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祖宗

屋檐低垂滑落水滴，不曾想，這雨下了整整一夜。

雲朝聽到客廳輕微的腳步聲，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開口道：“十四，是你回來了嗎？”

“你在這坐了一夜？”十四順手開了燈，見他疲倦的模樣問道。

“你一直沒回來，所以我擔心。”雲朝雙手抓住自己的衣擺，略微緊張。

十四似笑非笑，轉移話題：“小朋友，我送你回家吧。”

雲朝緊繃著情緒點了點頭：“好——”

十四開出不知在車庫停了多久，落了一層厚重灰塵的SUV，不過還好可以啟動。

一路沉默，雲朝撐着早就在打架的眼皮，終於靠窗倚睡。

剛雨停的夜，濕氣寒冷，十四透過後視鏡看向那熟睡的樣子，目光暼開轉動方向盤在馬路穿行。

對於這個橫空出世的人類，還揚言度化自己，總歸為無趣的生活添上一分娛樂。

天邊翻出了魚肚皮，柔和的朝陽透出車窗傾瀉在雲朝的側臉，他骨頭酥麻的皺了下眉頭，等睜開眼察覺自己這是在車上睡著了。

而旁邊就是學校門口，駕駛位也空空如也。

“醒了，這是我在早餐店買的粥。”十四遞到他的手中，“剛好你可以去教室了。”

“我怎麼會在這睡了？”

十四哦了聲：“你睡得挺沉的，反正也天亮了，還省的你早上趕路。”

“我手上的傷，不允許我去學校……”雲朝剛說起，手臂已無疼意，連繃帶都被去掉了，只留下了那兩顆明顯的牙印。

十四輕咳了聲解釋道：“那兩道疤我已經盡量淡化了。”

雲朝耳朵泛紅：“沒關係。”

“那我走了，你下車吧。”十四坐回駕駛位說道。

“你不上課嗎？”雲朝竟會有些期待。

“上課不是我的必修課。”十四搖上車窗，奔馳而去，只有雲朝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路邊。

雲朝掃了一眼早餐，心滿意足的並沒有進去校門。

而在遠處，一雙淡綠的雙瞳隨即恢復黑色，琳琅嘴角微揚得跟在雲朝身後。

雲朝聞到一縷木香離自己愈來愈近，他故而坐在行人路旁的石椅吃起已經涼了半天的粥，合成品的口感不太喜歡。

琳琅熟知他看不見，心大的坐在他旁邊，僅有五十厘米的距離。

泛綠地瞳孔一直盯着他的心臟，忽然雲朝面向她問道：“你也是累着休息嗎？”

琳琅還未反應過來，啊了聲說：“是啊是啊……”

“也是，跟着我走了半個小時是挺累的了。”雲朝被十四送下車，身無分文，通訊的手機他很少攜帶。

琳琅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裝模作樣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在我面前，無需遮掩。”雲朝摘下墨鏡，一雙異瞳看向琳琅。

“你這……你……”琳琅一時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不用害怕，我摘下墨鏡除了人類，能看到超出實體的物體，就是你們口中的妖，戴墨鏡是為了避免我的異瞳被人察覺奇怪。”雲朝繼而戴上墨鏡解釋道。

琳琅明知他身無妖力，卻感到無形的壓迫，“我也知道，你為了保養她的不腐之身，才會選擇盯上我。”

琳琅一驚，明明自己什麼都沒說，但他偏偏將自己的心思說透。

“去世十年久的屍身，你為何要替她活着？”雲朝不解問道。

“關你屁事。”

琳琅凝聚妖力創造出一個獨立的空間，融進兩人，也避免了耳目。她從人類軀殼脫離出來，長相醜陋，全身枯裂樹皮紋路，十指化作樹根纏繞雲朝，富有蒼老的聲音空曠幽靈，

“你常年以自己修為滋養她屍身不壞，以至於她的魂體被迫困在虛空之眼。”雲朝的一番話讓琳琅鬆開了枯枝。

“你這是什麼意思？”

“釋放她的魂體，重新轉世。”雲朝的佛言佛語，立馬惹怒了琳琅，控制枯枝鎖住他的喉嚨：“轉世就是為了糊弄我的鬼話，最討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類。”

雲朝被勒得喘氣費勁，關鍵時刻，他佩戴的符墜散發刺眼的光芒軟化枯枝。

一一都斷掉在地面，琳琅齜牙咧嘴的咆哮道：“你怎麼會有老妖婆的庇護！”

可是，妖神大人從來不會去管人類的瑣事。

雲朝也大吃一驚，沒想到這符咒如此厲害，他不解問道：“你口中的老妖婆是十四？”

妖界傳言：妖神大人身高一丈，顏若魁拔，力如贔屓。極少有妖見其真容，只有坊間傳聞流傳至今。

“我看也是你無意得到的，不然到現在我也沒見到本尊來救你。”琳琅利用自己的特殊因素，召喚其他自然界的草本植物，以助自己修復雙手。

小花不自覺的向某個方向傳輸靈力，“老妖婆，這是老祖宗的力量！”

十四斷絕二者聯繫，而他給予雲朝的符墜也被破解，“老妖婆，我們草本植物系的老祖宗不是萬年前就成神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人間？”小花語氣不由得意，這可是他們一族的光輝。

“看看便知是神是妖。”不等小花回應，十四拖拉着小花的后領出了門。

琳琅力量倍增，重新長出被妖神大人損傷的雙手。平日這些小傷都能自己痊癒，這正是妖神力量的可怕，產生無法自我修復的傷害。

粗壯的枯枝再次襲擊雲朝，將他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樣，“信手拈來的東西，哈哈哈哈……”

琳琅用樹枝化作利刃輕輕劃開他的衣襟，滲出的血液令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