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些許瑣事
詹子瑜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兩全其美，隨心所欲，他自身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或許吧。”
詹子瑜低下頭去望向那斷掉的雙腿，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摸了摸指環沉默片刻后說道：“你我的命運早已註定。”
詹子瑜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吐露了一絲心聲，他明白蕭策是個純良溫柔以及嚮往自由的人，可惜卻不能主宰自身命運。
“倘若有來生，我還會是一國太子嗎？若是如此，我寧願放棄往生輪迴。”
蕭策的清冷目光在青色蒼穹下點點破碎，消散，世人皆想生於帝王家，而這世間只有他一人想逃離這一切。
奈何，他的命運在出生那一刻起，便早已註定，願與不願，又能如何，更何況他還享受着常人遙不可及的榮華富貴。
詹子瑜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那麼的可笑，又是多麼的幼稚不堪。
自他認識蕭策以來，他便知道這位南梁太子表面上放蕩不羈、玩世不恭，實際上卻謀略頗深。
所以經過這一番交談后，他開始有些小瞧蕭策了。
不過這樣他也能更好的實現自身謀劃了。
詹子瑜抹去了那一絲同情，眼底深處微微冷冽。
“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向前看一下的。”
他微微一笑，放鬆了一下身子靠在了輪椅上，然後拍了拍蕭策的手掌。
蕭策也收拾了惆悵的心思，搖了搖頭不再故作感慨。
這一年的春末，蕭策第一次定下了婚約，他明白自己從這一刻起，已經失去了想要的自由，被牢牢地鎖在了這大梁之中。
若是再問甘不甘心，情不情願，他覺得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
時間過得總是很快，夜空中有一輪明月高懸。
草原上的月色比較亮，雲層暗淡，所以能夠看得起蒼茫遼闊夜穹下的繁星。
楚喬靜靜地看着夜空，懷着抱着宇文玥送給她的流星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燕北這些日子繃緊了弦，新軍與糧草都已經準備完畢，紅川城八部大軍與黑鷹軍都匯聚在此，卻不知道這一次燕北百姓能不能夠在魏軍的攻勢下保存完整。
如果這一仗勝利了，又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會失去生命。
她保持這個姿勢思考了很久，卻沒有好的辦法去應對。
她也知道，打仗嘛豈會有不死人的道理，這一切只是不忍心罷了。
不過她沒有因此不甘，沒有生出聖母之心。
楚喬透過這明亮月色，看到了天下百姓的悲傷，看到了被貴族任意打殺的奴隸，看到了濃濃烽煙，看到了魏帝的冷笑，也看到了宇文玥。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看到了宇文玥，她也不想去知道。
可越是如此，宇文玥的身影在她眼前愈加清晰。
“陰魂不散。”
楚喬低罵了一句，這一刻她的心有些亂了。
她不斷地捫心自問，越想，眉頭蹙的越緊。
最後，她終於舒緩了緊蹙的眉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還沒有愛上宇文玥，也沒有愛上燕洵。
楚喬確信自己的直覺，她知道自己來燕北的原因，並不是兒女私情。
她想明白之後，便不再去糾結。
轉身離去，月色下留下了一道漸遠的背影。
晨光漸明，紅川城朦朦朧朧，薄霧籠罩了一切，令人瞧不清楚。
燕北眾將領，所有人都在等着上首那個人的命令決策。
如何應對魏軍，他們所有人的意見都不統一，如今只能讓燕洵決斷。
其中大部分人並不確信，這一次能不能打贏魏軍，所以一些人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沉默，燕洵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此刻站着的賀蕭，程鳶等人神情平靜，心中對一些人充滿了殺意。
燕洵望向另一側沉默不語的三人，眉眼間露出了淡淡的冷意。
燕洵對這幾個人很失望，他原本以為在面對魏軍來襲的情況下，整個燕北將領會擰成一根繩子，全心全意地抵抗大魏。
卻想不到這幾個定北侯府的老人，不把他放在眼裏，陽奉陰違，簡直無法無天。
在他看來，倚老賣老的這些人和膽敢違背他的人，都該殺。
無論那個人曾經有什麼功勞，曾經在燕世城手下如何受信任，都是如此。
看不清楚形勢的人，他不需要。
燕洵眉眼間露出一絲冷意，橫掃了一眼：“來人，把他們拉下去。”
他沒有給這幾人辯解的機會，便一言決定了他們的生死。
“世子你這是何意？”另一側的幾人聞言生出了冷汗，臉上露出不服之色：“不知我等犯了何罪，世子還請給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我等不服。”
“不服？”
燕洵重複了一句這兩個字，雙手一拍桌子，沉聲說道：“那本世子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你們仗着是定北侯府的老人，竟敢私自插手軍隊改制，對本世子的話陽奉陰違。”
說著他直視着冷汗直流的幾人，眼神銳利如劍：“你們是不是把燕北大軍視作自己的私有物了。”
“再說了，你們裏通外敵以為本世子不知道嗎？”
這幾人頓時汗流浹背，感覺雙腳一軟，有些使不上力氣。
“我們不過是建議而已，只是還沒來得及和世子彙報，實在是冤枉啊，世子！”
這幾人心知燕洵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這會兒也只能咬着牙不認罪了。
燕洵不過是冷笑了一聲，卻不聽他們的狡辯，大喝了一聲：“給我拉下去！”
這幾人目露絕望之色，心知今日難逃一死，還試圖能夠求得活命的機會。
“我們跟着老侯爺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你不能殺我們！”
“燕洵，你這個屠夫！”
“我不服啊！”
一聲聲叫罵聲和求饒聲響徹大堂，燕洵權當做聽不見。
他還沒那麼多時間和手段聽這幾個人在這胡攪蠻纏，在這個時候萬眾一心比什麼都重要。
他決不能容忍私改軍制，甚至還裏通外敵的人存在。
燕洵等這幾人被拉下去之後，看着剩下的人說道。
“這幾人死不足惜。”
“現在，也該說說你們的意見了。”
程鳶聞言第一時間站了出來，笑了笑說道：“世子，雖說如今我軍得草原八部之助實力大增，但與魏軍相比依舊不足。”
“北關駐軍甚多，依屬下之見不如調北關軍前來抵禦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