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

番外十三

季清遠快步回到客廳,透過落地窗,目送汽車駛離院子。

這麼大的家瞬間安靜下來,如今,只能算個房子。

他想抽支煙,口袋裏沒有。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要幹什麼。

管家也發現了季清遠狀態不對,“清遠,要不要給你煮杯咖啡?”

季清遠回神,“不用了。”

他叮囑管家,“這邊的事情,您別跟我爸媽提,我爺爺奶奶要是問起來,您就說我跟璟歆很不錯,就是有些忙。”

管家心裏默默嘆口氣,“好,我知道該怎麼說。”

季清遠捲起衣袖,自己煮咖啡來打發時間。

他手上在忙活咖啡,滿腦子卻都是俞璟歆去看什麼音樂會了,她喜歡的那個人會不會也過去?

他們倆會不會在那裏不期而遇?

然後舊情復燃?

他實在想不通,那個男人究竟有多好,讓她這樣念念不忘。

他更想不通,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沒有邊際的腦補。活到現在,他自己都沒想到有天會被感情牽絆住。

咖啡煮好,季清遠倒了一杯端上樓。

打開電腦,屏保是俞璟歆的單人婚紗照,即便每天都看這張照片,依舊覺得她的長相驚為天人。

一杯咖啡喝完,還是沒靜下心來。

季清遠合上筆記本,拿出手機給朋友打電話,他盯着手機屏幕看,屏保也是俞璟歆照片,他點開相冊,隨便換了一張。

電話撥出去后,那邊很快接通。

季清遠:“你們在不在會所?”

“在。”朋友看了眼冷文凝,“文凝今晚也過來玩,你還來不來?”

“那算了,你們玩吧。”

電話切斷。

冷文凝今晚喝的是啤酒,加了半杯冰。

剛才朋友打電話時提到她名字,“誰?”她大概猜到了是季清遠,又不是很確定,季清遠新婚,還不得在家陪老婆。

朋友把手機放吧枱,“還能有誰。季清遠。”

冷文凝聽到季清遠這個名字,心裏是委屈的,可這種委屈又無處釋放。她喝了一大口加了冰的啤酒,麥香味早被沖淡。

不知為何,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他來嗎?”

“不來。”朋友搖搖頭,對冷文凝和季清遠兩人的騷操作不知道要怎麼吐槽,“你們一個比一個狠,拿婚姻來賭氣。明明結婚都不開心,犟脾氣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不知道你們圖什麼,就為爭口氣?”

冷文凝又往杯子裏加啤酒,話里依舊帶着氣,“他結婚不是挺開心的么。”

“開心個P!”朋友無心道:“蜜月旅遊都取消了,周末就要跟我們一塊去談項目。”

冷文凝直到現在還是怨氣難消,“不開心他也活該!”說著,不知道怎麼了,她眼淚突然掉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因為季清遠而掉眼淚。

她現在特別想他,可連個電話都不能打。

朋友轉頭就看到她滿臉是淚,發懵。在他印象里,冷文凝從來沒哭過,他起身找來一包紙巾遞給她。

“你說你...說你什麼好,既然這麼放不下,你當初幹嘛那麼折騰,你要是不去相親,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季清遠不會跟俞璟歆結婚,你也用不着剛結婚就出來喝悶酒。”

冷文凝吸吸鼻子,“那我還能怎麼辦?他又不主動來找我。”

朋友恨其不爭,“你都能去相親,你就不能主動跟他和好?他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來的優越感就註定了季清遠不會主動去哄女人。

冷文凝感覺自己失態,用紙巾輕輕把眼淚擦去,生怕哭花了妝,“我都已經示好了,他還要我怎樣?”

分手后的第一個月,她出去旅遊一趟。那個月正好是他跟季清遠認識兩周年,她還是期待了一番,紀念日那天他能給她打個電話。

畢竟,她是在氣頭上說的分手,是因為太在乎他,不是因為不愛他。

不過一直等到那天的最後一秒,也沒等到他電話。

分手后的第二個月,朋友小聚時,季清遠也過去,她跟他還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過期間沒說一句話。

朋友知道季清遠脾氣,也知道他們鬧分手,沒敢隨意開他們玩笑。

飯局散了后,她故意走在最後,她以為他會慢下來等她,還是沒有。

分手后的第三個月,她一個人過了一個七夕節。

期間,她也見過一次季清遠,在會所包間,他跟朋友打牌,她坐在旁邊喝酒,兩人還是沒有任何交流,甚至他連眼神都沒給過她。

那時她已經隱隱不安。

分開那麼久,她心裏當時只剩想念,對他的埋怨早就不知影蹤。雖然嘴硬跟朋友說無所謂,只有她心裏清楚,她有多想跟他在一起。

分手后的第四個月,聽朋友說,季清遠出差去了,要兩三周才回。她跟他之間的信號像被徹底屏蔽掉。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再找別的女人,也不知道追他的那些女人里,有沒有讓他覺得還不錯的。

終於捱到了他出差回來。

那段時間裏,文凝策劃為他的嘉時集團推廣的一個項目接近尾聲,要去嘉時集團開會。

這個項目也是沒分手前,她作為他女朋友的特殊待遇。

那個會議他沒參加,原本這樣的討論會也不用他這個總裁親自到場。

幸運的是,她出了會議室遇到了他,他在隔壁會議室開會。

那時沒多少人知道她跟季清遠已經分手。

她跟他打了聲招呼,“季總。”

季清遠微微頷首,“過來開會?”

她‘嗯’了聲,他沒再多言,擦肩過去。

公事上,他跟以前一樣,該有的風度和禮貌還是有的。可私下,他一個字都懶得跟她多說。

她意識到,這次,她要徹底失去他了。

再遇,是在一個慈善酒會上。

她不知道他會過去,還是別人提醒她:哎,你男朋友。

她順着方向看過去時,心臟猛地一緊,有個倩影挽着季清遠,很是親密的樣子,那一刻她臉上應該是毫無血色的。

等那個女人側臉時,她的魂才回來,原來是他妹妹。

她們可能也看出她跟季清遠之間很微妙,“你們怎麼了?”

那一刻,她不想不願看到以後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無意間就放低了姿態,“前兩天吵架了,工作意見不合,他也不讓着我。不想理他。”

她們絲毫沒有懷疑她那番話的真實性,因為季清遠是帶着他妹妹,不是跟別的女人一塊來。

她們還附和了句:男人就不能慣着,得讓他主動給你道歉。

因為當晚她沒跟季清遠有交流,所有人都看出異常,她說的那幾句話自然而然就傳到了季清遠那。

還有朋友專門打趣他:你們倆也是夠了,吵架都能吵到酒會來,互相不搭理。

季清遠沒多解釋,也是給足了她作為前女友的面子,沒當面打臉拆穿她。

但另一個不爭的事實打擊着她,他知道她已經算是示好了,沒說是分手,只說是工作上不合鬧矛盾,可他還是沒來找她複合。

如果當晚酒會散了后,他能主動打個電話給她,哪怕不提及她們之間鬧矛盾,她也會原諒他,不再計較他這幾個月都不理會她。

幾天過去,他也沒聯繫她。

正好家裏給她介紹了一個,雖然跟季清遠沒法比,但綜合條件不錯,她順水推舟,就去相親。

......

冷文凝兩手捧着啤酒杯,思緒回來,手心冰冷,“他從來都沒哄過我。”

況且那次分手是她一氣之下提出來的,“我是有多犯賤再回頭求他。就算和好了,我在他心裏還有分量嗎?”

朋友忍不住說道她兩句:“你去相親沒什麼,誰讓你那麼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前幾天剛說跟季清遠鬧矛盾,轉臉就去相親,他們可不知道你跟季清遠分手那麼長時間了,你讓季清遠面子往哪擱?”

男人之間很少聊八卦,偶爾會開句玩笑。

但冷文凝突然去相親,他們也不敢在季清遠面前開玩笑,問他介不介意。

至於介意還是不介意,只有季清遠自己清楚。

“好好的一段感情,就被你作沒了。”

冷文凝含了一塊冰塊在嘴裏,口腔被凍得瞬間麻木,“如果沒法讓他主動找我,我至少還贏了面子,不是嗎?”

她受不了以後他有了別的女人,出現在公開場合時,別人私下議論笑話她。這樣,是她甩了他,是她不要他的。

朋友跟她碰杯,不理解,“那既然你們都沒法回頭了,你就不能好好過你的日子?你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還非要跟他在同一天舉行婚禮。你說你傻不傻?”

冷文凝微微咬着唇,被冰塊冰的沒了多少知覺,咬着也不疼,“我不甘心。憑什麼她這麼輕易就能得到季清遠的婚姻。”

朋友張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她心情已經那麼糟糕,就不給她添堵了。

--

翌日傍晚。

開過會,季清遠下意識點開手機,俞璟歆沒給他發消息報平安。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旅遊,但不管去哪,這個時候也該落地。

手機振動,他第一次這麼快點開,是國外一個朋友發來的,【符合你說的那個條件的人是厲炎卓。但跟俞璟歆是不是男女朋友,不太清楚。】

季清遠:【謝了。】

是厲炎卓沒跑了。

因為厲家是他岳父第二任老婆的娘家,岳父不可能把自己閨女嫁到厲家去。所以俞璟歆才會說,因為家裏的原因,也據理力爭過,還是以分手收場。

他點開俞璟歆的朋友圈,設置了僅三天可見。

看着她的昵稱‘傾心一夏’,莫名的,他就聯想到厲炎卓的昵稱不會是什麼‘炎炎夏日’吧。

他揉揉太陽穴,感覺自己離瘋不遠了。

加班到深夜,季清遠抬頭時,外面下雪了。

他拿過手機瞄一眼,安安靜靜。

盯着他自己的昵稱,直接改了一個。

最先發現他改昵稱的是妹妹,還特意給他發來消息:【你是每逢雪夜就要犯一次毛病?】

季清遠:【會不會說話!】

妹妹:【你沒事幹嘛把昵稱給改成‘六七八月’?】

季清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催促她:【半夜了,早點睡。】

妹妹:【不困。】

季清遠:【是不是卡文寫不出來了?】

妹妹:“......”

被氣得直接扔手機。

妹妹沒再發消息過來,季清遠清凈下來。

他關了電腦,拿上風衣回去。

雪不大,絮絮揚揚,落地即融。

季清遠看着窗外,不知道俞璟歆去的地方是夏天還是冬天。

到家時,雪大了,漫天飛舞。

他下車后,快步走向屋裏,還是落了滿肩膀的雪。

再次刷了下手機,還是沒消息。

這場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才停。

從俞璟歆離開這座城,已經過去兩天多,即便飛機用輪子滑過去的,也該到了目的地。

季清遠今天的航班出差,管家把他的行李箱提到後備箱。

他看了眼俞璟歆的朋友圈,終於更新了,只有兩張照片,一張在音樂會演奏廳,還有一張在海邊的自拍照,嘴角微微上揚。

收起手機,臨走前,他跟管家說了聲,“我可能要在那邊待個半年,璟歆那邊要是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

管家一愣,離家這麼久?

--

俞璟歆一個人去了另一個半球,在沒人認識她的地方,找個露天咖啡館,一坐就是半天。

早上去了一趟海邊,拍了照片就回來。

明明婚姻一開始就已經千瘡百孔,她還是不甘心的要拿華美的禮服去粉飾太平。

她來這裏到現在,季清遠沒關心過一句,沒問她是不是到了,住哪裏,玩幾天回去。

太陽慢慢西沉,這一天就要結束。

俞璟歆刷刷朋友圈,之前發的那條動態底下有不少留言和點贊。

這麼久過去,不知道是季清遠沒看到,還是看到了跟沒看見一樣。

因為要在雙方長輩面前演戲,她就演好了全套,在這裏待了十天才買了返程的機票。

回到那個是他的家,卻沒有他的地方,一切都是冷清的。

俞璟歆回到卧室,床上一絲不亂,他那側床頭柜上空空的,原本會有充電器雜誌之類。他出差應該還沒回來。

她不知道他哪天回,沒人可問。

睡覺時,她故意把自己的枕頭往床邊拿,想離他遠一點。

關了燈,輾轉反側好一會兒,她又半起身,把枕頭往他那邊挪了挪,靠得不是太近,但比剛才近不少。

出去的這幾天,她沒有一天能睡好。

這會兒蓋着有他氣息的被子,太累了,她很快入眠。

--

在家歇了一天,隔天,俞璟歆便去上班。

她不到七點就到了公司,直接去了父親辦公室。

俞邵鴻這會兒正忙,看到女兒回來了,驚喜不已,“看來心情不錯,玩這麼久,樂不思蜀。”

俞璟歆笑笑,“還行,挺好玩的。”

“晚上你跟清遠回家吃飯?”俞邵鴻問她。

俞璟歆靠在父親辦公桌沿,語氣隨意又輕鬆,“季清遠沒跟我一塊回來,他在忙手頭那個項目,要在那邊待段時間。”

她信口胡謅。

俞邵鴻知道季清遠最近忙的那個項目,所有款項都是從他們銀行這邊結算,季清遠還給他們銀行海外分行介紹了幾個大客戶。

“那你回家去,爸爸讓廚師給你多做幾個菜。”

俞璟歆不想回,不想談論跟季清遠有關的任何話題,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餡,她摸摸自己臉頰,“這幾天都吃胖了,減減肥。還有不少工作要加班處理,等我忙完這段時間的吧。”

俞邵鴻也沒勉強,反正上班時間天天見到女兒。中午在食堂,也是給女兒做的私廚菜,“加班悠着點,別到下半夜。”

“知道啦。”俞璟歆站起來,揮揮手,“爸您忙,我回辦公室了。”

從父親辦公室出來,她鬆了口氣。

就以她跟季清遠現在的狀態,回家吃飯,怕是難了。

--

一直到情人節那天,俞璟歆都沒收到季清遠的隻言片語。

今天是2.14號,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他總該回來了吧,就算忙到實在抽不開身,電話總會打一個給她吧。

這是自上班以來,俞璟歆第一次準時下班。

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收回時,她驅車離開銀行大廈。

下班高峰期,車流擁堵不堪。

今天過節,就連行人路上都人潮擁擠。

看着行人路人拿着玫瑰花的女孩,即便只有十來朵,她竟然也不由羨慕。

花了一個半小時,汽車終於挪到家門口。

今天俞璟歆這麼早回來,連管家都頗感意外,他忙問道晚上要準備什麼晚飯。

俞璟歆:“不用,我減肥。”

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心底還是期待的,就算她跟季清遠是塑料夫妻,但平時的節日還是要一起過的吧。

萬一,季清遠要回來跟她一塊過情人節,還是不吃飯了。

打過招呼,俞璟歆上樓去。

她在書房加班,不時看一眼手機,沒有任何跟季清遠有關的消息。

零點時的情人節祝福她沒指望,他以前肯定發過,那是給他喜歡的人發。

正在她心不在焉看郵件時,她的助理打來電話,“俞總,有您的情人節禮物,季總的秘書送來的。”

俞璟歆忙問:“玫瑰花嗎?”

助理:“不是,一個信封。”

“打開看一下吧。”

很快,助理回話,“是轉賬支票,一千萬。”

“好,先放你那。”俞璟歆掛了電話。

他已經把情人節都公事公辦了。

走神走了一個多小時,俞璟歆努力靜靜心,開始看郵件。

等她再抬頭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到了二月十五號凌晨十一分。

季清遠沒發消息,也沒打電話。

※※※※※※※※※※※※※※※※※※※※

兩更。

22:30(晚十點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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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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