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要出去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最是一年春好處,可憐陳晴被禁足。
經過一個月的強制修養,陳晴雖然依舊骨瘦如柴,但面色已由慘白變為紅潤。
為了養這面若桃花膚若凝脂,她已一個月未出過丞相府了。為此,她覺得十四歲朝氣蓬勃的自己成了七十四歲的老翁,因為行動不變而成了留守人員。
在二月初八陳雍的辦公地點自丞相府搬到另外聽說更加恢弘大氣的府衙之前,陳晴時時在前院溜達,看看聽聽陳雍幕僚偶爾還有陳鈺陳辰他們指手畫腳皺眉蹙眼。
之後,前廳被荒廢,物是人非,獨留悲涼。本就內心悲涼無比的她也就不再去前廳找悲涼。
陳章送給她的新鮮玩意包括世上獨一無二的生辰禮物一隻會活動的木頭做的可以供孩童騎的狗,她研究了兩天後,全部送給小弟小妹們了。
看着他們得了禮物歡天喜地手舞足蹈的模樣,她感嘆着:這些就是給小孩的玩具嘛,居然也把玩了兩天。她很懊悔啊很懊悔。
之前陳章娘們之事,陳晴很是大人不記小人過,親兄弟沒有隔夜仇嘛,再說因為他發酒瘋嘛,於是,第二天她完全忘了此事。
眾人也不會吃飽了撐着去提醒陳章酒後失言而惹來陳晴高談闊論男人味,吹噓塗脂擦粉不陰不陽是為錦都男人新風尚,而將他這種傳統意義上的男人扁的粗俗不堪一文不值。是以,陳章每日見到陳晴都是大白牙閃啊閃,一有空就湊陳晴處,用膳也搶着與她同席。
窮極無聊的陳晴每日就盼着三位哥哥可以找她,不論做什麼只要找她就好。
她覺得自個像五月裏屋檐下待在鳥巢里焦急等着燕爸燕媽叼蟲回來的小燕子,但又覺得不像,因為一個鳥窩裏不止一隻小燕子,她可是經常聽到小燕子們嘰喳嘰喳的聊的很是暢快。
可是她呢,雖有四十多個兄弟姐妹,但除了三個哥哥,其他諸位要麼太小不會聊天,要麼怕她不敢和她聊天。因此,當聽到他們歡聲笑語的時候,她就會循着聲音找過去,然後微笑着走近她們,看着她們由隨意放鬆轉化為拘謹畏縮的姿態表情時,她會傲嬌的接受他們的行禮后瀟洒離去,剛開始時難免有些失落,後來也就樂此不疲。她感嘆着為什麼哥哥們回來了,孤獨的還是我。
三位哥哥現如今都是大忙人。
陳鈺是被當做陳雍接班人來培養,文職軍務一樣不落,在外幾乎與陳雍形影不離,離開的這點時間也是忙着培養他自己的勢力。於是,陳晴每日見他的時間很少,何況他陪兩個女人也是需要時間的。
偶然間,陳晴發覺自個像他的女人們一樣渴望他多點時間陪伴,即刻舞起一身汗毛,於是使勁的搓手臂,驚嚇道:“定是府里關久了,與女人呆久了。”
然後,她又耷拉着腦袋,在房內晃了兩圈,再晃到門口,立在台階上,抬頭望天。
風和日麗,白雲蒼狗,無止無休。她挺直背脊,猛然,抬起雙手放唇邊做喇叭狀,發出撕心裂肺響徹雲際的凄厲吼叫:“我要出去。”
這穿雲裂石的四字吶喊驚了蟄伏在府內各處的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飛禽直衝雲霄以尋求安寧;招來府內眾多丫鬟小廝竊竊私議:瞧,五公子終於要被關瘋了;引起隔壁院落邵苗慌忙挪步請來夫人又開展了一場別開生面以情奪人的諄諄教誨。
陳章立志當將軍,這些年跟隨陳雍南征北戰金戈鐵馬的也積累了赫赫軍威。陳雍因材施教,重點培養他軍事才能。陳章每日都要出城跑去軍營練兵佈陣,偶爾還要留宿在那。但他暫時還沒有女人,在府內除了拉和睡,其餘時間他都陪着陳晴。
總之,自四十里相迎后,他對她的好直接上升了到了最高級別,粗線條每日噓寒問暖簡直比對他自己還要好。
陳辰生性冷淡,陳雍安排什麼他做什麼,從不多做,但也絕不馬虎做。對此陳雍也無微詞,知子莫若父,且他完成的還都能另眾人拍手叫好呢。
再說,少年時就享譽大周的大才子本就該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飄飄的謫仙,讓他穿梭於爾虞我詐的朝堂,那也是一種暴殄天物的行徑。是以,陳辰相對於另兩人來說,他在府里的時間最多。陳晴府里溜達夠了就直接去他書房裏獃著等他。
這個月來,她受他的指導寫意畫精進不少,寥寥幾筆就能傳神的表達出人物神態心裏,並且得到了從不開口夸人的陳辰的人生第一個誇讚。
“這老翁因被搶了孫女而老淚縱橫,但你畫出的卻是因為得到強盜賠償的一錠銀子而熱淚盈眶,雖跑題,但表情畫的還是到位的。”
雖有諷刺成分,但陳晴也欣然接受了,自我陶醉在他的第一個誇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