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式和拿鐵
房間裏一片昏暗，手機閃着黯淡的光芒。
到底是怎麼回事？對這無比清晰的夢，再加上內心確切的空洞感。我確信自己的記憶一定是缺失了什麼。我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五十分。我喝了幾口水，不一會兒，疲憊又再次席捲了我整個身體，讓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后，我胡亂洗了個臉，披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我工作的地方，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一個地段，來往的人群要到晚上八九點才會散去。這一天，我一邊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夢裏的事情，一邊回味着昨天和伊欣一起在遊樂園的經過，而我夢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儘管我想要知道答案，可每當我想起伊欣，這個尋求真相的念頭就會放下。
“下班之後來我這裏哦，今天我下廚做飯，給你做好吃的。”是伊欣發來了短訊，我放下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有這麼好的未婚妻，我還想什麼呢？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才是。我暗自在心裏說道。
終於，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因為伊欣家離着不遠，又恰巧是下班堵車的高峰期，所以我放棄了開車代步的念頭。可能是最近接連幾天晚上睡得不好的緣故，我晃晃蕩盪地走在去伊欣家的路上，茫然的環顧着四周，渴望藉助景色排解身體與精神的疲憊。
我看到附近的居民區里裸露的紅磚牆身，生鏽的防盜網，而在某些樓層的陽台上，露着鬱鬱蔥蔥的植物，又在某些樓層的陽台上，曬着顏色鮮艷的衣服。在那些灰濛里，成為奇異的亮色。腳下的街道黑漆漆的，彷彿是一張撒了墨水的書台，怎麼也洗不幹凈。旁邊是上次我和伊欣一起去的那家咖啡店，這家咖啡店開到現在已經有些年頭了，他們家的咖啡最香，拿鐵的味道也是這附近最正宗的。我記得以前我和伊欣就常常一起來這裏。
這時，我的頭突然不知怎麼的痛了起來，我強忍着腦袋裏的嗡鳴，可是腦海里的那些畫面卻不受控制的涌了上來，我真切的看見，我帶着一個女孩來到這家咖啡店的場景。
“都說了這次面試我要是通過了，就陪我一起來這家咖啡店的。”我對着一個站在旁邊的女孩說。
“可是這裏很貴的，我們真的要來這裏嗎？我怕......”
看着女孩猶豫的樣子，我直接拉起她的手，“沒事的，我已經打聽過價錢了，我們就來這一次，又不是經常來，沒事的。”
我散着頭髮，滿臉稚氣地走進這家咖啡店。“你想喝什麼？”我看着旁邊的女孩。
“我...我不知道。”
“一杯拿鐵，一杯美式。”我拉着身邊扭捏不安的女孩，告訴老闆。“我幫你點吧，保證是你喜歡的口味。”
我們迅速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我看着坐在我對面的女孩，她的臉蛋像極了公園裏初綻的荷花，嬌俏可人。“不用擔心價錢啦。”我摸了摸她的頭，笑着安慰她。
“可是，你才剛剛找到工作，我們以後還要......”
“沒事啦！”我打斷她的話語，“放心吧，工作是工作，我當然不能為了工作不顧我們的感情呀。所以我專門帶你來這裏約會，賺錢養家的事，有我這個當男朋友的來做就足夠了呀。”
她靦腆的笑了笑，還說著一些關心我的話。不一會兒，老闆就端來了兩杯咖啡，美式和拿鐵。
“這杯是我給你點的，嘗嘗味道吧。”我把拿鐵推到她那邊。
“好香呀，我喝到了牛奶的味道。”
我看着他那雙彎彎的笑眼，就肯定了她非常喜歡拿鐵的味道，我和她彼此不約而同的交換着肯定的眼神。我們就這樣對視着，可我明明看見，這個人似乎不是伊欣。記憶里的伊欣從來沒有這樣過，我和伊欣之間也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女孩，扭捏不安，像是怕被別人撞見一樣。與伊欣的性格完全是相反的，我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坐在我對面的伊欣，卻像是另外一個人，喝着冰美式，和我侃侃而談什麼樣的咖啡最好喝。我發現伊欣看我的眼神，隔着咖啡上飄蕩着的氤氳煙霧，隔着濃濃的咖啡味道，閃動着一整條河流。
這段記憶是什麼時候的，這當中發生了什麼？
我強打着精神，終於到了伊欣家裏，伊欣忙前忙后的，雖然話不多，但舉手投足的都顯示着她的幹練與果敢。一會準備各種食材，一會把解凍的羊肉切片。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起身去幫她。
“坐下，今天說好了是我給你做飯吃的，你可不許來幫我。”
“哈哈，我這還沒站起來呢，你怎麼知道我是要去幫你幹活。”
“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懂啊？再說我這邊能忙的都已經忙完啦，你坐那等着吃就行，而且我看你精神不振的樣子，也不忍心讓你來幫我呀。”
“怎麼好像我所有的小心思你都知道，那我這次就好好的等着嘗你做的羊肉咯。”她是個細心，有氣場的女人，彷彿所有的事她都能辦妥，但也強的讓人心疼。
“辰燁，快來嘗嘗，這羊肉補氣血，你這幾天精神不振的，讓我可擔心啦。”
“好吃，伊欣你連做飯都這麼厲害。”我吃得鼻尖都冒汗，看着有條不紊涮着羊肉的伊欣，誇讚道。
“那就行，你趕快好起來，我才能放得下心繼續工作呀。”
“伊欣，這個周末我們去海邊吧。”我脫口而出。
“怎麼突然想去海邊，你不怕工作沒時間了？”
“我是想着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旅行了，你對我這麼好。而...而且我現在的狀態這麼差，工作也肯定做不好，不如和你一起出去放鬆一下。”我慌張的說道，生怕被伊欣拒絕。我為自己對她的懷疑感到內疚不已，想要彌補，也是對自己的安慰。
“那好吧，那周末我們去海邊，反正離得也不遠。對了，要不要叫上媽一起，正好帶她也出去放鬆放鬆。”
“可以呀，那我今晚回去跟她說一下，她確實也很久沒有出去了，這次正好一起。”我十分確定伊欣說的“媽”就是我媽。而在我的記憶里，伊欣似乎從來都沒有提到過她的家人，大概是不想回憶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所以我也沒有問。
吃完晚飯之後，我便回到自己家裏，告知了我媽要去海邊的事情，然後安然的睡去。我在夢裏，感覺自己就處在海邊熱鬧的城市裏，輪渡在海上晃晃悠悠的，到處都是恩愛的情侶。人們集聚進食，像是儀式般的逃離自己的生活，陷入另一種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