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守一宗
手起劍落,每說一個好吧,夏若水就用游龍在齊剩衣衫上劃一劍。
齊剩本就被夏若水在馬車上給劃了個衣衫襤褸,這會看着身上的衣物逐漸被劃成了短衣和褲衩,邁開雙腿,撒腿就跑,而夏若水也一直裹着輕紗拿着游龍在後追趕。
兩人一前一後跑在石林之中,形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這個石林被人稱為追狗林,而那一汪清泉也被稱為若水三千。
事後,夏若水將輕紗穿好,和齊剩來到石林的盡頭,盡頭之外是一片翠綠的草地。
兩人走在翠綠的草地上,夏若水在前,歡快的跳躍着,齊剩在後,耷拉着腦袋,似乎在心疼着自己的衣裳。
在前雀躍着的少女突然止步,回過頭來,問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學過手法?”
“不曾學過。”齊剩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如實答道。
“那你昨晚……”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臉上泛起了紅霞,似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提起昨晚,齊剩只記得那手上傳來的柔軟之感,以及沙包大的拳頭,當然還有那一記猴子摘桃。
齊剩想到猴子摘桃,裏面的確有些門道,但不是手法,更像是手印之類的東西,“的確不曾學過,但是學過一門道術。”
“道術?”夏若水不以為然,一臉鄙夷,“哪有這麼下三濫的道術。”
齊剩認真道:“我師傅教我的,他說這是一門仙家道術,來自崑崙。”
“我看是你那酒鬼師傅了喝醉了瞎編的吧。”夏若水不恥道。
“我師傅沒有騙我,這道術名叫猴子摘桃,很好用的!”
“呸,變態,下流,無恥,就算是仙門道術,哪有仙人會用這麼下三濫的道術。”夏若水紅着臉碎了一口唾沫,罵道。
齊剩撓了撓頭,依稀之中想起齊孤雲也說過這類的話,一時間讓齊孤雲在他目心中的形象跌落下去。
兩人不知道在草地上走多久,一直沒有走出這片草地,夏若水有些不耐煩道:“這片草地到底有多大啊,怎麼感覺我們在原地踏步似的。”
齊剩聞言也覺得不對勁,觀察四周,發現他們的確是在原地踏步,一直重複行走在這裏,周圍的巨石,草地上的腳印一直沒有變過。
“我們可能真的在原地踏步。”齊剩替夏若水確定了想法。
夏若水一下子警惕起來,如果他們真的在原地踏步,那只有一個可能性,他們走進了一座陣法中,而且能利用這片巨石林和草地坐陣,那麼佈陣的人至少也是地陣師,元神四境的強者!
“轟隆!”
一道巨響傳來,周圍高大的巨石炸裂而開,數顆如人大小的土石從天而降,如箭雨下落,撲向齊剩和夏若水兩人。
夏若水拔出遊龍,劍刃上光芒凝聚,隨後朝着天上畫了一個半月弧形,一道無形劍氣衝天而起,將數顆土石直接斬碎。
又一座巨石炸開,另一波土石箭雨接踵而至,齊剩以雙指為劍,手指上青芒涌動,對着空中的土石一彈,數道青芒分別射向不同土石,所有土石被擊得個粉碎。
“名劍游龍,果然鋒利。”
“以指為劍,劍氣如虹。”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傳來。
夏若水和齊剩順着聲源望去,草地上並肩走出了一對白衣紅袍的俊美男女,看上去都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白衣男子面容俊秀,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紅袍女子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來者不善。”看着並肩而行的男女,夏若水已經知道了佈陣之人定是眼中兩人。
齊剩向前,將夏若水擋在身後,“我負責。”
夏若水在齊剩頭上拍了一下,白眼道:“負你個頭,你元神都沒有,怎麼可能是這兩個傢伙的對手。”
“那怎麼辦。”齊剩摸着頭。
“我來。”夏若水臉色平靜,問道,“你們兩個也就是來截殺我的?”
石林之中,屠顛並未追殺而至,而在石林出口處,布下陣法需要時間,眼前兩人更像是早已做好準備等着他們,所以夏若水有此一問。
紅袍女子笑道:“若水公主,我倆前來只是來取一物。”
“取物?”夏若水心想自己除了手中的游龍就再無其他有價值的東西,沉聲道:“你說的物不會是我的性命吧。”
紅袍女子搖頭,道:“若水公主,我們也算是同根之人,怎麼會取你性命呢。”
同根之人?難道這兩人也是夏王朝皇室之人,可是夏若水也沒見過這兩人,夏家皇族之中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元神境強者存在。
夏若水心存疑惑,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要來我這取何物?”
白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沉聲道:“韞竹師妹,何必與她多說,直接將她抓走帶回宗門便是了。”
紅袍女子柔聲道:“羨白師兄,若水公主怎麼說也算我們的半個師妹,你這樣做卻是有些粗魯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夏若水得知他們應該來自於宗門之中,什麼樣的宗門才能夠教出如此年輕且元神修為高深的弟子,她的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想,只是不知她何時成為了那個宗門的半個弟子,她不理解。
“我不是你們宗門弟子,更不知道你們要取何物,但是我一定不會跟你們走的。”夏若水以游龍揮出兩道劍氣,攻向兩人,然後將齊剩的手抓起,往石林方向回跑。
“走。”齊剩耳邊傳來夏若水的聲音。
兩道劍氣射去,紅袍女子微微一笑,手中散發出淡淡白光,對着空中一拂,劍氣似乎打在了空氣牆上,只留下淡淡光點,隨後慢慢消散。
“想走?不可能。”白衣男子伸手向前一抓。
之前破碎的土石粉末瞬間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實的土石壁壘,擋在夏若水和齊剩身前。
齊剩看着眼前的土石壁壘,和夏若水一起出手,青白兩色的劍氣交錯轟擊在壁壘之上,壁壘在劍氣的連續轟擊之下,一點點龜裂。
“垮。”
壁壘坍塌,砂土飛揚,小石翻滾。
白衣男子和紅袍女子見壁壘坍塌,相視一笑,隨後男子憑空而坐,雙手張開,手上淡綠色光芒綻放,慢慢幻化成一張綠色古琴。
紅袍女子玉手撫琴,一道道音波從古琴上擴散,猶如水滴落在海面上掀起的層層漣漪,宛如天籟之音。
音波傳入夏若水和齊剩耳中,兩人氣血翻滾,行動也變得遲緩。
夏若水大驚,元神化玄,這是以元神在進行攻擊,夏若水迅速凝聚元神,以靈台境巔峰的元神守住心神來讓自己內心寧靜,保持氣和,頃刻之間,體內翻滾的氣血得以平靜。
而齊剩沒有元神,自然無法以元神來抵抗元神攻擊,此時齊剩只感覺這些天籟音波有如雜音轟鳴,震得體內氣血翻湧,強行忍住,表情猙獰不堪,伏在地上,雙手握草,竟將草皮也給掀起。
看見兩人還在苦苦支撐,紅袍女子玉指輕揚,再次撫上琴面,凝氣深思,琴聲徒然響起,琴聲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韻。
聽着琴音悠揚,白衣男子陷入痴迷當中,贊道:“韞竹師妹的《嬌女輕撫琴》曲又有了進步,可喜可賀啊。”
“我的曲進步卻還是不及師兄你的《宴席紫竹林》音韻呢。”聽着男子的讚歎,女子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琴音突變。
委婉而又剛毅的琴聲瞬間變得殺氣騰騰,宛如天籟的音波彷彿變成了一柄柄飛刀長劍刺在夏若水和齊剩身上。
齊剩在一道道蘊含殺氣的音波中苦苦支撐,手中的草皮已經被捏成了草團。
“住手,你們不要再彈了。”夏若水看着趴在草地上的齊剩,心中有絲莫名的悲痛,沉聲道:“我跟你們走。”
琴聲停止。
白衣男子道:“若是早些答應,又何必受這些皮肉之苦呢。”
夏若水輕嘆,她也不想看見齊剩遭苦,“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是你們得告訴我,你們來自哪裏。”
白袍男子先答:“抱元。”
紅袍女子后道:“守一。”
抱元守一,夏若水坐實了心中的猜想,守一宗,紫雲國的第一大宗,這一男一女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果然出自守一宗,不出意外這兩人應該還是元神榜上有名之人,若是其餘宗門,夏若水還有機會為之一波,但是這兩人出自守一宗,其手段和修為根本不是自己和齊剩能夠抗衡的,便是那屠顛對上眼前男女中的一人也是身死刀毀的結果,更何況是兩人,夏若水放棄了掙扎。
夏若水扶起齊剩,將齊剩手中的草團掏出,換成了游龍,又渡了一絲元神給齊剩。
元神入體,齊剩的狀態得以好轉。
夏若水看着穩定下來的齊剩,低聲耳語:“你拿着游龍回明江府,告訴千風叔我被守一宗的人帶走了,他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的。”
齊剩並沒有將夏若水的話記下,而是握住游龍劍柄,手中之劍開始顫抖,“你可以不用走的,我用落……”
霞字還未說出口,一隻手指擋住了齊剩的嘴唇。
夏若水看着開始顫抖的游龍,已經知道了齊剩的想法,但是這兩人可不是僅憑落霞就能解決的。
“等我回來,我帶你去看真正的落霞。”夏若水說完道別的話語,放下了手指,轉身走向守一宗的兩人。
白衣男子手中幻化的綠色古琴消失,與紅袍女子並排走向夏若水。
夏若水離兩人只有一步之遙時,一柄玄鐵重劍從天而降,擋在三人之間,重劍上的一股龐大氣勢爆發而出,如同海浪拍出,將三人拍退數十米。
拍退的三人以及齊剩看着從天而降的重劍都是滿臉驚異,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使用這柄重劍的人一定是位強者,而且是頂尖強者。
“欺負弱小,非君子所為。”
一道震耳之音傳到眾人耳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襲黑袍落下,身着黑袍之人腳踏玄鐵重劍劍柄之上,背對着夏若水,面朝白衣紅袍的一男一女。
男子再次開口,語言平靜而又響亮:“今天,這人你們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