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學堂（3）

秋風蕭瑟，沈瑤定了定心緒，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此刻正值春季，外面的桃花正開的妖艷異常，倒是讓沈瑤不禁有一些嚮往，秋風蕭瑟，她不喜歡這個詞，這個詞寫滿了悲傷和孤獨，彷彿再說自己的上一世一樣。

“先生這個詞太過於悲切了，我不喜歡這個詞，秋風清，秋月明，表面上是秋天的風吹拂樹木以後發出的聲響，可事實上指的是秋天的悲涼和凄慘的氣勢，如今正值春季，先生不妨教些春天的詞句吧？”沈瑤說完，也不管教書先生是什麼態度，直接坐了下去。

教書先生看着沈瑤自信的神情和從容不迫的態度，竟是有一些不可置信，然而除了先生以外，學堂里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沈瑤，眼神有探究，更有審視，的確，一夜之間一個人變化這般大，定是會被所有人懷疑的。

沈瑤要的就是這樣的懷疑，要的也是擺脫掉自己草包的頭銜，等到自己爹娘杭州巡視回來以後，沈瑤記得他們便不再外出巡查了，明朝的江山本就缺少人才，沈瑤的爹娘該在京城和世子相抗衡了。

想起那京城人盡皆知的南平候世子，可謂是許多官家女子日思夜想想要嫁與的人了，而這幾年這位世子雖然閉門不出，但他的爹卻是在官場上過得風生水起，而世子的才學也是京城人都知道的聰慧，沈瑤記得當初自己的爹娘留在京城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為南平候與世子，為了制衡朝中權勢，讓沈正帆和南平候相抗衡。

上一世在沈瑤嫁給了太子劉承傑以後，南平候的勢力倒是越來越衰弱了下去，這其中也是有劉承傑出的力的，畢竟劉承傑若要登基，當時綁住的是沈瑤和沈正帆，而南平候是沈正帆的對立面，又怎麼能留呢？到最後卸甲歸田路上被害，倒是讓京城不少人唏噓不已，也不知這一世，南平候和沈正帆會不會到對立面，沈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神情有些複雜，這一世，她定是要少樹立一些敵人的。

直到先生下了課，敲了敲沈瑤的桌子，沈瑤才從沉思中回神，這一天她走神的次數真是太多了，沈瑤有一些無奈，下次想事情可得晚上一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了，不然就連先生為什麼敲她的桌子都不知道。

“我今天看你上課倒是魂不守舍的，怎麼？竟是連我的課都不聽了？”教書先生如今也不過二十齣頭，長得也委實挺好看的，沈瑤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語氣絲毫不顯得慌亂，問道：“先生敲我桌子是有何事？若無事，傅鳶還在門口等着和我一起回去呢。”沈瑤說完，看了一眼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傅鳶，笑了笑，竟是沒回答先生的問題。

傅鳶焦不焦急她不知道，可自己卻是絲毫不着急的，想起曾經自己最害怕的就是這位教書先生，而現在和先生交談的絲毫不怯場的還是那個沈瑤，只是現在的沈瑤，是經歷過生死的沈瑤了，人活着，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樣。”先生頓了一頓，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先生不說話，沈瑤也不會主動打破平靜，任由先生思考。

“沈瑤，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穩重。”說完，倒也不再看沈瑤，直接走出了學堂，傅鳶看着教書先生離開后，忙走過來關心道：“你怎麼樣？你平時最怕的就是這個教書先生的，今日有沒有被嚇到？”

沈瑤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傅鳶，竟也不遮掩自己的眼神了，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表姐這般關心我，倒是讓我實在感動極了，表姐也要好好關心一下自己，別老是把心思放在我這了。”沈瑤說話的神情仍然帶着微笑，而傅鳶卻感覺自己隱隱有一些發冷，乾笑了倆下后說道：“表妹真是說笑了，我們快回去吧。”

沈瑤看了看天色，笑着說道：“也好，我倒是挺想吃祖母做的桂花糕了，今天早上提了一句后祖母倒是立馬去給我做了，現在想來早就做好了，表姐可願意與我一起去嘗嘗？”

傅鳶的笑僵硬了一下，她有些懷疑沈瑤究竟是不是無心說出來的話，按照她曾經的腦子是斷然不敢和她說這樣的話的，更何況沈瑤知道自己不喜歡她吃桂花糕，如今這一說，該不會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傅鳶充滿探究性的看了一眼沈瑤，卻發覺沈瑤仍是那一副人畜無害的眼神和笑容，將自己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下，定是那個老太婆和她說了什麼，不然憑沈瑤的腦子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傅鳶一想到沈老夫人，手不由的捏緊了些，沈瑤看着傅鳶這一系列的變化，着實有一些不太明白，沈老夫人都是我們的祖母，為什麼傅鳶對沈老夫人的意見那麼大？又或者是，為什麼對沈家的意見那麼大。

”不必了，我不喜歡吃桂花糕。“傅鳶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帶了些委屈，若是從前的沈瑤定是會去關心的，可如今的沈瑤卻是連裝都不想再裝了，直接當做沒有看見一樣走上了馬車，留下一臉震驚的傅鳶。

直到沈瑤剛進入沈府，就看見祖母站在沈宅門口等着自己，沈瑤忙下了馬車，竟是將身後的傅鳶忘記了。

“祖母！”沈瑤邊喊邊朝着祖母跑去，傅鳶看着沈老夫人就那樣慈愛的看着沈瑤，還等着沈瑤回家，不由得更為惱怒，大家都是沈家的孩子，她的母親和沈瑤的父親都是沈老夫人的孩子，為什麼沈瑤的地位生來就比她高上一節，為什麼沈老夫人待自己就沒有待沈瑤那般親熱，傅鳶實在氣不過極了，竟是忘了曾經沈家祖母日日在沈宅門口等着沈瑤回家，只是曾經的沈瑤卻是極其不稀罕的，今日變了一副模樣，可惜傅鳶一時被沈瑤的態度氣昏了頭腦，竟是沒想到沈瑤現在的變化。

不過傅鳶現在只是腦子被氣昏了，等到傅鳶回了自己的傅宅，也是會想明白沈瑤今天的不同的，無論是對待祖母的態度還是對待自己的態度，傅鳶都會想明白的。

沈瑤不光是要傅鳶想明白，還要讓她的母親沈萍也知道，這樣才能讓她們狗急跳牆才是，沈瑤是不信傅鳶小小年紀對自己的恨意是平白無故而來的，她的母親沈萍，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任務，而這位姑母歷來回沈家的門，都是一副知性溫柔的模樣，可祖母似乎從來都不喜歡沈萍這個孩子，這一世，沈瑤定是要探個明白的。

“學了一上午嬌兒定是餓壞了吧，走，跟祖母回去吃桂花糕。”沈老夫人慈愛的摸了摸沈瑤的頭，沈瑤也順勢期待的看着祖母，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傅鳶，傅鳶也已經上了馬車準備回她的傅宅，沈瑤也不再讓祖母再外面站着了，拉着祖母進了正廳，便看到了桂花糕就那樣在堂上擺着。

這個季節能吃到桂花糕也是屬實不易了，沈瑤除了感動還有一些遲疑，前世到死都沒有嘗到過祖母的桂花糕，今生終是可以嘗到了，沈瑤突然有一些自責，拿着桂花糕的手都是一些顫抖的。

甜甜的桂花香從嘴到心裏，甜而不膩的味道，軟儒的觸感碰到自己的味蕾，鬆軟可口竟是讓人還想繼續吃下去，這樣好吃的桂花糕當初竟被傅鳶這樣糟蹋，沈瑤想想都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