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產

老闆覺得這個價格已經不錯了，誰知，八爺卻開口說：“我們還是先到別處看看吧。”

論討價還價，八爺確實不那麼在行，可是，論察言觀色，八爺絕對是專業。

剛剛，從老闆走過來，到報出價格，八爺一直仔細盯着老闆看。雖然老闆故意掩飾，可是八爺還是看出了他的驚訝。

看來，他們的貨是相當不錯了。

心裏有了底，八爺就不着急第一家就賣了。

老闆老不高興了：“隨你看幾家，最高也就是這個價了。”

說完，老闆一甩袖子，回了鋪子。

八爺也不生氣，笑笑說：“那我們先去別家看看了。”

老闆又低着頭撥弄算盤，沒理八爺。

八爺拉着馬車又去了第二家，這家老闆是個實誠人，直接就誇八爺的貨好，可是，最後也只給出了一斤一百零一文銀子的價格。

到了第三家，老闆仔細瞧了瞧八爺他們三個人，很熱情地說：“你們的貨是極品啊，我給你們一斤一百二十文銀子，怎麼樣，這個價格你們整條街絕找不到。”

八爺一聽這價格，立刻同意了。

老闆對屋裏的夥計揮揮手：“都過來搬貨了。”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出來了，片刻功夫，滿滿十籮筐蠶繭被搬走了。

老闆隨便稱了稱，在算盤上撥弄一會：“總共是四十九兩五十文銀子，我給你們湊了個整，五十兩銀子怎麼樣？”

八爺心裏一涼，五十兩銀子?這也太少了!他們六個人辛辛苦苦忙活了整整一個月，最後只賺得五十兩銀子，這樣算來，一家子吃喝都不怎麼夠啊。

不知為何，八爺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

看八爺在猶豫，老闆不耐煩了：“我給你的價格已經夠高了，你還不滿意啊。快，拿着這五十兩銀子，咱們貨款兩清。”

八爺看着那還不足一把的碎銀子，有些猶豫。

“癟三，又在這坑人啊！”一個中年男子不知從那裏冒了出了。

癟三老闆看見來人，立馬陪笑：“呦，藍大爺，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鋪子裏轉轉啊。”

藍容也不和癟三套近乎：“廢話少說，人家那十大籮筐蠶繭怎麼也有一千斤，至少一百多兩銀子，怎麼，你五十兩銀子就想把人家打發了。”

八爺聽到這兒，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滿臉的憤怒，八爺看着癟三。

癟三臉上還堆着笑意：“藍大爺，瞧你說的，我癟三是個老實人，做生意一想本分，怎麼會幹那缺德事，不信，您親自去稱稱。”

藍容還真的直接往鋪子裏走，八爺立馬跟上。

到了台秤面前，藍容也不去看那讀數，而是直接把那秤砣取下來，從懷裏掏出一摞秤砣來。

癟三一見，立馬慌了：“好，好，藍大爺，我是坑了點秤，可是我是做生意的，怎麼都得賺點啊。”

藍容也不理會癟三，看着八爺問：“他怎麼給你報價的。”

“一斤一百二十文銀子。”八爺立馬報上。

藍容把自己的秤砣放上去，稱了稱，嘴裏嘀咕一番，最後說到：“應該是一百二十一兩銀子。”

癟三立馬哭了：“藍爺，要是真照你這麼算的話，我這單生意就真的虧了。”

藍容一瞪眼：“是你自己報的價，難不成想反悔。”

癟三看着藍容，知道他今天是和自己杠上了，索性撕破臉皮：“藍容，我敬你是條漢子，有兩下子，可你也別欺人太甚。”

對着那幾個大漢一揮手，癟三一臉陰狠，咬牙切齒道：“都給我上。”

藍容剛想拔刀，八爺按住了他的手，氣定神閑地朝癟三走去：“爺我之前沒見過欺行霸市，強買強賣，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癟三臉一橫：“老子我今天就強買強賣了，你想怎樣？”

八爺輕笑：“可惜，你今天找錯了人。”

癟三眉頭一皺，剛想再說什麼，咣鐺一聲，剛才順勢抓起的刀不知怎麼就不見了。

怎麼回事？癟三有些沒反應過來，沒有人動啊。

噗通噗通，身後又一陣聲響，癟三一回頭，嚇了一跳，五條大漢全都跪倒在地，捂着肚子打滾。

這，這，這身手...

癟三一身冷汗，雙腿直打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爺，饒命啊，錢櫃裏的銀子你想拿多少拿多少。只求您手下留情，饒小的一命。”

八爺笑了：“我八爺不是強盜也不是土匪，我是正經靠自己幹活掙錢的人，給我一百二十一兩銀子，那蠶繭就歸你了。”

“好，好。”

癟三趕緊拿出銀子，給了八爺。

八爺拎着沉甸甸的銀子，笑了，這才是他這輩子真正掙的錢啊。

轉頭朝藍容走去，八爺抱拳道：“今日，多謝大叔你了。”

藍容笑笑：“舉手之勞。”

見老闆還站那裏一臉疑惑地看着八爺三人，侯寶貴走上前，指着如影，對着癟三說：“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咱大清輕功最好的人。”

今天，憋屈了一天，侯寶貴終於又威風了一把。

大清輕功最好的人?那這群人是...癟三已經不敢想了，他真的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周圍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八爺轉頭對侯寶貴說：“侯寶貴，走了。”

侯寶貴？

隔壁鋪子正在算帳的江學成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放下手中的鉛筆。抬頭一看，真的是八爺帶着侯寶貴如影正從人群中走出來。

“八爺！”江學成大聲喊了一句。

八爺挺住腳步，扭頭一看，一陣驚喜：“江學成，是你啊。”

江學成忙問：“八爺，你怎麼來了，婉春姑娘呢？”

“我來賣蠶繭，婉兒她身體不方便了，我讓她在家裏休息。”

“蠶繭？”江學成一時沒明白過來。

“是啊，我那塊荒地沒用來種水稻，倒是用來種桑樹養蠶了。”說到這，八爺提起銀子在江學成面前晃了晃，“看，一個月就賺了一百多兩銀子呢。”

江學成笑了：“這怕又是婉春姑娘的主意。”

“是，她的主意就是多。”說到這，八爺又看了看江學成：“你呢，你現在怎麼樣？生意做起來了嗎？”

江學成笑了笑：“還成，生意是做起來了，沒有京城的生意好，但也能賺點小錢。”

說著，江學成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這個，本打算過幾天給你送過去的，正好，你現在捎上吧。”

八爺推過去：“這可不成，如今，這鋪子是你租的，夥計是你雇的，我可不能再拿你的銀子。若是我缺銀子也就罷了，我這銀子如今也也夠一家人吃穿用度了，你的銀子你留着，攢着也好，把生意做大了也成。”

江學成笑了笑：“是啊，有婉春姑娘在，總能想到法子掙銀子。”

看看日頭越來越高，八爺還想着今天買點魚肉什麼的回去做午飯，就說：“你去忙你的吧，我還要買點東西。”

習慣性的，江學成給八爺行了個禮：“八爺慢走。”

剛剛圍觀的一群人一一散去，可是，有一個人依然站在那裏不動。

那人是霍格派來的探子，本來，他聽說這裏有人打架，來看熱鬧，不成想，無心插柳柳成蔭，竟讓他找到八爺的了。

不會錯的，那個人喊了一句八爺，又說了三遍‘婉春姑娘’，絕不會錯了。

找個幾個月，跑了好幾個省，他終於找到八爺了。

***

八爺剛進屋子，婉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迎了上來:“怎麼樣，賣了多少銀子?“

婉春一貫是很鎮定的，就算那時進了死牢，八爺也沒見過婉春這般焦急.

八爺拿出一整袋銀子，笑着回答:“一百二十一兩.“

“是嗎?真的太好了，這麼算來，咱們一家人靠着養蠶能過下去了!“

原來，婉春一直在心裏精打細算着.

八爺覺得好愧疚，養家餬口本是他這個一家之主的責任，如今，倒要她時時操心.她懷了孕，沒好好養上一天，又是忙着養蠶，又是忙着家務，還有一堆針線活，跟着他，她真是吃苦了.

非常心疼的，八爺輕輕攬過婉春，靜靜地抱着她.

蠶繭賣了那麼多銀子，本是好事啊，為什麼八爺看着竟有些不開心呢?婉春心裏不免疑惑.

“八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就想好好抱抱你.“

婉春一怔，不再說什麼，笑了.

過了好一會，八爺鬆開了婉春:“我買了雞，買了魚，還買了點蝦，今天，咱們就好好慶祝一番.“

婉春擼起袖子:“好，我這就去做飯.“

八爺攔住了他:“不用，我帶着侯寶貴他們就行.“

“好吧，那我接着去做針線活了.“

八爺又拉住了婉春的手:“婉兒，我的衣服夠穿了，孩子的衣服你也做了好幾套了，不急，你這段時間夠辛苦了，今天就好好歇歇吧.“

婉春抬頭看看八爺，終於，她明白了，八爺是覺得讓她過得太苦，心裏愧疚了.

點點頭，微微一笑，婉春回答:“好.“

有了這一百多兩銀子，八爺就在院子裏搭了個牛棚，又將院子向外擴建了一些，搭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用來養蠶.

這蠶只吃桑葉，拉的屎也不是很難聞，可是，夜裏聽到那莎莎莎咬桑葉的聲音，擾得他覺都不太能睡好.

更何況，孩子生下來后，得給他挪點空間吧.

將蠶架子移出正屋后，八爺又把隔間搭了起來，讓青柳搬了進來，以後，婉春越來越不方便了，有青柳在，多少能照顧一些.

蠶屋建好后，第二批蠶又長到了寸把長，每天大批大批地採桑葉，不斷給蠶添桑葉的日子又開始了.

第四批蠶繭賣掉以後，婉春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看樣子，也就這幾日的事了.

家裏就三間屋子，八爺就在正屋隔出一間小屋子當作產房.

半個月前吧，八爺已經打聽到了，這個村裏有一個葛婆婆，接生孩子有幾十年的經驗了.拎着大大小小的禮物，八爺和侯寶貴上門拜訪了.

葛婆婆嚇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聽八爺這麼一說，滿口答應:“好說，好說，什麼時候發作了什麼時候來叫我老婆子，我隨叫隨到.“

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八爺越來越緊張，一得了空就在婉春身邊轉:“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感覺?肚子痛不痛?“

聽了十遍'肚子痛不痛'之後，婉春終於受不了了:“好了，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孩子，你一個大老爺們緊張什麼.“

八爺尷尬的笑了笑，他表現得很明顯嗎?他已經裝得夠淡定了，要是他們還在貝勒府里，他一定請上四個接生婆四個太醫圍在婉春身邊.

非常嫌棄的，婉春看着八爺:“你出去轉轉吧.我本來還不緊張的，你在我身邊繞啊繞得，繞得我心都慌了.你快出去吧.“

“那我讓青柳來陪你.“

“行.“

“有什麼情況趕快讓青柳告訴我，我去接葛婆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八爺一走，婉春反而心慌了，畢竟，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八爺還沒走遠，婉春張嘴想喊住他，又放棄了，算了，他在這裏獃著也是干著急.

過了好一會，青柳居然沒來，婉春越來越慌了.

坐椅子坐得屁股疼，婉春就站了起來，走了幾圈.

走了幾圈之後又覺得腰疼，於是又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會，覺得頭暈，又站了起來.

總之，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麼都不舒服了.

婉春又看了看門口，這個青柳，怎麼還不來啊.

終於，有人進來了，婉春一抬頭，看見了青柳，還有江學成.

“江書呆，你怎麼來了.“

江學成看了看婉春，臉圓了一些，面色也紅潤了，看來，八爺是把她照顧得很好.

“姑娘，學成打聽到鎮上有一名很有經驗的接生婆，還有一位專看小兒疾病的大夫，就都請了來.“

婉春笑了笑:“你真有心啊.“

見江學成一直站着，婉春轉頭對青柳說:“青柳，去搬個椅子給江學成坐啊.“

青柳一臉面無表情地去搬椅子了.

婉春疑惑了，青柳這是怎麼了，以往，江書呆來的時候，她那熱情勁啊，比猴子見了香蕉還激動，怎麼今天這般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