮。”
陸清夾了一口菜,放進嘴中,又喝了一口苦酒,入喉后看向了陸塵霄。
“哥,這幾年過去,你竟是一點都沒變…”
“還是這麼愛笑,愛喝酒,愛找樂子。”
聽見這話,陸塵霄倒是愣了。他沒有想到在陸清的眼中,自己竟然和從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很快,他便又低頭笑了,腦海之中浮現出了蘇九兒的身影。
陸塵霄不是沒有變,而是有些變回來了。
其實陸塵霄很難想像,如果沒有蘇九兒,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變成一個又冷漠又暴戾的人。
但是回頭忽然又想到,當初如果蘇九兒不來,自己似乎也不用迎來那樣的時光。
一時之間,陸塵霄只覺得有些命運弄人。
這樣的弄人似乎也不錯。
陸清自然是不知道陸塵霄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於是緩緩說道:“如果我碰見這種事,我覺得,我無法做到像哥你這樣。”
說完,他舉了舉酒杯,對着陸塵霄敬了一杯。
陸塵霄淡淡地笑着,沒有解釋。
回敬了一杯后,陸塵霄低聲十分平靜地問道:“你說你一直覺得愧對於我,那我如今給你一個機會,你要麼?”
陸清笑了,他知道陸塵霄今天來不單單是和他敘舊的,於是說道:“那要看哥你給我什麼樣的機會了。”
言下之意,便是這個忙,他不會一口便答應要幫。
如今他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過幾年也要行弱冠之禮,形式做派也不能將就什麼江湖義氣。
終究還是要看其中的利益關係的。
陸塵霄放下酒杯,含笑看着陸清,揶揄道:“你真是和銘心叔越來越像了。”
聽見這話,陸清輕笑了幾聲,說道:“哥,別賣關子了,直說吧。”
飲下杯中餘下的酒,陸塵霄的面龐變得嚴肅了起來,冷峻地說道:“我二叔,近來很不消停,你知道么?”
“知道。”
陸清點點頭。
“陸憲哥他的確是有些欺人太甚…我不好說你們嫡系的事情,但是他近年來做的事情,也的確是德不配位。”
聽見這話,陸塵霄冷笑了一聲,問道:“那你知道,當初誣告我們侯府通敵叛國的人,正是我二叔么?”
啪!
此話一出,陸清頓時愣住了,手中的筷子一個沒拿穩,便掉在了地上。
他有些慌神,連筷子都沒有撿起,便問道:“廷盛叔他?!”
“他真的做了這種事?”
一向溫和得如同一隻小羔羊的陸清,此時的聲音也忍不住的拔高了幾分,眼神之中的不可思議泄露了他心中的震驚。
陸塵霄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廷盛叔他是真糊塗了,是真糊塗了啊!”
陸清聲音雖然低了下去,但是語氣之中卻還是依舊充斥着驚詫。
“他想斗,想爭想搶,便罷了。陸府祖訓,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聯合外人對陸家的自己人,這,叔他這是違背祖訓啊!”
陸清的聲音充斥着不理解和憤恨,他此時根本無法理解陸廷盛心中在想什麼。
“所以我覺得,這陸府該換換當家的了。”陸廷盛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