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感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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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非馬覺得自己要死了。
一個月前，他在熬了個通宵后，一覺醒來，突覺右肋脹痛，持續數天不見好。上網查了下，心裏一個咯噔：壞了，這是肝要出問題。
就想到前一陣子聽到的某個消息，說哪個誰誰便是得這個病一下子沒了，還不到四十……
心驚膽戰地趕緊去醫院——這是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進大醫院，以前傷風感冒什麼的，基本都在鄉鎮衛生院看，而或自個買葯吃。
來到比菜市場還要擁擠吵鬧的醫院，陳非馬頓時頭大。挂號排隊，看醫生排隊，足足一個小時后，他終於坐到那位地中海髮型醫生的面前：
“哪裏不舒服？”
醫生扶了扶眼鏡，臉色淡然得像戴着副人皮面具，沒有任何神態變化。
“這裏疼。”
陳非馬連忙指着右肋部。
醫生淡然地掃了一眼：“疼多久了？”
“三天了。”
“是什麼樣的疼？”
陳非馬想了想：“隱隱作痛，有點發脹。”
“近期可有進行什麼劇烈運動？”
醫生的語氣依然能淡出鳥來。
陳非馬搖頭：“沒有，就是熬夜了。”
“平時可有喝酒？”
“喝一點，不是白的，是啤酒。”
“嗯，那你先去拍個片。”
陳非馬忙問：“醫生，我會是什麼問題？”
“呵，不好說，可能是膽囊，可能是肝，也可能是腸胃……”
醫生的回答相當含糊，給出的答案跟網上查看的資料差不多。
陳非馬無法，只好拿着單子去交錢，又是一輪排隊。真正讓他苦不堪言的是接下來的排隊拍片，前面已經有一百多號人了，計算時間，輪到他，起碼得到下午。
“尼瑪……”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以他一米七出頭，兩百多斤的體重，排這麼久的隊簡直是鈍刀割肉。
但沒辦法，這就是醫院，必須忍了。
拿了排隊號，乾脆出去，到外面尋個地方坐，期間無聊就玩手機，間或抬頭去觀察來往的人。見到有病號，有家屬，一張張或憔悴無神、或焦急彷徨的面孔，寫滿了故事。
記得有人說過，洞悉人間百態，喜怒哀樂的最佳地方，就是醫院。
是怎麼說來着？
一病見人生！
去它么的人生，這醫院，我再也不想來了。
陳非馬悻悻然地暗罵一句。
但是，如果真是肝出了毛病，得了絕症，那就只得幾個月的命了……
想到這，他就感覺渾身發冷，有點頭重腳輕——也可能是餓的，一大早趕來，一粒米沒吃，拍片子得空腹。
好不容易排隊輪到他，可憐的胖子已經頭暈眼花了。當進入顯得昏暗和壓抑的房間，躺上那張小床，擼起衣衫，陳非馬就覺得自己像是一頭等待屠宰的豬，肥豬。
一番折騰檢查完畢。
“你到外面等，一會出片子。”
“謝謝醫生。”
乖乖地出到外面，忐忑不安等了一陣，檢驗單出來了。
陳非馬立刻就看：“光滑”“鋒銳”幾個字眼跳進眼帘，然後便是“正常”……
哈哈，毛事都沒。
陳非馬吃了顆定心丸，不過還得拿報告去給那專家醫生過目，否則的話十幾塊挂號費豈不是浪費了？
“你的報告沒有什麼事，回去注意休息，多喝水就好了。”
禿頭專家一句話就把他打發掉，陳非馬想多問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下一位！”
從醫院回到學校，陳非馬繼續過上弔兒郎當的大學生活。然而過得兩天，右肋的脹痛雖然稍有緩解，可胸口處又覺得悶氣起來，還時不時咳嗽幾聲。
上網一查，各種答案。
陳非馬就疑神疑鬼地想：上次做的是全腹彩超，可肺部檢查沒有做，自己可是抽煙的，白天的時候雖然不怎麼抽，可每次到網吧上網，一個通宵下來，起碼得抽五、六根煙，萬一不是肝的問題，而是肺部……
想到這，他頓時不淡定了。左思右想，一咬牙，又跑了一趟醫院，做了胸片
再度經歷一次磨難，結果出了，肺部有些條狀陰影，紋理增多增粗，但醫生說了，沒有什麼大問題，少抽點煙。
正常就好，安心。
陳非馬鬆口氣，跑回學校。可只安心了幾天，身體又出毛病了。右肋的脹痛偶爾還有發作，胸部發悶仍然沒有痊癒，不正常的是胃口變得差了。以前一頓吃七、八兩飯，現在只能吃三兩，見到肉食還覺得反胃，當真是食慾大減。而洗澡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心窩的位置有一塊微微鼓起，不知道是贅肉還是什麼的……
似乎不妙，趕緊上網查，“胃癌”早期的癥狀全中。
不行，得去做個胃鏡。
只是這檢查不同拍片，人躺上去裝鹹魚就好，做胃鏡的難受程度，可是直逼煉獄級的。如果麻醉了再做倒好受些，問題是要貴很多，還得有人服侍。
經過好一番思想掙扎，在各種癥狀越發明顯的情形之下，最終陳非馬的求生欲佔據了上風，第三次跑去醫院。
當躺上小床，被一根冰涼的管子捅進喉嚨的時候，陳非馬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悲吼：我頂你的肺！
被弄完后，擦乾眼淚鼻涕，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神色萎靡。等拿到報告單一看，胃部，十二指腸等都沒什麼事，就有點“淺表性胃炎”。
主治醫師看了報告，說這小毛病十有七八的人都有，少吃辛辣，規律飲食，不要暴飲暴食就好。
離開醫院的時候，陳非馬有一種濃濃的上當受騙感，覺得自己真是花錢找罪受，白折騰了……
也不對，不算白折騰，起碼證明自己身子無大礙。記得一句話怎麼說來着：來醫院後悔，不來更後悔。
如釋重負地跑回去，心想着這一下總算踏實，能安安心心過上和以前一樣的快活日子了吧。
沒料到厄運之箭再度命中了這個可憐的胖子，不知什麼原因，他突然便秘了，蹲半天拉不出來。
可能是這段時日的折騰，精神狀態不好所導致的吧。
陳非馬自我安慰說：買包涼茶喝就好了。
於是他去買了涼茶，結果便秘變成了拉稀，大便不成形，一拉好幾天不見好，偶爾還腹痛。
陳非馬有點慌了，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大便習慣改變可不是好兆頭，為了觀察大便，看其形狀顏色是否正常，解手之前先往地上墊塊紙，這樣拉出來的話，便能捧起來近距離觀察了。
非常的惡趣味。
有時候的大便有凹槽、有時候食物殘渣過多、有時候甚至變細了，不成形，還發黑，極其像傳說中的“柏油便”……
這，這個？
陳非馬就想到自家奶奶似乎便是因為患上腸道疾病而逝世的，雖然她已經九十歲的高齡……網上說這病有很大的遺傳因素，而且有着年輕化的趨勢。
難道又得去經歷一趟煉獄難度？腸鏡，那是何等可怖的名詞！
屈指一算，從頭到腳，自己已經做過了二十多項的檢查。
陳非馬非常苦惱，以及掙扎，猶豫不決。這天他跟舍友們到校內商場買東西，見有體重秤，上去一站，竟然輕了十多斤。
“我靠，胖馬哥你什麼時候減肥了？”
“你用了什麼辦法如此有效，快教教哥們。”
“我就說了，胖馬哥近期有點不對勁，難不成是思春了，看中了哪位女同學，所以下定決心減肥，改頭換面？”
在幾位不良舍友們驚詫聲中，陳非馬卻滿心苦澀：短時期內體重暴降，這可是不祥之兆，是大病臨頭的癥狀！
網上說的。
難道真中招了？
陳非馬不禁驚慌失措起來，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
離開商店，心神不寧之下，腳下一個踉蹌，不知道絆到什麼了，肥大的身子就骨碌碌地滾下台階：
“叮，你已成功激髮長生系統，開始綁定……”
陳非馬來不及領會這是什麼狀況，耳邊聽到“哎呦”一聲痛吟。
他滾下來的時候壓到人了，女的：身形高挑，黑髮大長腿，條子極正。
本能地伸手一撐，山巒起伏，硌手得很——在那瞬間，活了二十二年的單身狗感覺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