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人命如草芥
呂姬作為浮華樓的管事,浮華樓得到的消息她不可能不知道。
楚瑤知道,以呂姬對花間客的仇恨程度,絕對不可能在知道她的消息之後還能夠冷靜地待在浮華樓之中。
那如今也就只有唯一的一個可能——她已經先他們一步進去了。
趙煜雖然戴着面具,遮擋住了臉上大半部分的神情,可卻還是不敢去看楚瑤的眼睛,喉嚨有些乾澀的說:“他們之間的仇恨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否則的話,那將會是她一輩子的心結。”
“所以你們就放任她自己去面對花間客那隻老狐狸?”楚瑤慍怒道。
趙煜沒說話,但態度相當清晰。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仇恨想要自己解決,可呂姬不是他的對手,趙煜,你就這麼忍心看着自己的同伴去送死?”楚瑤厲聲質問道。
黑夜之中,這質問聲猶如一把重鎚,敲擊在趙煜的胸口,讓他無言以對。
趙煜當然不想讓呂姬去送死。
可他和她一樣,背負着血海深仇,他們成日成日的都被這一股仇恨所折磨,現在進去面臨的有可能會是死,可如果一直不進去,這件事情就如同梗在他們心頭的一根刺,讓他們日日夜夜都活在仇恨之中,生不如死。
趙煜那化了妝的半張臉上流露出一絲愧疚的神情,可以僅僅只是一瞬間。
趙煜的聲音鏗鏘有力:“主子,我知道這一次您可能會怪我,可是我並不後悔,我們如今還能夠活着,僅憑的就是這一腔仇恨支撐着,如果任由自己的敵人在自己的眼前跑了,那麼我們這一輩子都會深陷於噩夢之中,我不後悔讓她孤身一人前去。”
“你簡直是——”楚瑤有些氣急敗壞的指着他,看他臉上絲毫不知反省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往巷子裏面走,“你給我等着,等我回來再和你算賬。”
趙家巷子在整個天都城裏面,可以算得上是隱晦的“三不管”地帶,這邊以前本來就魚龍混雜,到後來,修建的人為了展示自己的才華,又將這邊修得彎彎繞繞,什麼人都往裏面竄。
這邊有設立過官府,可一旦這些人鑽進箱子裏面,便如同泥牛入海,抓捕的難度就變得大了起來,很多平民老百姓,稍有不慎就會變作人質,曾經一度讓官府十分苦惱,好幾次上奏,卻也沒有拿出個明白的章程來。
於是這件事情一直耽擱到了現在也沒有一個確切的處理方式,再加上這黑燈瞎火的,楚瑤自個兒在裏面好幾次都差點迷了路。
巷子深處。
一戶人家的卧房之中正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還有男人粗喘的聲音。
屋內。
紅色的薄紗在屋內掛的四處都是,遮擋住了大半部分的視線無時,無處都透露着一股香艷的氛圍,再配上裏面那男歡女愛的聲音,羞得聽牆角的人都面紅耳赤。
過了許久,那聲音才停止,一個女子被從床上扔了下來,像是一個破布娃娃,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不中用。”男人隨意往赤裸的身上披了一件衣衫,倚在床上,拿着煙桿,開始吞雲吐霧起來,“說吧,有什麼事兒找我?”
進來了已經有一會兒的黑衣人垂頭看了一眼那女子。
女子模樣極好,五官精緻,眉目如畫,像是江南煙波裏面走出來的妖精。
可惜,這妖精被另外一個老怪物給弄死了。
黑衣人調侃道:“都說寧蜜姑娘是您最得意的義女,單單是這一晚上就拍出了五千兩的高價,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先生這屋子裏面還有另外一位絕色佳人。”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花間客。
花間客輕蔑道:“這就算是絕色佳人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眯起眼睛說:“我曾經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是那浮華樓的管事呂姬,可惜讓她給跑了,原本的小奶貓成了現在的老虎,你若是嘗過她的滋味,也就知道眼前的這些女子根本就不算什麼了,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罷了,膩歪。”
“呂管事?”黑衣人輕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先生竟然和那位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行了,別在這裏想着套我的話,有話就直說,你若是沒有事兒的話,就趕緊的滾吧。”花間客拿着煙桿在煙盤中敲了敲,眼神泛冷。
黑衣人卻並不害怕,伸出腳踢開了那具屍體,道:“先生前段日子還在與我把酒言歡,如今就這般無情,真是讓人傷心,你與我之間的情誼……”
話還未曾說完,門忽然被“哐當”一下撞開。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驚慌道:“先生,我們去探聽情報的人少了一個。”
“你說什麼?”花間客手中的煙桿掉在了身上,滾燙的煙頭燒破了褲子,燙得他一個哆嗦,他卻一眼也沒有多看,眼神陰騭的道,“我不是讓你們不要打草驚蛇嗎?為何好端端的會少一個人?”
屋內寂靜得可怕。
黑衣人也一屁股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等等,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人不見了?”
小廝惶恐道:“我們已經聽從您的吩咐,只是在他們門口守着,沒有任何的靠近,可是在會合的時候卻再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我們大概等了半個時辰,那人也沒有回來,便察覺是出事了,一同出去找了他,也未曾找到。”
花間客的眼中凝結出一片寒冰。
對於其他人來說,一個人消失了小半天算不得什麼,可對於他們這種地溝裏面的老鼠來說,人不見了,事情就大發了。
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事情的大條,立刻起身道別:“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若是下一次還能夠見到完好無損的先生的話,我們再商議以後的事情該怎麼處理吧。”
他說完這句話,竟是連大門都不走,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很快,黑色的身影就沒入月色之中,再也看不見蹤跡。
屋子裏面只剩下燭火在搖曳,還有打開的窗戶被風吹得哐當作響,小廝跪在花間客的面前,額頭上面落下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