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結局)我不會放開你
蘇月勤一下就不說話了,想到柳蔓菁,眼睛變得渾濁,竟然就坐在那,傷心的流下淚來。
柳蔓菁視蘇七月如寶,他記得,蘇七月小的時候,柳蔓菁對蘇七月處處呵護,蘇七月長到十歲,就連跤都沒有摔過。
她被柳蔓菁保護得很好。
就連他這個丈夫,很多時候都羨慕嫉妒蘇七月,覺得妻子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蘇七月,從而冷落了他。
如若不是因為他心裏的落差,那一天,柳蔓菁又怎麼會跟他單獨出去過結婚紀念日?
這所有的種種,就像前因後果一樣,鑄就了那場悲劇。
見他哭了,蘇月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不願再說狠心的話,“哥,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覺得夏衍商那孩子挺好的,他很愛七月,我相信他可以把七月保護得很好。至於岳藝晴,惡人自有惡報,你把當年的事說了出來,我想夏木淵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她了。”
對於岳藝晴而言,窮不是折磨,只有夏木淵才能讓她痛苦。
她為了夏木淵,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這一輩子都竭盡全力的想把夏木淵留在身邊,到老了,夏木淵如果真的離開了她,對於她來說,這才是致命的打擊吧。
蘇月勤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哎,孩子長大了,這些年我對她也……所以,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吧。”
蘇月勤終於鬆了口,不再為難蘇七月和夏衍商的婚事,但蘇七月在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之後,心態崩了。
一連三天,蘇七月都沒有從房間裏走出來,她一直躺在床上,就像不會動的木頭人一樣,望着天花板幹流淚。
夏衍商親自熬了粥,端上去喂她,她卻連嘴都不張一下。
不吃不喝三天,眼看着蘇七月就要挺不過自己心裏那一關,夏衍商沒辦法了,只能到小飯館找蘇月勤。
“叔叔,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求你去勸勸七月吧。”
蘇月勤低着頭,眼睛裏沒有什麼神采,就像失了魂一樣的坐在那一聲不吭。
蘇月明看得急死了,他這個哥哥自從坐牢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做事更是極端。
“哥,七月現在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你去看看她,好嗎?”
蘇月勤還是不說話,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十一真急了,拉起夏衍商的手就朝門口走,“我去,我去看看我姐到底怎麼了?”
夏衍商用力的拉住蘇十一,蘇十一轉回頭來看向他,他搖了搖頭。
夏衍商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除了蘇月勤,沒有人能夠勸得動蘇七月。
那是蘇七月心裏的心結,一直都沒有解開過。
蘇月明嘆了口氣,走過去在蘇月勤的身邊坐下,“哥,七月是你的女兒,這些年來,你對她的態度你自己心裏清楚,我雖養了她那麼多年,但是我跟她之間總是隔着一層,現在也只有你能幫她度過去了。”
“我知道,你心裏也難過,你看到七月會想起嫂子,但嫂子已經去世了,現在你唯一有的只有七月,只有七月能陪伴你終老,也只有七月是這個世界上跟你最親的人。如果嫂子在,她是不可能願意看到七月這樣的。”
再次提到柳蔓菁,蘇月勤的眼裏總算有了些神采,他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渾濁的看向夏衍商,腦海里忽然就出現蘇十一說的話。
夏衍商也是受害者,他被岳藝晴領養,就像傀儡一樣被操控着,在他長大,能夠反抗的時候,他為了蘇七月與岳藝晴對抗。
“好吧。”
蘇月勤總算是鬆了口,他慢慢的站起身來,“我就去一趟。”
蘇七月躺在床上,就算幾天不吃不喝,她也沒覺得餓,就是覺得心裏難受,就像有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胸口,折磨得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房門開了,她連看一眼來人都沒有,眼睛還是無神的盯着天花板。
腳步聲漸漸接近,忽然,飄來一道男人滄桑的聲音,“七月,你幹什麼呢?趕緊起來吃飯!”
蘇七月猛地一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忽然從床1上翻了起來,看見蘇月勤站在床邊,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爸爸,爸爸,爸爸!”
幾聲爸爸,叫得蘇月勤的心都碎了,他想到蘇七月小時候,總是喜歡圍在他的腳邊,朝他伸出手來,“爸爸抱,爸爸抱……”
他每天下班回來,蘇七月也會第一時間衝到門口,跳着跳着的喊他,“爸爸,爸爸,爸爸!”
那聲爸爸就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聲的砸在蘇月勤的心口,他疼得老淚縱橫,“七月!”
蘇七月“哇”的一聲痛哭出聲,不管不顧的抱住了蘇月勤,“爸爸,我錯了,爸爸,我錯了,我求你原諒七月好不好?”
蘇月勤難受的閉上了雙眼,他心裏清楚,蘇七月哪裏有錯?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她不過就是他們恩怨的犧牲品,讓她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些年。
“七月,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這麼對你。你媽媽去世了,爸爸應該更愛你才對。”
“不,爸爸,七月知道,是七月錯了,七月那時候不該去招惹夏衍商……”
“傻孩子!”蘇月勤抬手在蘇七月的額頭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就像小時候蘇七月犯錯,蘇月勤捨不得真的打她,就用這樣的方式,小小的懲罰她。
“你那時候小,情竇初開,什麼都不懂,這能怪你嗎?何況,你和夏衍商都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蘇月勤嘆了口氣,“七月,你乖乖的,好好的吃飯睡覺,該幹什麼幹什麼,爸爸以後不限制你跟誰在一起了,如果你真的愛夏衍商,覺得他能給你幸福,你想跟他結婚,就跟他結婚,爸爸會祝福你們的。”
他態度忽如其來的轉變,讓蘇七月有些不知所措,“爸爸,不,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
“七月!”蘇月勤打斷蘇七月的話,“相信爸爸,爸爸已經想明白了,我覺得夏衍商那孩子也不錯,只要你喜歡,那就嫁給他吧!”
這些話就像一枚炸彈扔在了蘇七月的心裏,把她心裏的難過,受傷,痛苦炸的支離破碎,她抱着蘇月勤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好似想把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部用哭發泄出來。
夏木淵站在門外,聽着父女倆的談話,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段恩怨,總算是要結束了,或許蘇月勤心裏所有的恨,也會因為蘇七月和夏衍商結婚而慢慢消散。
岳藝晴在那天晚上就被夏木淵趕了回去,蘇七月和夏衍商的事解決完之後,夏木淵知道,現在是該解決他和岳藝晴之間的事了。
這幾天,所有人都過得不好,岳藝晴過得就更不好了。
她也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天天坐在床1上以淚洗面。
想到以前自己做的種種,那時候報復的快1感讓她覺得自己活着有意義,而現在,當初有多爽,現在就有多難受。
就像一枚枚針狠狠的刺進她的心尖,再拔出來,再狠狠的刺進去一樣。
就在她被痛苦煎熬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夏木淵慢慢的走了進去。
岳藝晴抬起頭來,看見夏木淵,她的心裏竟然很平靜,就像死囚等待着宣判一樣,心裏早已有了結果,所以不悲不喜,不哭不鬧。
“你瘦了。”岳藝晴率先開口。
夏木淵冷淡的睨她一眼,搬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這幾天,沒人好過,誰都瘦了。”
岳藝晴艱難的扯了扯唇角,苦笑一聲,“就因為過去的事,讓你們所有人都吃不下,睡不着了嗎?”
夏木淵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難道你就吃得下,睡得着?”
岳藝晴沒有回答,但是夏木淵從她蠟黃的臉色也看出來了,她過得不好,比任何人都不好。
“岳藝晴。”夏木淵搖搖頭,“你做過那麼多事,害過那麼多人,難道你每天晚上真的能心安理得的睡着?”
其實,岳藝晴睡眠一直不好。
一是因為夏木淵不在身邊,二就是她經常會從噩夢中驚醒,一旦被嚇醒之後,想睡着就很難了。
她還是沒有回答夏木淵的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夏木淵自嘲的笑出了聲,“其實我又有什麼理由來責怪你,這一切追根究底是因為我。”
他頓了頓,忽然卸去了一身的冷漠,用朋友的語氣對岳藝晴說,“我已經打算好了,我之前出資修建西山的廟,住持特意為我在廟裏留了一間房,我打算這幾天就搬過去,從此之後,就住在那裏,與青燈為伴,每天聽着僧人念佛經,我虔誠的在佛祖面前請罪,為我自己,也是為你,希望能洗清一身的罪孽。”
岳藝晴終於忍不住了,忽然大哭了起來,“你要出家?”
夏木淵搖搖頭,“我沒有資格出家,我只能跪在佛祖的面前請求原諒,岳藝晴,離不離婚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相信,對你也不重要了,至於你要不要成全七月和衍商,就全看你自己的良心了。”
說完之後,夏木淵站起身,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流淚不止的岳藝晴,他轉身決絕的走了出去。
三天後,夏木淵真的收拾好行囊,搬到了西山的寺廟裏。
蘇七月幫他收拾好房間之後,看着這間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僧房,她難受的拉住了夏木淵的手,“爸,你真的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嗎?”
夏木淵知道蘇七月捨不得自己,他笑着拍拍蘇七月的手背,“傻孩子,別傷心,我又沒有住得太遠,以後你們要是想我了,就帶着念念來這裏看我啊。”
在住進這裏之前,夏木淵就決定,一旦入了寺廟,除非不可抗力,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出寺廟一步,所以只能蘇七月他們來看他,他是不能離開寺廟的。
他相信,想要贖罪,想要洗清一身的罪孽,就要虔誠的向佛祖禱告,更要有一顆持之以恆的心,來做這件事。
夏衍商跟住持說了些什麼之後,走回來,看見蘇七月望着夏木淵都快哭了,忙過來把她摟進了懷裏,“別傷心,爸爸離我們很近,以後我每周都帶你來看他,好不好?”
蘇七月這才忍住了淚水,“那咱們說好了,以後每周都過來一次,順便我們也吃吃這廟裏的齋飯。”
又陪了夏木淵一會兒,他們才起身離開。
卻在山腳下,遇見了守在山下的岳藝晴。
經歷過這麼多事後,蘇七月和夏衍商的心裏對岳藝晴已經沒有恨了,他們不是不想恨,而是因為他們不想讓自己的餘生活在仇恨中,就像岳藝晴一樣,她的一生就在仇恨中度過,但是她又得到了什麼?
他們不想走她的老路。
“阿姨。”
蘇七月禮貌的對她說,“爸剛剛搬上去,你現在可以去看望他。”
岳藝晴搖搖頭,“不了,我已經煩了他幾十年,不想他再討厭我,如果連住到廟裏,我都不能放過他,那他……”
肯定會恨死她的吧。
岳藝晴打開包,從裏面拿出了戶口本遞給夏衍商,“這個你拿着,儘快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最好把戶口遷出去,以後你們兩個人過你們想要的生活,我……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你們。”
夏衍商接過戶口本,感覺就那麼一個小小的本子,卻像有千斤重一樣,沉得他只能用手緊緊的抓住。
他唇角動了動,終是說了一句,“謝謝。”
岳藝晴淡漠的看向他,“你沒必要跟我說謝謝,我雖養了你,卻從未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還讓你過得生不如死。好了,去吧。”
夏衍商和蘇七月相視一眼,兩個人一起朝後退了一步,對着岳藝晴深深的鞠了一躬。
壞人,她確實是壞,但她畢竟也養了夏衍商二十多年。
不管她怎麼對夏衍商,養育之恩就擺在那,夏衍商和蘇七月不是白眼狼,更不是狼心狗肺,他們打從心底感激她。
如果不是她,他們也不能相遇,雖然過程艱難,受盡了折磨,但終究有一個好的結果。
第二天,夏衍商和蘇七月就去民政局領了證,夏衍商處理好戶籍的事情之後,親自把戶口本給岳藝晴送過去。
保姆打開門,看見他,直接伸出了手,“你是來送戶口本的吧?給我就好。”
夏衍商朝着門裏看了一眼,沒有把戶口本交給她。
她嘆氣,“夫人走了,去了尼姑庵,她出家了。”
…………
夏衍商是怎麼離開家的,他忘記了,他只知道他心裏的震撼足足讓他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岳藝晴是真的悔悟了,否則她不會走。
或許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不是夏木淵,岳藝晴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更不知道要為自己犯下的錯彌補什麼。
他們一個人在寺廟裏,一個人在尼姑庵里,與佛祖為伴,用餘生懺悔,這樣的悔過,他不知道佛祖會不會原諒他們,但是他……原諒了。
蘇七月得知岳藝晴出家的消息,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復,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因為岳藝晴用餘生贖罪,這樣,她媽媽在天上是不是也能安息了?
傍晚,蘇七月和夏衍商坐在院子裏的鞦韆上,看着夕陽西下,感覺一切都那麼美好。
“衍商,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以後……我們會幸福的吧?”
夏衍商低下頭,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的印下一吻,“七月,你是我的妻子,蕭恆是為了你而活,我——夏衍商也是為了你而活,這輩子,除了你,我什麼都不想要。”
蘇七月抬起頭來,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你一定要握緊我的手,不管我怎麼生氣,怎麼鬧脾氣,你都不能放開!”
夏衍商低低的笑出了聲,“日不落,月不滅,我就不會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