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路
我有種被人打了一悶棍的錯覺。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正在一匹小馬駒上趴着，不快不慢的向前顛簸行走，我揉了揉酸疼的脖頸，呲牙咧嘴的抬起頭來，才知道這是一支鏢隊。前方為首的男子正是上午見到的熊瞎子。
恍然間我想起來什麼，早上聽說了要去遠方上學的事情，儘管我死命抵抗，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人在身後給了一計手刀，然後...然後我就在馬上了？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喂，熊瞎子！”
我朝着最前方的那個身影大喊，他聽見我叫他，便停了下來，待我走到身前時，對我說道。
“你這小子倒是好筋骨，受大皮一記手刀竟然這麼快就醒了。”
大皮就是剛開始夾着我走的護衛，看來是這個人下的黑手，哼哼，你可別栽我手裏。但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估計就是想逃跑都沒機會。
我也沒理他的話茬，反問道。“此欲何往？”
“漢中。”
“漢中！！？那得走多久啊！”
“沒什麼意外的話，一個半月吧。”
“我...”
我啞口無言，對我來講，從小到大去的最遠的地方可能就是涿縣藥鋪了，那還是我娘為了給家裏那頭黃牛治病才去的。沒成想抓完葯黃牛吃后第二天就死了，差不點還打了官司。
熊瞎子旁邊有一個商人打扮的青士，帶着一黒色布冠，配上封口喜鵲長衫，商賈之氣一覽無餘，卻聽他說道。
“小兄弟年幼，應該沒出過遠門吧？你大可安心，這一個來月我會照顧好你的，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人家說話客氣，咱也不能掉了價不是？當即就打了一個馬虎眼。
“嗨，兄台客氣也，不知兄台名諱？”
“在下陸凡，字仲和。”
仲和，眾合，這是與誰都合得來嗎？好字啊！
“小弟紀武淋，尚未行冠，不曾有字。”
與他閑聊幾句，我便開始打量起這支隊伍。這支鏢隊共八十五人，驃騎五十人，那個熊瞎子是統領，另三十人中有雜役有伙夫，而陸凡則是這支隊伍里的管事，也就是管家。
主要運送的是涿縣侯縣令送給漢中王的壽禮，好傢夥整整二十口大箱子，也不知道這一個小小縣令哪來的那麼多存貨。隊伍中間還有一輛馬車，聽說那裏面坐的是涿縣剛剛及笄的兩位美人，這也是壽禮之一。
“陸兄，女人也可以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嗎？”我聽着新鮮兒，心中不免好奇的很，所以向陸凡問道。
陸凡爽朗一笑，“哈哈哈哈，當然了，陛下又不禁止人口買賣，只要兩方同意便可，況且，以女人為禮，自古便有，你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點點頭，裝作很理解的樣子，忽然還真想起這麼一事兒，記得小時候我家有一位租戶，也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生了個四個女兒，名叫小風，小花，小雪，小月。據說是一位算命半仙給起的。風化雪月嘛。
有一次租戶帶着大女兒上街，正巧被外來的一位太守看上了，這太守因為防守邊關失誤，導致疆北一城失陷，雖說後來奪回來了，但也造成一定損失，陛下召他進宮請罰。
他便起了歪心思，跟租戶說，你這女兒天生麗質，藏在家裏可惜了，不如賣給我，我給他找個好人家，租戶當時家裏四個閨女，正是砸手賠錢的時候，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甚至還說，我家裏還三個閨女呢，要不您一塊都買了？
那太守見大女兒如此漂亮，那三個肯定也差不到那裏去，索性大手一揮直接就給了十錠金子。莊戶把沉甸甸的金子拿在手裏，樂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十塊金子可以讓他一輩子吃香喝辣，當天太守就帶人來我家大院把四位姑娘接走了。
小月年紀最小，才十二歲，離家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的。後來這廝居然把四個嬌滴滴的美人送給了皇帝，這皇帝是出名的好色，直接就納入後宮，而這太守因為獻美有功，不治失城之罪反倒官升一級。
這位莊戶也因為那十錠金子離開了我家，自己帶着老婆去過逍遙日子了。
有了小時候的前車之鑒，那後面的那架馬車就可以理解了。
“武淋，你可不知道，剛開始出發的時候我偷偷看過，其中有一女，叫碧寧，那是一等一的美人，嘿嘿嘿，大臉盤子大屁股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嘖嘖，也不知道縣令從哪裏淘來的。”
這廝一邊YY一邊嘬着牙花子，瞧那不正常的眼神就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麼，我對美女不感興趣，笑話，任誰見了雪兒那個級別的美女，還會正眼瞧別的女人？正所謂，雪兒歸來不看女！
就算是夢吧，那又如何呢？好歹老子在夢裏把她給......
“陸兄可曾娶親？”
“沒，咱們這支隊伍就統領娶了，我們都是年少時走鏢賺錢，等攢夠了老婆本就可以回家種地了，再說這是一個天南地北哪裏都去的活計，不適合成家的男人。”
我點頭稱是，陸凡娶不娶親我不在乎，倒是這個熊瞎子有老婆是挺令人意外的，就他這長相半夜還不得給小娘子嚇死，到時候在生他一窩小熊瞎子，妥了。
說起熊瞎子，我便抬眼看他，這貨一直走在最前面，也不跟別人說話聊天，胯下騎着一黑色汗血馬，披胄帶甲手持一把長刀，端的是威風凜凜。
我賤兮兮的湊到前面，對他說道。
“叔叔，侄兒餓了。”
他轉頭瞅我一眼，隨後將右手抬起，大喝一聲。“停止前進！埋鍋造飯！”
整支隊伍訓練有素，聽到命令當即停了下來，那二十個伙夫從輪車上取下做飯的傢伙，找一塊平整的地方便開始操作，而我們則是在一片樹蔭下乘涼。
我繼續對熊瞎子說道。
“叔叔，我聽說你以前是我爹的手下，那你也是摸金校尉嗎？”
“自然是了。”
“那叔叔願不願意給侄兒講講當年的故事？”
我與熊瞎子並排向前走着，來到一顆大樹下，他坐在石頭上，我坐在他對面的地上，他呵呵一笑。
“呵呵呵，你想着當摸金校尉吶？”
我脖子一梗，說道，“那是自然，這是我的夢想！”
提到夢想這個詞，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有什麼故事，“唉，現在是太平盛世，陛下有令不許倒斗，而且你家境殷實，又不缺錢花，何必如此呢？？”
我與他說了我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喜歡這一行當，把它當做人生中必做之事，他又嘆了口氣。
“唉，當年你爹差點死於平安王墓，雖然最後得了一命，但也徹底失去了某樣東西，呵呵呵，小子，倒斗你就別想了，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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