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解毒之法
結衣最見不得他這麼撒潑打滾,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對着孫勝擺出了一個擰耳朵的手勢。
這一嚇孫勝果然老實了,但他人小鬼大眼珠一轉忽而生出一計,他拇指摸了摸嘴角說道:“要我看看也不難,婆婆得應我一件事。”
“只要你能把這孩子救過來,什麼事我都應你。”
孫勝指着結衣對老婆婆說道:“我要玩騎大馬,就讓這個胖阿姨給我當馬騎。”
老婆婆捂嘴而笑,她本以為孫勝想要做些‘大事’,沒想到居然還是這般孩子氣。
結衣聽了不禁怒從心起,她指着筧十藏不由得憋紅了臉。
“你這小娃娃,皮癢的緊看我不打你。”
言畢舉手便打,孫勝扮着鬼臉嘲諷道:“打不着、打不着,來追我啊。”
二人你追我趕毫不相讓,孫勝像是有意戲耍一般總不遠不近的奔在結衣前頭,而結衣此刻卻用了輕功身法提升一倍卻依舊追他不着。
秦瑤問道:“婆婆,這個孫大夫是什麼來頭,怎麼輕功這般了得?!”
老婆婆說道:“他跟你一樣是從大明來的,父母從商便定居在東瀛日本。此子天賦極高,既通醫道也明武道,小小年紀已經到了神參上級實力。”
秦瑤驚訝道:“這個孩子居然這般厲害,當真難得。”
“是啊,旁人窮盡一生也未必達到的境界,這孩子輕而易舉的便得到了,天之驕子也不過如此。”
秦瑤看這孩子如此天賦,心頭大振,看來他應能救得了小次郎。
孫勝正自極奔驟然急停,一個轉身對着結衣隨手向胸口一掏大喊道:“暗器來啦!”
結衣心中一驚,沒想到他竟這般胡鬧,可她仔細瞅着,又哪裏看的到暗器?
下一刻結衣便明白了這暗器的由來,誰知他居然藉著自己撞來的力道用指一彈,把自己當做暗器扔了出去。
佐助心頭一驚,單手結印使了忍術,分身一出抱過結衣。
他對着孫勝微怒道:“休要胡鬧,再鬧告你爹媽!”
孫勝一聽頓時嚇的蔫了,孩子大多是怕父母的,他搓着雙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佐助。
過了許久,結衣斜了佐助一眼說道:“你還要抱我到何時?”
佐助一陣緊張,麵皮一紅收了分身輕咳一了聲。“你……你還好吧。”
結衣整了整衣服沒理他,又指着小次郎對孫勝道:“這就是讓你醫的人,你要是能把他救過來別說跟你玩騎大馬,就是讓我當你僕人我都願意。”
順着結衣的手指想那一瞧,只見小次郎滿面漆黑,胸口滲血。
他立即走上前去細細診察,又扒開他眼皮看了看,面上登時一喜。
“居然是‘鬼髮妻’!我可想死你了!天下奇毒我見了不少,這毒我還是頭一次見,退後退後,待我細細診治一番。”
只見他伸出食指搭在小次郎右腕上,神色一會輕鬆一會嚴肅,忽而驚道:“奇了!真奇了!他怎麼沒死呢?怎麼會沒死呢?奇也怪哉、怪也奇哉。”
秦瑤甚為關切問道:“孫大夫,公子可還有救?”
孫勝連連搖頭道:“不好說,肺傷成這樣我也不知道如何救。都被內力震碎了,我可沒有法子再造一個肺出來。不過……說來也怪,肺都碎了他怎麼呼吸的又怎麼可能沒死,奇怪,奇怪。咦?……”
孫勝突然噤聲,眾人怕打擾了他也都屏住呼吸仔細看着。
只見他左手使出以氣化形的功夫,真氣化作手刀切開小次郎胸膛。
胸腔內,五臟六腑如同鑿擊一般受到重創,尤其肺部竟被生生震碎,左側一塊似被利刃割開斷做兩截。
過了一會,又見五臟六腑跳動加劇,各處經脈緩慢移動包裹臟器,碎裂的肺竟有被經脈血管牽引重合一處的趨勢。
孫勝大喜道:“快把筧十藏叫起來,我屋裏有千年野山參,叫他分三碗整顆熬了,再換一顆搗碎拿來,快去!”隨手掏出一顆藥丸仍給佐助說道:“給他服下,要不這死豬睡不醒。”
佐助哪敢耽擱,立即跑了過去給筧十藏服下。
秦瑤關切問道:“孫大夫您醫術高超,公子定能救活吧。”
“難辦、難辦,我勉力試試。”
傳聞上古時期東瀛創世神伊邪那岐送給其妻子兩件定情信物分別叫‘雲水箭’和‘櫻花烙’。
後來他的妻子伊邪那美身死,他便來黃泉比良坂尋自己妻子。
但她死後身體腐敗甚為恐怖把伊邪那岐嚇跑了,她便發下毒誓要她的丈夫不得好死,這個毒誓便叫做‘鬼髮妻’。
此毒取為此名,便遂了黃泉之地不死不休的意思。
他將這典故跟大家說了,眾人震驚的同時心頭又起了疑問。
結衣一臉不信,揶揄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故事不是你瞎編的吧。”
孫勝道:“愛信不信,毒經里就這麼寫的,我騙你做甚?這個毒恰好是‘雲水箭’和‘櫻花烙’二毒融合而成,普天之下無人可解。”
秦瑤心裏“咯噔”一下,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喃喃哭道:“公子……”
“哭什麼哭,有我在他現在也死不了。只不過若想治好,還得找那大妖,玉藻前。”
“玉藻前?!”眾人各自驚訝卻異口同聲說道。
孫勝也知道這話匪夷所思,尋常人哪見過妖怪,但‘毒經’卻偏偏記載此種劇毒非用那白面金毛九尾狐的一條尾巴救治不可。
他思慮再三說正色說道:“不錯,正是傳說中的大妖,玉藻前。”
大家都以為他鬧着玩,可看他神情嚴肅至極,顯然認真的很。
秦瑤聽后呆了良久,忽而一把揪住孫勝衣領質問道:“你行的什麼醫,救得什麼人?你治不了便說治不了,拿這誰也沒見過的妖怪誆騙與我作甚?!”
眾人瞪大了眼睛,實想不到平時柔柔弱弱的秦瑤竟會如此行止。
孫勝聽得麵皮發冷,撥開秦瑤雙手輕聲道:“我沒有胡亂言語,書里寫的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玉藻前的蹤跡。”
他又看眾人面上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問道:“你們莫不是不信我?”
結衣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信你,而是我們根本不信世上有妖怪,那些不都是傳說嗎?”
此刻筧十藏已被佐助喚醒,迷迷糊糊間聽得‘玉藻前’三字,腦中不禁閃起一絲光亮,總覺得隱隱約約間在何處聽過些什麼,只是此刻頭腦甚為昏沉一時想不起來。
要說妖怪也並非虛無縹緲,孫勝時常上山採藥深夜裏在山間休息的時侯總會遇到些鬼神,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
只不過他總愛玩鬧,三人成虎,此刻說正經的事卻沒人信了。
老婆婆一直緘默,眯着眼睛仔細思忖着孫勝的話。
她這一生着實遇到過不少怪事,樁樁件件都匪夷所思可卻都真實存在,就像傳聞中的比叡山,那座山瘴氣橫行終年寸草不生,坊間盛傳都是山中鬼神所致。
雖然大家大多沒見過鬼神,但也不能說他不存在。
同理這玉藻前也是一樣,!傳說中的曠世鬼神4虛無縹緲的很,但也許她真的生活在塵世的某個角落。只不過此番言語都是推測,她也不敢亂下論斷。
筧十藏又想了一會心中更明亮了幾分,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這麼一琢磨,頓時心中一片開闊。
他大聲叫道:“是了,是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還真有玉藻前的傳聞!”
這一句話使眾人狐疑的心略微堅定了下來,尤其是秦瑤,彷彿整個身心都拴在了這句話上。以筧十藏的性子,他絕不會幫孫勝扯謊。
佐助厲聲道:“現在可不是你玩鬧的時候,若是你瞎說八道……看我不把你撕了!”
筧十藏被嚇的半晌沒敢吱聲,大吞了幾口唾沫,又擼起了自己磨的發亮的深藍色麻衣喘了口大氣。
老婆婆柔聲道:“你別聽佐助的,有什麼儘管說吧。”
他說道:“其實有個傳聞挺知名的,你們可還記得前幾年皇居的那場地震?那地晃的,把半個皇居都晃塌了。我當時正在皇居內,隱約見得一個魁梧的僧人和一個妖怪在那打鬥,那妖物生的甚是美麗,身後披着九條尾巴,現在想來應是那曠世鬼神玉藻前……”
佐助眉頭一皺,罵道:“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瘋話,你他娘的……”
“佐助!筧十藏斷不會在此刻胡言,你且聽着!”老婆婆制止道。
佐助斜了一眼不再說話,筧十藏衝著婆婆嘿嘿笑了一下。
“你們再想想比叡山,傳聞中這山能變成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是怪織田信長一把大火燒光了延歷寺。”
老婆婆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問道:“孩子你撿些要緊的說。”
筧十藏傻笑一下理了理思緒。
“就在延歷寺被燒光的幾年之後,天上降下一顆了隕石恰好落在比叡山上。大家都說這是上天派下來的神石用來鎮壓比叡山上鬼神的。又過了幾年,有一個醉酒大叔,誤打誤撞來到了山腳下。大叔迷迷糊糊的,隱隱約約聽到山上有捶打鐵器的聲音。都說酒壯慫人膽,那個大叔平時雞都不敢殺,這次居然好奇心起趁着月色摸上山去。深山之中漆黑一片,山腳下還有些樹木,越到山上樹木越少,走到半山腰處隱約見得不遠處有人正在錘鍊鐵器……
佐助聽得筧十藏還是說的羅里吧嗦不勝煩擾,尤其在這救人的緊要關頭還是如此實在難忍,心中一急怒道:“你他娘的到底能不能說重點,不說重點別講了!”
“好吧,就是一個大叔喝醉了摸上比叡山見到玉藻前錘鍊鐵器。”沒想到他一句話就把事說完了,倒是令佐助憋着火沒處發。
結衣捂了嘴咯咯直笑,要知道平日裏筧十藏仗着自己年紀尚小到處炫耀耍寶,沒想到今日碰到了‘剋星’。
佐助極為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也難為你了,不過你說的這些也沒什麼,只是有關玉藻前的傳聞罷了。”
筧十藏隨口嘟囔了一句道:“這也不見得……”
老婆婆見筧十藏還有話說趕忙止住佐助問道:“還有什麼隱情嗎?好孩子,你慢慢把話說完。”
筧十藏鼓起勇氣繼續道:“這事沒過多久比叡山上的隕石就消失了,按照時間推算這事也就比皇宮地震早了近二十年。”
“你的意思是說......玉藻前幾十年都沒有消息,卻在這二十年間頻繁出沒?而且那隕石真的沒了?”佐助問道。
筧十藏點點頭道:“不錯。那件事過了不久我又摸上山,翻遍整個山都沒找到那塊隕石。”
佐助思索了一會,又向老婆婆問道:“婆婆,這個事您怎麼看。”
老婆婆本就覺得玉藻前極有可能存在,又聽了筧十藏的推斷更堅定了幾分。
只是她素來不說無把握之事故勉強說道:“看來這幾件事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若是筧十藏所言不虛,這玉藻前存在的可能性極大。”
筧十藏道:“這種情形我絕對不會扯謊的,這個大叔是我親自找到的,事情也是他親口說的,絕對沒有杜撰的成分。”
秦瑤咬了咬嘴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孫勝道:“孫大夫,我剛才一時心急切莫見怪,眼下……還請你救救公子,秦瑤今生當牛做馬願報大恩。”
老婆婆最喜歡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初見秦瑤之時就甚為喜歡,此刻看到她為心上人如此傷心,更是大為不忍,趕忙扶起秦瑤。
她用衣袖擦了擦秦瑤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好姑娘,孫大夫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搭救,只不過……天地之大,去哪才能尋得玉藻前呢?”
孫勝緩了口氣,伸個懶腰舒展一下筋骨十分得意的對眾人說道:“咱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咱們可以去問問陰陽師啊,他們不是自稱降妖之人嘛,興許就有了玉藻前的消息。”
佐助一拍腦門說道:“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隨即雙指抵住下舌用力一吹,輕揚的口哨聲應聲而出,不多時一匹極為神駿的黑馬捲起塵土越牆而入。
佐助施展輕功飛上黑馬叮囑道:“筧十藏,若尋得玉藻前我記你一功,我先替這個少年謝謝你了,孫大夫屋裏有千年野山參,你把它分三碗整顆熬了再換一顆搗碎拿來,我去陰陽寮一趟。”說完狠抽馬臀越牆而走。
結衣隨口說道:“耍什麼耍,好好的門不走非得翻牆。”她不論何時都要揶揄佐助一番。
秦瑤問道:“孫大夫,您有幾分把握能治好他,我可不想……”說完鼻頭一酸竟又要再哭。
孫勝最見不得女人哭,何況是這個溫柔美麗的女子。
他無奈道:“我的好姐姐,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有把握救他的命,你還是少掉些淚吧。小獃子葯磨好了沒,你可趕緊點再慢了就治不了了。”
筧十郎才走多大一會,一聽孫勝催促便心生煩躁,極不耐的遠遠喊道:“催什麼催,我才磨了一半。再說了磨葯這個事太難了,你要嫌我慢你就自己來磨。”
“呦?你敢頂嘴,你這個忍者怎麼當的,磨個葯都不會,哎,算了算了,你都拿來吧別費勁了。”
話音剛落,便見筧十郎飛奔而來,他把磨了半截的野山參連同剩下的半根朝孫勝面前一甩。
“你弄你弄你弄,他娘的累死我了。”
孫勝用手來回撥弄,這野山參磨的時間雖短但顆粒極為細膩顯然是下了真功夫的。
不過他一貫與筧十藏抬杠慣了,故作不滿道:“你看這葯讓你磨的,跟茬子似的,人笨做什麼都做不好。你瞪我做什麼?葯熬好了?還不快去!”
筧十郎嘴角抽動半天硬憋着沒還嘴,狠跺了一下腳說道:“行!你等着。”
結衣見他總是受氣,心道:“這小孩子怎麼也學起猿飛佐助,開始欺負人了,看來我得想個法子好好管教管教他,要不將來行走江湖可有他好果子吃……”
說回佐助,此刻他正騎着馬飛奔在去往陰陽寮的路上。
佐助一直認為陰陽寮的陰陽師除了土御門小三之外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他們原本屬於安倍一族,世世代代都替百姓斬妖除魔的,可近幾代族人均被各國大名哄搶,甚至改了姓氏只有少數內門弟子還姓安倍。
遠離江湖之後,土御門一族降妖的本事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竟淪落到依靠祖上積累下的名望行騙度日。想到這些佐助便覺得此番前去尋玉藻前的消息甚為渺茫。
他正一邊趕路一邊思索如何救治小次郎,忽而隱約聽到背後有人呼喊。
他已急的火燒眉毛了哪還有空搭理?揚起馬鞭狠抽馬臀,嘶鳴一聲跑的更快了。
他又繼續奔行了約有五里聽得背後喊聲依舊不減。
佐助心中納悶道:“跑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將這人甩掉,我胯下這馬乃是天下良駒,日本之內莫有與其快者,當初秀吉公百般不舍才送了我。”
想了這些,腦中出現了一個詞,‘神行甲馬’!想到‘神行甲馬’這等神奇的道術佐助可慌了,他可完全敵不過這等道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