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我做朋友吧
“你肯定很想看到我這個反應吧。”宮暾攤了攤手，無所謂地說道，“很可惜，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好了，你就不要耍我了，這世界上是沒有鬼這種東西存在的。”
“怎麼可能，她明明就在那裏站着。你已經塗了牛眼淚，怎麼可能看不到？你是不是裝的？”
“拜託，我裝作看不見有什麼意思？況且普通人看見鬼肯定會驚慌失措，會像我現在這樣鎮定嗎？”
“怎麼可能！難道滴牛眼淚就能見鬼這一古老的方法是騙人的？不行，再多滴兩滴試試。”君煢向著小姑娘喊道，“小妹妹，在幫忙多弄兩滴牛眼淚……”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有鬼成了吧。”
“太敷衍了！對了，要不要試試終極見鬼法？”
“啥？不陪你鬧了。”宮暾走過去解開牛繩子，牽着往回走。“不知道這牛眼淚會不會感染眼睛，快點回去洗洗。”
“喂，等等我，你想把我這個女孩子丟在深山老林嗎？”
“快點，大夏天的，山裏的蛇啊，蜈蚣啊，野豬啊都會在晚上跑出來，最愛在草叢裏偷襲獵物了。聽說還有吃人的妖怪。”
聽了宮暾的話，君煢感到背後一陣陣發涼。“喂，等等我！小妹妹，你的墳在哪裏？”
“嗯？”
“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你住在哪裏？”
“就在外面一點。”
外面一點嗎？怎麼進來時沒有看到有墳墓呢？誰會把墳修在深山裏啊？算了。“正好順路，一起走吧。等會碰到妖怪了小命都不保。”君煢看了看小女孩，“不過你是鬼，妖怪應該不能把你怎麼樣吧？”
“妖怪？呵，在這座山裡，沒有妖敢違背吾之意志。”
“啊？”
“本尊乃此山之妖王！”
“你是妖怪！”君煢大吃一驚，“那他看不到你是……”
“當然。我施了妖術，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牛眼淚是用來見鬼的，當然也看不到我啦。”
“你早說嘛！那你還給他弄牛眼淚。”
“他說要見他爺爺的嘛！我們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見鬼的。”
君煢拉着小女孩的手追了上去。
“宮……宮暾，我有，有話跟你說。哈——哈——”
君煢拉着小女孩，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宮暾牽着牛走在前面，兩隻鳥從頭頂飛過。宮暾緊了緊手中的繩子，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
“君煢！”他轉後身去，眉頭皺緊。
“嗯？”
君煢停下腳步，剛跑了兩步，呼吸有點急促，額頭上有些微細汗。
“我說，等會我們就要分開了。我有個請求，我怕到了明天就說不出口了。”
“什麼？”
“我們——”
“我們？”
“咳，”宮暾假咳一聲，穩了穩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能做朋友嗎？”
宮暾的聲音很大，剛剛飛到樹枝上的兩隻鳥被驚走，落下幾片羽毛。
“咦——”君煢驚訝地叫了一聲，臉慢慢變紅：這是，這是想要和我交往嗎？聽說男孩子都會用做朋友當借口。說是朋友，實則是朋友更上的關係，難道……我該怎麼辦？拒絕？這不會打擊他吧？但他看上去還不錯，人也挺好。主要是還有點帥～同意？不不不不，我們還太小，才讀初一。雖然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班上的情書就滿天飛了。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孟婆大人啊，我該怎麼辦？
“果然，不可以嗎？”
“誒誒！當然不是。”
宮暾睜大了眼睛看着她。這是他五年以來第一次真心有了想交朋友的願望。無論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也好，還是年齡到了這個階段渴望朋友和異性也好。總之，他不想再被恐懼支配，他想要跨出這片恐懼的陰影。
“只是，我們，能先從普通朋友做起嗎。更多的東西也許……現在還不……適合我們。當然我並不是討厭你，只是，是，你這麼突然，我們都還只是孩子……”君煢紅着臉，吞吞吐吐地說著。
“哈？朋友就是朋友啊，還分什麼普通朋友嗎？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們互相介紹了姓名，一起聊了那麼多，說話也很自然，這樣的話，做朋友不也是可以的嗎？難道因為我不信世界上有鬼的事情，你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嗎？也是呢，信仰不同呢，怎麼做朋友呢！”
“呵呵，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了。”君煢做出一副苦笑的樣子。她又做出嚴肅的表情，盯着宮暾，“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要求了，我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吧。從現在開始，向著孟婆大人聲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宮暾的表情很豐富，驚訝，感動，擔憂，驚喜，眼中甚至有點點淚花在閃動。
“嗯嗯。”君煢鄭重的點點頭。
“謝謝你！”宮暾擦了擦眼角。
“喂喂，不要這麼感動啊，交個朋友而已。”
“你是我這五年來的第一個朋友。”
“不會這麼誇張吧。”
“雖然你有點封建迷信，有時候莫名其妙，除了有點漂亮。但我要學會和各種人做朋友，你回是我一個很好的起點。”
君煢鼓着嘴，不滿道：“你是顏即正義者嗎？不對，你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哈哈哈……”
嘭～
一個暴栗敲在宮暾的頭上。
“嘶～疼疼疼疼……”宮暾捂着頭大叫。
“叫你無視我的存在。”一道稚嫩的女孩的聲音響起。
宮暾低頭看去，一個只夠到他腰部的小女孩陰惻惻地看着他。
“哪裏蹦出來的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本尊已經一百三十歲了。”小女孩嘟着嘴不滿道。
“是是是，小朋友。”宮暾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不要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小女孩生氣地一腳踩在宮暾腳上。
“啊——”宮暾發出殺豬般的慘嚎。
“感到榮幸吧，小傢伙，為能感受到我萬靈之主的蹂躪。記住，以後叫本尊萬靈之主，或者直接叫我主也行。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君煢，這‘豬’是你帶來的小孩嗎？”宮暾將小女孩推開，用手抵着塔的頭，不讓她過來踩自己。
“是主，不是豬！”小女孩憤怒地大叫。
“好的，豬。”
“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吧。”
“某種意義？”
“她是我招來的靈呢！”君煢微微一笑。
“這麼說，她是……”
咕咚～宮暾咽了口口水，感覺渾身發冷。他緩緩低頭向小女孩看去。此時小女孩剛巧慢慢抬起頭來，眼裏流下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兩旁的臉頰。眼珠子突出來一大半，血絲密佈卻沒有眼仁。
她張開嘴對着他獰笑，嘴巴里也全是血，牙齒殘缺不齊，滲人無比。他縮回手，手上沾滿了染血的頭髮。
宮暾渾身一顫，搖了搖頭，低頭看去，小女孩還在他手下苦苦掙扎。非常執着地想要踩他的腳。
“放開我，臭小子。被本尊踩你的腳是你的光榮。
呼～宮暾長長吐了口氣，“她是鬼嗎？怎麼看就是一個小女孩啊。況且，我抹了牛眼淚也沒有看到她呀。”
“我當然不是鬼。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小女孩氣呼呼地反駁，模樣甚是可愛。“本尊是妖，大妖。”她重重地咬了“大妖”兩個字。
“不知‘大師’給的我什麼請靈符，竟然請來了妖怪。”君煢在提到“大師”時也加重了語氣。
此時，正在半山腰的玉米地邊喝飲料的少年猛地咳了出來，許多飲料直接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是誰？誰在詛咒我？有妖氣？”他抬頭看向山裡。
“請靈倒是不敢恭維，但是為啥一定要上身呢？要是請到這樣的靈……”宮暾輕蔑地看了一眼手下的小女孩。
“喂，小子，你啥眼神！小心本尊吃了你。嗞——”小女孩咧開嘴，露出兩顆大門牙。
“既然你是妖，為什麼還給我弄牛眼淚？明知道它不管用。”
“你不是說想見你爺爺嘛！”
“我……”
“快讓我踩你的腳，本尊可是萬靈之主，大山之王。從沒有誰敢違背本尊的命令。”
突然，她靜下來嗅了嗅空氣。
“你怎麼對我的腳那麼執着！”宮暾無奈道。
“有東西來了，危險，極度！媽媽救命呀！”
小女孩大叫一聲，撒開腳丫子就跑，瞬間沒了影。
哞——
牛也大叫一聲，開始掙紮起來。
“停下！”
宮暾緊緊拉住牛繩，但牛的力氣很大，掙開他的手向山外跑去。繩子在他手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印，磨下幾層皮，火辣辣的痛。
“怎麼回事？”
君煢驚慌地站到宮暾身邊。
“我也不知道。”
樹林晃動，深處發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朝他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