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且以涼茶代溫酒（2）

“我……我沒有。”百里煙嵐驚慌道。

全場的人都在注視着百里煙嵐，吳儀君說：“皇帝，末將可以擔保，她絕無害音兒之心。”

“吳將軍，朕只在乎音兒的安全。她帶沒帶匕首，檢驗便知。”

宋音轉身握住百里煙嵐的手腕，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她，說：“雖然不了解你，可是我信夫君的眼光，你不妨展開衣袖，給大家看看。”

百里煙嵐看着她，她明明已經握到了匕首，卻還願意保護自己。百里煙嵐噙着淚望向她。

“我來幫你。”宋音將手伸進她的衣袖，趁機把匕首轉到自己衣袖中。

為了證明百里煙嵐的身份，宋音又作勢摸向她另一個衣袖。她低聲說：“我剛剛，是有想殺過你的。”

宋音不動聲色，低聲說：“你後悔了不是嗎？”

“是。”百里煙嵐垂頭。

宋音笑了，說：“父皇，確實沒有。大人，你怕是弄錯了，她袖子裏只有一個銀色的鐲子，還是本公主賞賜給她的。”

官員道：“不可能，那她的身份呢？也是你們捏造的吧？你們能夠不說出來，可是整個軍隊裏的人都知道。”

“可是她從未做過錯事。”宋音聲音大了些，臉色有些發白。

吳儀君扶住她：“音兒，你先下去，這裏有我。”

“好。”

宋音在房間裏等了整整一個小時，終於看到吳儀君的身影，忙問：“她呢？”

“自殺了。”

宋音的身形一震，她想過百里煙嵐會被送走，會被關進牢房，可沒想到她會在自己生辰這天死去。

吳儀君關懷道：“音兒，你冷靜些，小心別動了胎氣。”

“可是……夫君，她不是壞人。”

“音兒，聽我的，什麼都別想，不關你的事。”吳儀君輕撫她的背。

宋音把頭靠在他肩上，滿身無力，口中呢喃道：“曲終人散，煙火若夢，水渺人旋。”

兩個半月後。

自從百里煙嵐離開后，宋音的身體越發不好，日漸消瘦，這對一個即將生育的女子來說非常危險。

宋音生育這天，整個將軍府忙上忙下。

太醫院最好的接生婆在屋裏，卻也沒有傳出什麼好的消息。客廳的氣氛越來越沉重。

終於，一個小丫頭出來，顫顫巍巍地問皇帝和吳儀君：“保大保小？”

兩人不約而同地果斷回答：“保大，務必讓音兒活着。”

皇帝又補充：“否則你們都不用活了。”

宋音的喊叫聲越來越弱，直到裏面傳出一聲驚呼：“夫人暈過去了——！”

吳儀君原本幾乎沒有的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肉里，滲出一些血絲，他還像不知疼痛般只顧看向內室，一直盯着。

又過來一盞茶的功夫，幾個接生婆和太醫陸續出來。

一個太醫說：“皇上，將軍，孩子沒了。”

吳儀君和皇帝反倒雙雙鬆了口氣。

“音兒呢？”吳儀君小心地問。

“夫人雖然暈了過去，但保住了性命，只要明天能醒過來……”

還沒等太醫說完，吳儀君已經快步沖向內室，在看到宋音的那一刻，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她的臉上還布着密密麻麻的汗，比起之前，她的臉色已經白成了一張紙。讓人看了根本想不到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一夜，吳儀君的眼中流出了淚珠。

宋音醒來后，吳儀君說：“音兒，音兒。”

宋音回給他蒼白而溫暖的笑：“儀君，別怕。”

……

三年後，由於身體疾病纏身，大公主宋音去世。

當日，當朝皇帝退位，傳位給太子，由其承辦宋音的葬禮，全國奏哀樂三天，一月之內不能辦任何喜事，三年之內不能……

葬禮后，當朝大將軍吳儀君隱世，雲遊南北，也或許，已卒。

沸騰的茶水尚且比不上冷酒的味道濃烈，那麼溫涼的茶水是否有與熱酒相比的可能？

且以涼茶代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