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上海那麼大

第530章 上海那麼大

坐輪渡過江。雖然是周末,但是船上行人卻並不多。

“這個點,估計都去看電視了。估計,家裏人這時候也正在看這部電視劇的。”王建東心裏笑道。剛才坐公交車的時候,乘客也不多。這與往常周末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建東心裏想到的電視,確切的說,是指的最近電視台播放的二十集電視連續劇《孽債》。

江風吹面,陣陣寒意。

月亮還是那樣的又大又圓。月光灑在江面上,一閃一閃的隨着波濤搖曳。

公交車轉公交車,再轉駁輪渡,耗時費力。但是王建東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今晚上最後何萍在大學校門口吟誦張愛玲小說里片段的真正意思。

如果那段話一個個拆開來,那些一個個的字面上的意思,王建東覺得自己都很明白。

可是把那些文字串聯在一起、又從何萍的嘴裏抑揚頓挫充滿感情的成段背誦出來,並且是在那樣的情境下,王建東卻又覺得自己似乎完全都不明白了。

一直到現在,王建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徹底想明白,何萍到底為什麼毫無來由的突然間要背誦那一段文字?

背誦那一段文字的意思,又是什麼?

她為什麼要單單挑選張愛玲的那一段話?

或者說,她到底想借張愛玲的那段話來表達什麼?

僅僅是因為今晚上的月亮,和張愛玲的那一段話相契合?可是,和月亮相關聯的名言名句,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為什麼卻獨獨是張愛玲?

王建東自然不會簡單的只那樣認為。

還有,何萍當時在背誦完這段話后,稍微在院牆根上站了一小會兒,再抬頭看了一會兒月亮,就離開往前走了。

此後,一直到車站告別的時候,何萍卻再也沒有和王建東說過其它的任何話,只一直低頭走路。

甚至在王建東上車以後,何萍也只是和他揮了揮手,罕見的沒有與往常一樣說再見。

而且,一直到車開出去很遠,王建東回頭,還能清清楚楚的看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何萍,然後她的身影在月色下越來越遠,越來越變小,直至最後完全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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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東緊緊衣裳,閉上眼睛。

既然這麼長時間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先不去想了。

不過,在王建東自己看來,不說其他,自己這一段時間就很有必要去找來張愛玲的這本書,看看裏面到底寫的是什麼內容。

儘管自己對這部小說沒有印象里沒有閱讀過,但是從何萍當時背誦的流利程度來看,至少她的記憶力還真是不錯。

呵呵,怎麼想到記憶力這個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角度上來了?

王建東自己心裏都不禁笑出聲來。

汽笛聲聲。

抬頭望,江面開闊,各式船隻穿梭而過。不遠處東方明珠電視塔熠熠發光。

月亮的光芒明亮而柔和,似乎也沒有剛開始那樣的顯得清冷和遙不可及了。

到家的時候,推開門,卻只有胡曉輝一個人在家正在看電視,聲音放的很輕。

“姆媽和阿姐她們呢?”王建東一邊換鞋,一邊問。

“哎喲,你離我遠點,一身酒味。”

見王建東進來,胡曉輝似乎有些不情願的從矮凳上站起來,到門口迎接:“你做啥去了,和你同學吃完飯去這麼久?”

但是說歸說,胡曉輝把棉拖鞋遞給王建東,嗔怪道:“今晚上老酒沒有少吃吧?”

“還好還好。”王建東應付胡曉輝,“你給我泡一杯濃茶吧?”

“等會等會。讓我看完這一集好伐?馬上要到結尾了。胡曉輝拿開水瓶往臉盆倒水,說道,“你先洗一把臉。外面風大,路上灰塵多。”

王建東洗臉,胡曉輝則邊泡茶,邊仍然不忘盯着電視看。

胡曉輝端茶過來的時候,靠的近了,王建東發現她眼圈裏紅紅的,明顯有出過眼淚的痕迹,於是笑着調侃:“怎麼,又在看《孽債》?”

胡曉輝點點頭。

後退幾步,她往沙發沙發上一躺,說道:“馬上這一集就要結束了,你不要來打擾我。自己拿擦腳布洗腳。”

王建東笑了笑,不做聲。

洗好臉,把洗剩的水倒到另一個小木盆里,開始脫襪子洗腳。

“美麗的XS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麼大,哪裏有我的家?”隨着音樂聲響起,電視畫面轉換到了美麗的XSBN,傣族少女們站在河邊梳洗着長發,流水潺潺,樹影婆娑,一旁的小路上,從上海來的少年騎着自行車經過……

剛剛好,這時候這一集的《孽債》進入片尾。

《孽債》是上海電視台拍攝的20集家庭倫理類電視連續劇,根據知ZHIQING作家葉辛的同名小說改編,主要講述的是五個孩子從XSBN到上海尋找自己多年前返回上海的親生ZHIQING父母的經歷。

故事的梗概,講述了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幾十萬熱血知識青年響應國家號召,來到了雲南邊疆。

在這片飛紅流翠,風光旖旎的XSBN土地上,他們不僅度過了“無悔的青春”,留下了汗水和淚水,還有愛情的結晶。

十年一夢過後,大返城的洶湧狂潮又把這群已不再年輕的知識青年帶回卷回高樓林立、繁華熱鬧的東方大都會上海。這些人各自有了穩定的工作,並重新組建了家庭。

地域的反差,時代的變化,使他們走上了迥異的人生旅途,扮演着不同的社會角色。

在邊疆,他們拋下的不只是紅土地、流沙河、橡膠林,還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結晶——孩子。

隨着時間流逝,他們漸漸淡忘了遠在雲南的記憶和兒女。

歲月荏苒,光陰似箭。歷史走到了九十年代,孩子們長大了,懂事了。有的隱隱約約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秘密。於是他們中一些膽大的便呼群結伴,瞞着養父母偷偷踏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去探究自己的生命奧秘,只為尋找到生養了他們、卻又將他們拋棄的親生父母。

然而,讓他們寒心的是,上海的親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兒女。

千里尋父的孩子們哪裏知道,他們的到來就像一枚枚炸彈,將給父母的家庭掀起多大的衝擊波瀾。於是便發生了一系列情與理、情與法的難分難解、無可奈何、令人怦然心動的故事。

不僅沒有得到親情的慰藉,反而遭受了各種的白眼和歧視。

如此冷漠的現實,嚴重的傷害了孩子們的感情。

身心俱傷的五個孩子最後的結局讓人無限感慨:四個返回了XSBN,一個誤入歧途,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這部電視劇在上海一經播出,就牽動着無數普通人的心,引起了觀眾的極大關注和追捧。

在播出時甚至引發了萬人空巷的局面,創下了42.62%的收視率奇迹。

因為這部電視劇,中間甚至還發生了這樣一件值得一說的事情。

上海電視台曾因播出“群星愛心演唱會”節目而把《孽債》停播一天,儘管事先電視台多次打出字幕向觀眾說明,但觀眾根本抑制不住強烈的收視渴望。

不少人打電話詢問電視台,並說明只要當晚播,再晚也沒意見,上海電視台當時不顧整整200萬元的廣告損失,將每晚播一集改成兩集,這才讓觀眾解了饞。

如此高的收視率及紅火現象,不僅首開了電視台晚間電視劇兩集連播的先河,而且在當時、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一部戲打破過這個紀錄。

劇中幾個命運苦難的小孩千里尋親的故事,觸動了億萬觀眾尤其是上海人的神經。

這部電視劇在上海為什麼會這麼火?

很簡單,因為它承載了一代上海人的集體回憶。

可以這樣說,這部電視劇觸及了ZHIQING這一代人的情感秘密和他們與子女兩代人的命運。

因此,該劇的播出之後,不僅是在上海,更是轟動了全國。

對於《孽債》,作家葉辛曾經這樣解讀過名字的含義:孽,古稱妾所生之子。我借用此字不是指現在這對夫妻所生的孩子。孽還含有‘罪過’之意,上海人叫作孽。

他還說,“通過這個故事的殼子,寫出的是整整一代知識青年的命運,回歸當中的命運,當年SHANGSHANXIAXIANG的命運,而這個命運又和情感問題、子女問題糾合在一起。孽債這兩個字太刺眼,太觸目驚心,是整整一代ZHIQING難以還清的感情債。”

“美麗的XS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麼大,有沒有我的家?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曾經深愛過,曾經無奈過,曾經流着淚捨不得。曾經擁有過,曾經失去過,曾經艱難地選擇。多少甜蜜和苦澀……”,

一一電視劇片頭歌《誰能告訴我》和片尾主題曲《哪裏有我的家》,更是成為當下上海大街小巷傳唱的經典。

這兩首歌,唱出了當年一代下鄉知青的迷惘,無奈與悲哀以及返城路上的艱辛與苦難。

曾經感動了無數人,也獲取了無數人的眼淚。

《孽債》的主題歌,哪怕是多年以後聽起來,仍然讓人心酸楚而發感慨,再聯想其中到令人唏噓的劇情,淚腺就會忍不住的一次次地被觸動。

就比方,一如現在王建東眼前的胡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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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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