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冷嘲暗諷
岳乾明聽這項琇話中帶刺,卻是不動聲色,呵呵一笑。而一旁的淳于厚直接反擊道:“項司長,擺這麼大的陣仗迎接我們,是真的歡迎我們,還是怕我們這區區百十來人給你搗亂了。”
“當然是為迎接你們了,如果陣勢小了,我怕乾明神將誤以為我南境軍司不懂的待客之道。”
“是嗎?看來我岳乾明在你們夏庚氏國中的名聲不小啊!搞得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將士們歡迎乾明神將來我南境軍司。”
只見那列於營寨門口兩邊身着白甲的士卒,立即將擒在手中的槍矛架起。那項琇虛情假意的笑着說了聲“請”。
岳乾明隨即踏步走上槍矛架起來的通道,那槍矛好像隨時有落下的危險。項琇看着岳乾明未做任何猶豫,就向前走去。隨即他也跟了上去,他知道這點小伎倆還難不倒岳乾明,不過是想看看岳乾明的反應。
只是他沒想到那些隨行的趙辛氏國文官,也是面無懼色的沒有任何猶豫就隨岳乾明走入這條兵戈形成的通道,彷彿這些被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夏庚氏國百戰悍卒身上的殺氣不存在一般。
等眾人走過這條瀰漫著殺氣與血腥味的通道之後,那項琇又說道:“乾明神將,天色已晚,我已經着人備好了酒菜,咱們先用過餐之後,再領你們去休息的營地,可好?”
“不用了,旅途勞頓,我們想早點休息。項司長應該也是公務繁忙,我們怎可一直打擾。請項司長安排人帶我們去準備好的休息之地就好。”
看那項琇還想再說什麼,岳乾明又說道:“明日我請項司長來我使團一聚,畢竟項司長剛剛擺了那麼大的陣仗,歡迎我岳某人,算是給足我岳某人面子。無以為償,只能請項司長嘗嘗我趙辛氏國的美味佳肴了。”
項琇見岳乾明先拿話將他先架了起來,也不好再說什麼,遣人帶岳乾明等人去往準備好的休息營地。為使團準備的休息營地地處軍司的東北角,與項琇的營帳相隔也不是很遠。這片區域很明顯是新清理出來的,周圍更是空空如也,除了相隔有千米的項琇營帳,周圍再無其他駐軍。
岳乾明多年戎馬,很是習慣這種軍營氛圍,百餘名武決小隊的隊員就更不必說。只是苦了這些禮部的官員,他們可能在自己前半生的時光之中,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雖然營帳之內並不寒冷,但其床榻低矮,至於其餘生活用品更是簡單異常,而空氣之中還泛着一絲腐臭之味。
不過那項琇給岳乾明安排的營帳卻是有些奢華。床榻雖然一般低矮,但卻鋪着妖獸的皮褥,營帳之中還擺放着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營帳居中的位置又擺放着一香爐,香爐內絲絲縷縷的香氣添滿整個營帳。岳乾明又看過那些禮部官員的住處之後,也沒有生氣,他知道這項琇安得什麼心,想分化他和這些文官。
離間計,雖然很不高明,但卻很有用,畢竟人心難測。就算是岳乾明讓出這件營帳,但那些懷揣險惡用心的人肯定還會記在心上,在合適的時候拿出來說事。往小了說,岳乾明私下裏的生活肯定奢華無度,就連敵國之人都知曉。往大了說,岳乾明有里通敵國之嫌。不然為何這夏庚氏國的官員獨獨對他這般特殊待遇。
岳乾明只是冷笑一聲,這項琇這般安排確實是挺噁心人的,不過岳乾明並不在乎。岳乾明在看過這些禮部官員居住環境之後,想着自己的營帳夠大,住這十來名禮部官員還綽綽有餘,就讓他們都搬去自己的營帳,而自己住到了闕逢小隊的隔壁營帳之中。
那些禮部文官在看到岳乾明的營帳之中的陳設之時,有的心中確實生出惡意的想法。那淳于厚在看到這佈置之後瞬間也是明了那項琇的險惡用心,在環視一圈自己的屬下官員之後。淳于厚厲聲喝道:“這是那項琇使得離間之計,你們如果真相信了,那就真上了他的當了!乾明神將的為人你們應該都有所耳聞吧!”隨後用眼睛盯着這十幾名下屬官員中的一人飽含深意的問道:“鄭康成鄭大人,你怎麼認為的?”
“我覺得大人說的對,這很明顯就是這夏庚氏國的離間計,我們對乾明神將的人品還是有所了解的。”那鄭康成也是盯着淳于厚不急不緩的說道:“只是不知這件事如果傳到君上和靜王耳中會不會也會如此認為了。”
“君上和靜王何等人物,豈會相信如此拙劣的計謀。”
“那大人應該是不反對我把這件事彙報上去了吧?相信君上和靜王自有判斷。”
“你……隨意。”
那鄭康成不再理會向其怒目而視的淳于厚及親近岳乾明等人的官員,開始自顧自收拾好被褥,直接躺在床榻之上假寐。其餘官員有意疏遠此人,最近的離他也有五米左右的距離。這鄭康成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心中還不斷暗罵這些人蠢豬,不看看如今的朝堂之上誰最得勢。
有士卒前來叫這些禮部官員前去用餐。席間淳于厚向岳乾明說起此事,岳乾明只是淡淡一笑道:“雕蟲小技而已,不過確實有些讓人噁心。”
“那明日我們真要請那項琇吃飯?”
“請啊!為什麼不請,只要他不覺的丟人。”
“乾明神將,此話怎講?”
“在他夏庚氏國的地盤上,吃我趙辛氏國的飯食,你能吃得下?”
“喧賓奪主,乾明神將就是高,我怎麼沒有想到。那項琇如果真就厚着臉皮接受咱們的宴請怎麼辦?”
“如果他真敢來,那就真請他吃一頓好的就是了。不過,我猜那項琇現在應該明白我的用意了。我估算了一下,明日這項琇就會收到夏庚氏國政事堂的回信。相信他明日就算來也會帶着已經蓋好章的通關文書前來的。這樣我們就不能在這南境軍司多停留一刻,至於請他吃飯就更不可能了。不過既然我說請他吃我趙辛氏國的美食,那他不吃也得吃。不然就成了我岳乾明言而無信了。”
“乾明神將,千萬不可用強!這會談在即,千萬不要多生事端。”
“呵呵,怎麼會用強,你明日就知道了。”
眾人吃過晚飯之後,確實是有些累了,岳乾明安排好防務,又查看了一下攜帶的賀禮,確保萬無一失之後,這才回到營帳之中,想着明天該怎麼對付那項琇。今天被那項琇用下三濫的招數噁心了一下,卻是挑起了岳乾明肚子裏的壞水,想起了年少之時對趙靈武的惡作劇,嘴角泛起一陣笑意,又不由得想到經常鼓搗吃食的尉遲鐘鳴,隨即想起一道菜,正適合明日做給他項琇吃。
翌日,岳乾明早早起床,完成修行之後隨着眾人吃過早飯,隨即派人去請項琇中午過來用餐。自己就鑽進廚房之中開始忙前忙后。直到午時,也不見項琇前來赴約,那些禮部的官員皆是好奇大名鼎鼎的乾明神將怎麼會下廚請那項琇吃飯。那鄭康成卻是又給岳乾明記上了一筆小帳。
淳于厚見那項琇果真如岳乾明猜測的一樣並沒有前來赴約,還暗暗有些可惜,不過心中還是不希望項琇前來,免得節外生枝。他不明白一向以大局為重的岳乾明為何非要與那項琇爭鬥一下。
而岳乾明如此做法,並不是全然沒有深意,他是想探探項琇忍耐的底線。此人貫於偽裝自己,如果當眾撕去他偽裝的面目,還不能激怒他。那此人的心機之深讓人可怕,其必然更善於蟄伏,等待機會。就像隱於暗處的毒蛇,只要放鬆一點警惕就會被他抓住機會一擊致命。而一個有如此性格的統帥,其在制定作戰方略之時,必然會將自己的性格特徵融於戰略謀划之中。
等到午時已經過去很久,而使團眾人皆已經用過餐之後,那項琇才姍姍來遲,手中拿着一支文書,笑着來到趙辛氏國使團的營地。依然未語先笑道:“哈哈!乾明神將,不好意思來遲了,公務繁忙都耽誤了美食,也是辜負了乾明神將的一番美意,還請多多擔待。”
又見岳乾明從一間普通的營房之中鑽出,那項琇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裝作疑惑的問道:“乾明神將怎麼不在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營帳之內休息,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有不妥,只是岳某人習慣了離我的兄弟近些,這樣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我準備的有什麼欠妥之處,惹得乾明神將不高興了。”
“你手中拿的可是通關文書?”
“乾明神將好眼力,我卷着你都能看的出來這是通關文書。本來還想多留乾明神將幾日,向乾明神將請教一下演兵之道,沒想到上午就收到政事堂准予了使團入京的回信,現在才來傳信,確實有些耽擱了。”
“無妨,現在啟程也不晚。”
“那我得好好歡送一下乾明神將了。”
“正合吾意。”
那項琇滿臉笑容的離開了使團營地,卻是對岳乾明看輕了幾分,心中冷笑着岳乾明也不過如此。等項琇離開營地之後,岳乾明隨即命令眾人收拾行囊,準備趕往夏庚氏國的國都慶靈城。
當岳乾明等人來到營寨門口之時,項琇早已將南境軍司所有的將領集合起來,等待着岳乾明等人的到來,當岳乾明等人走近之後,這次未等項琇先開口說話,岳乾明搶先說道:“說好請項司長品嘗我趙辛氏國的美食,沒想到項司長竟然因為公務繁忙給耽擱了,不過這道我親自做的美食還請項司長一定要品嘗品嘗。”
“哦!既然是乾明神將親自下廚所烹調的美食,項某必定是要嘗一嘗的。”
岳乾明隨即從趙孟手中接過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泥疙瘩,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遞給了項琇。那項琇看着岳乾明手中的泥疙瘩依然面帶笑意問道:“難道這就是乾明神將所說的趙辛氏國的美食,沒想到一向以物華天寶自居的趙辛氏國,竟然把泥疙瘩當做美食,真是不可想像,還是乾明神將故意戲弄項某?”
“豈敢,就算我岳乾明再粗鄙,這些基本的禮儀還是知道一二的。這塊泥中另有乾坤,其製作方法可是來自於我的好友尉遲鐘鳴,相信大家應該都知道此人非美食不入口的習慣吧!”
項琇點了點頭,眼神好奇的盯着岳乾明手中的泥疙瘩。岳乾明隨即以掌擊碎那塊泥疙瘩,頓時香氣四溢,只見岳乾明扒開裏面包裹着一層不知從何取來的樹葉,裏面露出一隻被烤的金黃的燒雞,而這隻一直被溫在灶灰之中燒雞此時還冒着熱氣。雖然這隻燒雞的材質普通,但聞其氣味之中還夾帶着靈藥的香味,惹的人食指大動。
岳乾明笑道:“承蒙項司長關愛,給岳某準備那般舒適的營帳,只能藉此燒雞聊表心意。”
“乾明神將嚴重了,項某卻之不恭。”
“應該的。項司長還請趁熱享用!”
岳乾明看項琇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燒雞,笑着說道:“這道菜名叫飛黃騰達,還是尉遲統領起的呢!寓意很美好,這其中還有一個小趣事呢!”
項琇聽說這道菜名叫飛黃騰達,不由得的又撕咬了一口,問道:“什麼小趣事?可否說來一佐美味?”
“大家都知道尉遲統領喜歡美食,更善於尋訪美食。一日行於街市之上,路過一偏僻小巷,忽聞有淡淡異香食物氣息傳來,聞香尋至巷尾。這香味的來源卻是來自一間破舊無人居住的房屋之內。
尉遲進入其中,見一衣着破爛的孩童正在撕咬一隻冒着熱氣的燒雞,尉遲統領詢以為那人偷雞吃,遂問其燒雞的來源。
只聽那孩童振振有詞的說道:‘這是我向主人家告發那些偷雞賊得來的。’尉遲問:‘你怎麼知道那些人偷雞了?’那孩童回道:‘我日夜與他們相處怎麼會不知道,而且有次我們還一起去了。’尉遲當時只顧美食也未與這孩童糾纏許多,花了十兩秘銀購得此製作方法,又問那孩童菜名,那孩童說:‘這燒雞的製作方法是他們乞兒所創,名為叫花雞’。
尉遲在製作給我們吃時,不喜叫花雞之名,又是改良版,遂為這道菜重新起名為飛黃騰達,也意指那名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就出賣同伴的乞兒。
當時我聽完尉遲所說,吃的是索然無味。不過尉遲當時吃的卻是滿嘴流油,還一直說好吃,想來應該不差。此次出使貴國,為了加快行程,所帶物資有限,使團之中也只是帶了些尋常食材,只能製作這個相對簡單但卻美味的燒雞酬謝項司長的厚愛。項司長感覺如何?是否真如尉遲所說那般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