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平靜的夜晚
皇宮中,太僕卿劉顯得了天子聖諭,急匆匆的向宮外走去。
然則在快出南宮門時,有人將他攔了下來。
“劉太僕,這麼晚還來面聖,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穿着甲胄的董璜出現在劉顯面前,上下打量起這位太僕卿。
劉顯見到董璜,也是心驚了一下,暗忖:這廝今晚不是該休歇么,怎麼會出在這裏?
但他畢竟是在朝廷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即使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也很是鎮定,淡然說道:“勞侍中挂念,老夫此番入宮,不過是與陛下閑談些家常罷了。”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惡毒想着:等過了今夜,看爾等爪牙還能如何威風!
董璜當然不會信劉顯的這番鬼話,本來他都已經下班回府,甚至還叫上了兩個美姬伴舞下飯,就在準備挺槍作戰時,接到了李儒暗信,說是今晚有人要搞事情,叫他去皇宮盯着。
想起二叔臨走前的交代,董璜當即套上輕甲,直接跑去了皇宮。
來到宮門,董璜問起看門的司馬,今夜有誰面聖。
宮中禁軍歸董璜管,這些看守宮門的衛士自然也是他的眼線。
聽到董璜問起,南門司馬回道,說是太僕卿劉顯來過。
果然不久,董璜就看見了急匆匆走來的劉顯。
大晚上來找皇帝嘮家常,你當我是傻子吧?
劉顯不說實話,董璜也沒好的耐性跟他慢慢消磨,當即拋出眼神,兩名持戟衛士直接過去架起了劉顯,使他動彈不得。
之後,董璜親自過去搜身。
“董璜,你幹什麼!我乃朝廷重臣,你無權對我搜身!”
劉顯急得面紅怒斥起來。
董璜全當沒有聽見,一陣摸索之後,果然從劉顯的后腰處搜出了一卷詔旨。他準備打開,劉顯卻罵得更厲害了,吹鬍子瞪眼,就像要吃人一般:“董璜,你大膽!你這是藐視君上,論罪當誅!”
面對劉顯的威脅,董璜輕蔑一笑,我會怕這個?
將聖旨打開一看,董璜的眼神很快冷了下去。再看劉顯時,就和看死人的樣子無二,他將手一揮,冷聲喝道:“來啊,把這老賊帶走!”
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皇宮北門以外,臨近玄武大街,豪府大宅鱗次櫛比,這一代的府邸不是普通朝官所能居住,只有天子親信,或者地位顯赫的大臣,才有資格居住於此,所以此地又名‘北闕甲第’。
太傅袁隗的府邸就在其中。
夜色已深,府內大多人都已經睡下。
老太傅坐在僻靜的幽室里,雙目微闔,卻也沒有睡着。
今早下了朝會,太僕卿劉顯拉住自己,邀請去他府上做客。
袁隗知道這些人的心思,經常私下聚集,密謀扳倒董卓,尤其是在得知董卓在虎牢關吃癟之後,這種願望就越發的強烈起來。
然而這些人卻沒想過,連我一個老頭子都能知道你們的行蹤,更何況鷹犬爪牙密佈洛陽的董卓一黨。
所以袁隗不願摻和進來。
一是怕隊友太蠢,二是沒這必要。
如今的他身為太傅,位列三公之上,已經位極人臣,根本沒必要再蹚這趟渾水。即使沒有這份功勞,憑他兩個侄兒的起兵,將來事成,也一樣能夠受到世人讚頌。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別被董卓的黨徒抓住把柄,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連累家人。
可惜。
樹欲靜,而風不止。
臨近子時,府外響起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不久,便有喧囂聲傳來。
正準備去就寢的老太傅聽得動靜,猶豫了一下,起身從屋內走出。
此時的庭院裏,火光通明,堆簇着一群佩刀的甲士,面色兇狠。
見到袁隗出來,明顯挨了打的府內管事如同找到主心骨般,急跑過去告狀,滿腹委屈道:“老爺,這些蠻人上來就動手打人,也不知是誰的手下,直接就把咱們的府邸圍了。”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這些甲士既然敢公然動手,就說明根本沒將袁隗這個太傅放在眼裏。
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是董卓手下,但他平日裏並未結黨營私,所以也不怕這些人查上門來,輕拂袖袍,言語間不怒自威:“未經許可,擅闖太傅府邸,乃是重罪!另外,爾等動手傷我僕從,還請給老夫一個說法。”
看袁隗慍怒的神色,大有今天給不出個說法,就絕不罷休的意思。
“老太傅,你就別在這兒演戲了,劉顯他們,都已經招了。”
伴隨着一聲戲謔,堆簇的甲士後方轉出一名中年文士,身穿淺色藍儒衫,嘴角掛笑,細狹的眼眸里閃過陣陣狡黠。
不是別人,正是有着‘董卓頭號智囊’之稱的李儒。
說實話,袁隗其實並不怕董卓,董卓也就樣貌兇狠了些,但至少還存有人性,知道好歹,也聽得進話。可李儒不同,心狠手辣,做事從不講究章法禮儀,連皇帝都敢毒殺,他還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見當看見李儒現身的那一刻,老太傅的心就沉了下去,言語間也沒了剛才的硬氣。但好在他並未參與劉顯等人的謀划,所以這會兒還算比較鎮定,看着李儒說道:“李尚書,劉顯他們的事情,老夫一無所知,也請你莫要辱了老夫清白。”
袁隗不承認,李儒也不惱,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可劉顯等人一口咬定,就是太傅你所指使,而且也畫押寫下了供書。所以,為證清白,還煩請老太傅和我走一趟,當面對質,也好說個清楚。”
“老夫若是不去呢?”
袁隗知道,這一去,准沒好事。
話音剛落,幾名甲士摁住刀柄,作勢就欲上前。
李儒輕咳一聲,甲士就又退了回來。
“太傅若是不去,那可不就證明了你也參與了合謀,否則,怎會不敢當面對質呢?”李儒故意以言語相激。
袁隗當然知道李儒是在激他,可這會兒形式比人強,以李儒的性格,斷然不會空手而回,所以他即使不去,這些甲士也會將他綁去。
想明白了這些,袁隗冷哼一聲:“不過是對質而已,老夫倒要看看,爾等有何手段!”
袁隗識時務,李儒臉上的笑容也就愈發和善,他主動讓開路來,手上比了個請的手勢,道了聲:太傅,請吧。
袁隗邁開大步。
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