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去的情景
“宮暾，宮暾。”
君煢叫了半天，宮暾並沒有醒過來，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令她格外擔心。
她展開手中的紙條，是綁在劍柄上的，已經被她手心的汗水打濕。字跡略顯模糊，但不難分辨:純陽罡劍，妖邪不侵，定要隨身攜帶。我會想辦法破解結界的。
君煢將劍放在邊上，拍打宮暾的臉，掐他的人中。宮暾仍然一動不動，君煢只能幹着急。
宮暾睜開眼，枝葉間透下來的一絲絲光刺扎着他的眼睛。
“這裏是哪裏？”
他微微擋住光線，掙扎着坐起來，觀察四周，是昨天米間的院子。參天的大樹，極美的人兒坐在枝幹下的鞦韆上正悠悠地望着他。
見他醒了，亮子微微一笑，鮮紅的繡花鞋尖輕輕一點，鞦韆悠悠地盪起來。衣帶飄飄，幾束夕陽吻在上面，讓她整個人更加紅艷聖潔。
“我明明記得我和君煢在結界裏……”宮暾獃獃地，思路有點混亂。
“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
“昨晚？昨晚我們還在李秋家……”宮暾一怔，停了話語。
“‘明天日落之前到我這裏來’，我是這樣說的吧？”
“話是這樣，但是我和君煢被困到了結界裏，已經過了好久的時間。鴿你是我不對，但是我懇求你，讓我去找君煢，她還在結界裏。”
亮子搖搖頭，輕輕地盪着鞦韆。
“為什麼？就因為我放了你的鴿子嗎？”
“這裏並不是米間，我也並非於此。”
“那這是？”
“這是你的意識或者說是你的靈魂里。那片花瓣的效用已經過了，屍毒已然流便了你全身。再加上我昨天對你施展的精神控制法術對你的靈魂產生的副作用一併爆發……”
說到這裏，亮子沒再言語，但是宮暾已經懂了，他已經回天乏力了。
“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句話彷彿法官最後的宣判，一錘定音。
“是嗎？我……就這樣死了啊！”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反倒是為什麼要哭？他倒心裏模糊了，只是覺得如果還有身體的話，應該會流淚吧，莫名其妙。
“死，死嗎？如果真是死了，也算一種幸福吧，作為生人轉變的殭屍……”
“你說什麼？”
“永別了，宮暾。”
亮子沒有回答他，她的身形化作一陣花瓣隨風散去，最後的眼神彷彿帶着一絲悲憫。
“什麼意思啊？別走啊，求求你……”
隨着亮子的消逝，這個院子逐漸化作斑斑光點，整個世界變得一片空白，像是牛奶填充的空間，只剩他一人留在原地。
嘶吼——
無數陰森可怖的吼叫聲響起，無數裹挾着黑氣的陰靈撲過來。
“我，我警告你們，別過來。”
君煢舉起劍站起來，雙手因為緊張而發抖。長劍發著金光，陰靈低吼着卻不敢靠近，畏懼着這陣光芒。
突然，陰靈群兇惡的聲響收斂，如同夾尾敗犬一樣向兩邊退散。君煢注意到在它們外面一陣更龐大的黑霧聚集，片刻形成了一隻龐大的陰靈，似狗非狗，全身尖錐，有兩層樓那麼高。
“啊——”
它鼻子猛的噴了口氣，彷彿一陣狂風吹來。君煢險些被吹倒，雙手擋在前面護住眼睛，宮暾在地上滾了兩圈。
“好恐怖！”君煢心裏恐懼，“沒有人來救我們，只有我能保護宮暾了。只要堅持到華渲來了就好了，華渲——”
巨型陰靈張開巨口咬來，可以塞進一輛常見的大貨車。
“啊！”
君煢腦子一片空白，本能地舉劍防禦，胡亂砍了下去。劍過留痕，一道金色的划痕留在空中，穿過巨型陰靈地上齶，巨型陰靈眼中恐懼，發出驚恐的吼叫。其他陰靈紛紛開始逃竄。
君煢悄悄看了一眼，在她驚愕中，金痕瞬間擴大，整個世界彷彿破碎的玻璃，陰靈也紛紛化作碎片。在裂縫中射出的強光蟄得她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能睜開。
“大家(咕咚)……三班那個妖孽要(咕咚)……要跳樓了……”
恍惚中，君煢聽見有人急促而興奮的吼叫聲。她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教室的角落。原本沉默的只有翻書聲的教室瞬間炸開了鍋。
“真的嗎？”
“大事啊！”
“好想去看！”
“簡直不要太恐怖！”
……
“不要吵，自己坐在位置上複習。都要中考了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老師坐在講台上連連排桌子，騷亂的教室逐漸平靜。
“都自己複習，不準亂跑。”
見學生平靜下來，老師站起身來匆匆離去，顯然是去確認真實性了，畢竟這不是小事。
“走，去看一下！”
老師離去不久，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教室再次沸騰，大部分男生都往外跑，還有些女生。膽小的女生即使留在教室也議論紛紛。
看着眼前的場景，聽着他們的話，君煢陷入了迷惑。前兩次強光后，她和宮暾看到的都是李秋的看到的東西。就好像他們兩個和李秋融為了一體。這次卻是以獨立的個體觀看這些。
“跳樓？誰？鱗溪中學有人跳過樓嗎？難道……以前聽長老說過，鬼魂留世，無非執念，有怨報仇，有恩報恩。這些事情和這個惡鬼有關係也說不定。”君煢看了看宮暾，將他拉到自己背上背了起來，一手提起劍。“意外地輕呢！”
她隨着學生跑了出去，樓道里擠滿了人，一個個靠在欄杆上仰頭看。教學樓底下也擠滿了人，沸沸揚揚。斜對面女生宿舍樓也是人滿為患。
君煢匆匆看了眼，是李秋。她愣住了，真是她。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跳樓。她背着宮暾往樓上跑，想要近距離去看她，可以的話想要問她為什麼要跳樓。雖然她明白這些只是幻象，一種重現，她聽不見她的話，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宮暾直接穿過了走廊上的學生的身體，這更說明這只是幻象而已。上天台的樓道很乾凈，門並不是很破舊，當然也沒上鎖，只是掩上了。
她伸手開門，卻意外的沉重，無論怎樣也打不開。她舉起手中的劍狠狠砍了上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盪開。
“快點跳啊，我們還要複習呢。”
有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嘈雜聲越來越大，大部分人都是在看熱鬧。
“啊——”
“不要——”
君煢下意識呼喊了一聲。隨着門背後傳來尖叫，樓下驚叫四起，格外刺耳。
君煢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時又站回了原來的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