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恍然大悟

看來，王族人在驅趕山谷里的那些村民時，向古翊說了謊話。他們並沒有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將村民遷入到蠻族城中，而是直接全部貶入到了三維世界。

由於四維世界一日，可拆成三維世界十年。所以，算起來，他們在這裏，已經定居了差不多五百年了。

望着這裏骯髒和惡劣的生存環境，古翊心裏十分的難受。他還是小看了在四維時與阿蝶的那場戀情帶給周圍人的影響。它不僅波及到了終南山難返的遺臣；還波及到了這片廣袤非洲大地上的居民。

王族宮中，顯然恨透了那條收容過古翊和阿蝶山谷中的村民，把對古翊和阿蝶的怨恨，全都撒到了這些無辜者的身上。讓他們承受着這麼惡劣的生存環境，還要不斷承受着懲罰式的災難。王族人，無疑是在折磨着他們。

這場烈性疫病的大災難，無疑就是天罰了。而這場天罰的時機，又選在這個時間點，無疑就是想讓古翊看到。

柳婆在河邊佈置了個區域局，認真地看着古翊。她顯然也有一些話想要跟他說，但是，又十分的猶豫，似乎在考慮應不應該告訴他。面對着古翊的提問，柳婆回答顯然是有些謹慎。

當古翊問到，蠻族人在這個世界裏實際生活的情況時，柳婆告訴他。三維世界，上百萬年以來，一直都有蠻族人降臨。

只不過，蠻族人來到三維世界，並不是像王族人那樣是為了受訓，提高所謂的靈魂力。他們是十足的被貶到三維世界裏來受苦的。如果沒有王族的特許，或者得到私下的幫助，這裏的蠻族人，永遠都不可能返回到四維時空。

也正因為如此，絕大多數的蠻族人都在三維世界定居了下來，不再想着返回四維世界的事情，並與當地人雜居，不斷輪迴着人生。

古翊想到了秦嶺，難怪秦嶺深處從鐵甲樹到厚珍子鄉，也有不少蠻族人的身影。只不過，蠻族人的生存地點，在古翊看來，顯然都不怎麼好。那些大城市和廣大平原的鄉村，古翊幾乎沒有感受到蠻族人的氣息。

那麼，柳婆的存在是什麼呢？古翊沒有好意思問，柳婆也沒有提起。

古翊猜想，柳婆的使命，很可能是守護三維世界裏的蠻族人。她在厚珍子蠻族人地區，發現了終南山上的那些遺臣。她才想到讓古翊前去終南山，目的也是想救救那些遺臣。畢竟，這些遺臣，多少與蠻族有一些牽連。

算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這場疫病。怎麼才能讓這場疫病停止下來。古翊問柳婆有何高見？

柳婆看着古翊，有些無耐地說道：“既然是天罰，醫療手段就是無效的。而且，這場大範圍的天罰，涉及到的人太多，僅僅靠你我一兩個人的慢慢救助，根本無關整個事態的發展。”

古翊忙問：“那麼，總不能看着這場天罰在慢慢地消磨這群人吧？能不能像我救助阿蝶和紫雲那樣？把他們推離苦海，遷到別的地方去呢？”

柳婆望着古翊，又看了看天空，嚴肅地說道：“遷到別處？能遷到哪裏？我說過，救助一兩個人不難，摺疊空間就可以。但是，這裏的蠻族村民，經過了五百年，已經發展到了數十萬人，你如何能救得過來？只要是在這天則之下，任何的地方，都永遠不會取消天罰。除非王族上界下令。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你，現在也無法返回去。明白嗎？！”

古翊焦灼地望着那沿河的村莊，又看了看柳婆身旁那幾個正在低頭抽泣的精瘦村民，他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柳婆，他們創建小宇宙的事。柳婆說得對。看來，柳婆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她來了那麼長的時間，這場疫病沒有得到絲毫緩解，說明天則之下，已無路可走。

古翊決定把小宇宙的事情告訴柳婆，那或許是唯一解決的途徑。這件事，古翊原來是不打算告訴柳婆的。因為，那裏畢竟是老僧和唐楓想要救助傀儡人的地方。而柳婆想要救助的蠻族人，有數十萬之眾，不是少數，還要生存在那裏。

古翊對着柳婆說：“柳婆，您剛才說，只要在這天則之下，就永遠不會取消天罰。那麼，我們如果不在這天則之下，又該如何？”

柳婆望着古翊，好像是猜到了什麼，然後說：“你是想創建個小宇宙？以你我的力量，短期內是無法完成的。就算是建成了，這數十萬人在裏面長期生存，也是不行的。那種地方，雖然比摺疊空間強大一些，短期藏些人還可以。可這數十萬人的生存，那是要有很多的生命資源的。沒有一定的體量，根本就做不到。”

古翊於是，將他與老僧和他的徒弟幾個人，近兩年來一直在偷偷地建造的那個小宇宙，並將那個小宇宙現有的城池和規模說了出來。當然，古翊也將傀儡人的事，和他自己與老僧倆人為救唐楓，而建設的那個小宇宙過渡帶，也順便告訴了柳婆。

古翊想聽聽柳婆的打算和想法，這樣做行不行。畢竟，目前也只有那個小宇宙，才能救得了這麼多的人了。

柳婆很吃驚地聽完了他們的行動和計劃。她對傀儡人顯然是知道一些的。那些傀儡人，存在於這個世界已經有上萬年了，在異能者眼中，早就是公開的秘密，沒有人在意他們的存亡。

柳婆代表着一方守護，消息當然很靈通。只不過，據她所知，傀儡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算多，只有萬餘人。而且，這些傀儡人的最終目的，是逃離三維世界的現實，重回四維世界與靈魂合一，從而自我解脫。

這也就是說，傀儡人不會生活在那個城池裏，否則，那與生活在三維世界又有何不同？本體不能解脫。城池，應該不是為傀儡人準備的。如此，老僧建城池的目的，就成了一個謎。

柳婆告訴古翊：傀儡人要重返四維，的確需要藉助小宇宙，但是，僅有這一級小宇宙，根本就到達不了四維世界。要想到達四維世界，中間還必須有很多的這種時空過渡帶，而且，每一層過渡帶的能級，也必須逐級提高。

這非常難。

柳婆解釋說：連接三維時空的這個小宇宙，是最初級的。應該說，它最容易建造。可是，這都建造了兩年。後面的逐級小宇宙，作為通往四維世界的過渡地帶，難度會逐級加大，時間也會非常的漫長。

柳婆進一步說：從三維世界到四維世界，至少要有十級小宇宙過渡帶，而每一級的能量都會翻倍，建造難度和時間，也會翻倍。

這不是簡單的加法，而是一個幾何的增量。以這個速率計算，不停工、無干擾地建造，僅僅時間就是2的10次方，即長達1024年。同時，能級力量也會翻倍，那可不是人力能企及的數字。雖然，古翊有天珠，或許能做到能量的供給。但是，古翊在三維世界的時間期限，是以人壽計算的，最多只有百年，何況那枚天珠也幫不上老僧的時間。

所以，柳婆推斷，老僧的算盤裏，城池一定不會是為了讓傀儡人準備居住的。同時，他如果真是要想用小宇宙輸送那些傀儡人，現在的這條道路，還差得非常的遙遠，幾乎是不可能。

聽完柳婆對小宇宙的解釋，古翊徹底愣住了。那個老僧的葫蘆里，是在賣的什麼葯？他的小宇宙既然不能送人走，那他為什麼說救人之用？他真實的目的是什麼呢？古翊如墜霧中。

不過，古翊至少弄明白了，逃去四維時空之路，原來還需要如此漫長的時間和高維的能量。可以說，從三維時空到四維時空，這條理想之路，其實幾乎就不可能走得通。否則，這數百萬年以來，早就有人這樣做了。

難怪上師對他們的行動，顯得毫不在意。雖然老僧和古翊，他們在做事情時都有金屬屏障，但是，金屬屏障，防範天則這樣的系統死東西還行，要對付上師就很難說了。

這也是古翊以前暗自困惑的地方。

上師絕對不是擺設，他讓柳婆和老僧等高手都感到忌憚。在古翊他們大興土木的時候，白塔寺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本身就不太正常。現在，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那麼，既然這條道路走不通，老僧為什麼會信心滿滿地要走呢？而且，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特別是，老僧還在那個小宇宙里建設了規模不小的城池，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老僧肯定知道上述的時間和能級的道理。因為，老僧的道行可不比柳婆差。這就是古翊的新疑問。

從終南山回來時，古翊就看到若竹師兄弟一直在裏面建城池，當時就感覺有些奇怪。現在聽柳婆這麼一說，更感到的確是有問題了。

這個問題，以前他是準備直接問老僧的，可是，那天在峨眉山，老僧帶他到雷音寺後面的山谷里，卻先給他講了傀儡人的事情，搞得他把這件事都給忘記了。

還有，現在反過來看柳婆。她所遇到了問題顯然更多。因為，她守護的可不是老僧的那萬把傀儡人，而是百萬年以來不斷降臨的蠻族人。這個數字，古翊不知道會有多少，僅此貝努埃一地，就達到了數十萬。那在整個三維世界裏，蠻族人將會是一個多麼大的數字！她為什麼沒有動建造這個小宇宙通道，以備萬一的打算呢？

柳婆表面上看是一個人，但古翊敢肯定，她背後一定是個龐大的組織。只是古翊以前關心得少，沒有認真思考罷了。像唐楓那樣的異次元高手，或許柳婆也有，她也肯定不會缺乏建造條件和資金。但是，她不去建造，一定另有原因。

古翊現在才似乎明白，在三維世界建造小宇宙的逃亡之路，其實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舉動。靠區域局或金屬屏障做防禦，騙得了天則，也騙不過上師。而且，技術條件也差得太遠。或許這也就是柳婆長期以來，只建造摺疊空間，而未建造小宇宙的原因吧。

忽然，古翊想到了他送柳梅婷去的那個時空過渡帶。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應該離三維世界很近了。連唐楓的時空機器都能一不留神打穿它。

我KO，明白了。

蠻族人，其實一直都在偷偷地努力着。只不過，不是一個方向。老僧和唐楓是從三維向四維方向。而蠻族人，是從四維向三維方向。對吧？

柳婆兩眼望着古翊，肯定也在想着什麼。

她愣了一會，忽然，她的眼神有了一些異樣。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古翊看到柳婆這個忽然變化的眼神，知道她一定意識到了什麼，好奇地問道：“柳婆，是不是您想到辦法了？”

柳婆看着古翊，問道：“你說的那個小宇宙里，建造了城池？規模有多大？”

古翊想了想，說：“大概，現在能住得下四五十萬人吧。當然，這個小宇宙的體積已經建造得很大了，還移植了很多動植物。如果要長期生存的話，現在這幾十萬人也夠。這只是一個城池。如果以後在裏面再自建一些城池，應該能放得下一二百萬人吧。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呢？就宇宙而言，這還是太弱小了。老僧他，難道，哦，……，我明白了。”

古翊恍然大悟，與柳婆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們倆應該是想到一起了。

柳婆向古翊點了點頭，然後說：“你馬上就去告訴那個老和尚，就說我同意了。但是，那東西，以後就算我的了；而他，卻只有一次使用的權利。同時，我還要親自考察一下。如何？”

古翊興奮地點了點頭。

他用手在柳婆的區域局中畫了一個圓，那圓圈周圍便立即出現了一個閃着藍色火焰的洞，噼啪作響。柳婆望着古翊這熟練的動作，滿意地笑了笑。

古翊向柳婆招了招手，便一頭鑽了進去。

古翊躍入到了那個過渡的小宇宙里，他可以在裏面飛起來。

他降落在一個空氣壁邊上，然而，在那壁上畫了一個圓，依然出現了一個藍色火焰的洞。他一頭鑽了出去。

這裏，是峨眉山，伏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