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見《洛圖秘術》
是的，陸凡死了。只是因為當初的一句客套話，便為了我付出生命。有的人可能會說，我剛剛不是救了他一命嗎？現在他只是把命還給了我。我想說，這不是借與還的問題，這是一個人品格的體現，可是，何必如此呢。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原來這才是男人之間該有的樣子，千金一諾，死不足惜。
廝殺還在繼續，我將陸凡已經咽氣的身體輕輕放在地上，合上他的雙眼。我清楚的記得他曾對我說過的話，他給我鹽時的表情，包括他猥瑣看向碧寧的眼神，
短短十天相處，今日便天人永隔。我悲傷的癱坐在地上，周圍驃騎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那些躺在地上還沒有斷氣的，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死死抱住敵人大腿，等待戰友給予致命一擊。
那寧死也要重創敵人的畫面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我茫然撿起那把殺害陸凡的鋼刀，支撐着幼小的身體，走向一個已經站不起來卻沒有斷氣的山賊身邊。
此時的我，心中爆發出了無限殺意，為什麼這些人在太平盛世里還要去當山賊？為什麼他們要欺負我？為什麼他們要殺死對我那麼好的大哥！想着想着，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猛的向他刺去。
可能他沒想到我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居然敢殺人，沒有躲避，長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刺進了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噴出幾尺高，腥甜的液體洗刷了我的臉龐，我大感痛快，可能我上輩子就是個殺人如麻的將軍。
“啊！！！”
我的耳邊再次傳來一聲慘叫，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是黃鼠的！我回頭看去，他為了保護那兩個衣不遮體的姑娘，肩膀被一支箭矢射中，我大驚失色，
陸凡已經死了，黃鼠決絕不能在出事，否則我還有何顏面苟活在世上！我將手中長刀扔了出去，正中那個想要落井下石的山賊，黃鼠危機暫時解除，我跑到他的身邊，不停的喊着。
“叔叔！叔叔！”
此時此刻我只能期盼熊瞎子過來保護我們，因為我們倆太小了，根本不具備和山賊對打的能力。熊瞎子再次將一名敵人的頭顱割掉，轉身向我們跑來，我心裏稍安，黃鼠握着我扶住他身體的手，對我說道。
“兄弟，我恐怕是不行了，這個給你。”他一邊說著，口中不停的嘔出鮮血，顫顫巍巍的從衣服懷裏掏出一個用灰布包裹的東西。我這時候哪還有心思看吶，帶着哭腔生氣的罵道。
“你別說話了，別說話了！”
黃鼠不管不顧，又好像是自言自語，“那天我看江姨娘將它藏在雞窩離，我知道你是因為它被打的，所以趁夜將其偷出，本想到漢中后給你一個驚喜，唉，對不起，兄弟先行一步也！”
......說罷黃鼠便昏了過去，我以為他死了，抱着他的身體嚎啕大哭，此時我就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除了哭泣，再不會做別的事情。
“狗子，二柱，老秦，你們護女子孩童周全，弟兄們，魚死網破，與狗日的拼了！”
熊瞎子又點了三名驃騎過來保護我們，剩下的人再一次發動臨死反撲，山賊們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本想着是只肥美的羔羊，卻不曾想這隻羔羊竟然有老虎做保鏢，真是出師不利，眼看着山賊所剩不多，那為首之人不甘心的大喊一聲。“走返！”
那些山賊早就不想打了，誰也不能為了錢財而丟掉性命，亡命之徒可以為了錢財去殺人，但要讓他們為了錢財去死，恐怕誰都不願意，有命花的錢才叫錢，要不然頂多稱為撫恤。
熊瞎子一人砍死四十餘人，渾身甲胄戰袍都被鮮血染紅，本來猙獰醜陋的臉現在彷彿成了魔神一般。二十幾名驃騎將我和黃鼠，兩位姑娘圍在中間，山賊已經逐漸撤走，而這場廝殺也算結束了。
我沒功夫管那兩個女孩暴露在空氣中的大片白肉，黃鼠生死不知，我趕緊喊熊瞎子過來，熊瞎子來到身邊蹲下，仔細的檢查傷口，說道。
“還好還好，創口不深，只是昏過去了。”說罷手上一用力便將插在黃鼠肩膀上的箭矢拔了出來，黃鼠在昏迷中大叫一聲，硬生生是疼醒了，我喜出望外，熊瞎子又將隨身攜帶的金瘡葯給他塗好。
“狗賊！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黃鼠疼的呲牙咧嘴，熊瞎子起身不在理我們，我將身上的長袍脫下給碧寧姑娘，這妮子嚇壞了，到現在還是臉色慘白，另一個姑娘也受了些委屈，可是我就剩一件內衣了，不能在脫了，這時候黃鼠發現了機會，趕緊說道。
“小淋，將我衣服脫下，交與那女。”
我笑罵道。
“你這小子倒是風流之雅，痛苦不堪居然還有心思照顧別人？”我盡量與他說話，轉移些注意力，可這種方法並不好用，他依舊疼的直吸涼氣，想當年關二爺刮骨療毒，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熊瞎子命人清點戰損，又從行囊中取出衣物遞給那名女子。
我扶着黃鼠來到一顆大樹下坐好，這才想起剛才他遞給我的東西，我打開一看，原來是我母親藏起來的那本古書。《洛圖秘術》。
我不禁好奇起來，我因為偷看挨打的時候黃鼠並不在場，他是怎麼知道的呢？便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因為它被打的？”
黃鼠氣色好些，傷口也不在流血，看來熊瞎子的金瘡葯很是有用，“廢話，你家不允許你看的只有它，再說你那哭聲就連鄰村劉二聾子都聽見了，我怕與你一起挨揍，便潛藏在你家門口，見姨娘將其藏之雞窩，我便偷出。”
熊瞎子聽着手下的彙報，眉頭越皺越深，這一仗戰死驃騎三十三人，雜役十人，包括陸凡，伙夫損失最小，只有一個輕傷。就算如此，傷亡也十分嚴重。
熊瞎子疲憊不堪，就算就鐵打的此刻也堅持不住了，那些小說里動不動就百人斬千人斬的，都是吹NB，現實中哪有那麼厲害的人？就算是一百頭豬，你也得殺的精疲力盡。更何況還得攻守兼備，面對四方之敵？
兩個姑娘穿着比自己大好多號的長袍來到我們面前，對我們跪了下去，正準備磕頭致謝，被我攔了下來，
“兩位姑娘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我並不是救助她們的最大功臣，最需要感謝的還是驃騎們，我對着她們指了指靠在馬車邊上休息的熊瞎子，說道。“汝其往謝統領乎，今日非之，吾等已為刀下亡魂矣。”
那個叫碧寧的姑娘應該讀過些書，雖然受到驚嚇卻不失禮儀，卻見她帶着另一名姑娘來到熊瞎子面前，準備下跪，熊瞎子擺擺手，制止了她，說道。
“我的任務便是保護你們，保護運品，不必謝了。”
碧寧聽了熊瞎子的話，作揖行了一禮，
“多謝統領，碧寧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
“請統領准許，令妾身親自安葬陸凡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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