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的人並不算是人
一抹愁緒，幾分悲涼，青天之下，煙雨飄搖。
老井邊一片安靜，只能聽到痛不欲生的哭聲。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昔日裏高高在上的魏國公主。
元淳如同路邊乞丐一般，毫不在意自身的形象，污泥染滿了青色長裙，倒在燕洵懷中放聲大哭。
她悲痛欲絕的原因很簡單，僅僅是因為燕洵不是不愛她了，而是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她原以為燕洵是愛過自己的，可當這一切被生生撕裂的時候。
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
燕洵放下空中的雙手，低頭看着傷心的元淳，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什麼神情。
平心而論，元淳自然是生得漂亮的，還是一國公主。
可元淳這樣的女子，並不是自己所喜歡的。
細雨落在元淳的身上，迎面吹來的風夾雜着滲人的涼意，她卻恍若未覺似得，繼續死死地握住燕洵的衣角，默默地抽泣着。
此刻的她除了哭又能做什麼呢。
對於她而言，燕洵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她愛燕洵愛了大半輩子。
就算燕洵從來沒愛過她，但是有些東西又豈是那麼容易割捨的。
也許，很久以後你才會懂，像我這般倔強的人，是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才會求你別丟下我。
“一廂情願，從沒愛過么。”元淳的內心如同滴血一般，複雜至極，難以言表。
“可是，燕洵哥哥，有些東西又怎麼能夠輕易地放下呢。”
燕洵怕她生病，便想替元淳遮擋一下落雨。
直到落在她頭頂的落雨突然變得小了一些，元淳才緩了過來，抬起梨花帶雨的面龐看向了自己的頭頂。
原來在自己的上方，一隻強大有力的手臂，遮去了自己頭頂上的幾分煙雨。
看着那個手臂，元淳好像吃了蜜糖的孩子一般，笑了起來，光彩照人，鬆開了緊緊抓住衣角的小手。
少女的心，總在希望渺茫的那一瞬間，堅定下來。
所謂愛情，是不需要太過於猶豫的，默默緊隨是愛，生死相依是情，一廂情願也罷，她愛便足夠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真的，這樣也好。
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燕洵哥哥，我不在乎！”
她輕輕地闔上雙眼，細密的睫毛在滑落的淚珠中輕微顫動。
這一刻，所有的一廂情願，所有的愛而不得，所有的山河歲月，都在元淳那堅定有力的話語中，轟然破碎。
雨停了。
元淳的淚水也流幹了，不再繼續落下。
她的聲音充滿了歡欣雀躍，在盛開的桃花林中傳響了開來。
此刻，元淳的眼中繁花似錦。
行軍的聲音再度響起，數百人重新啟程，元淳也隨着一行人出發。
燕北將士必須回到紅川城，才能暫時獲得生機，保住燕北這份最後的希望。
他們心中，元淳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世子能安全回到紅川城就足夠了。
這一路上再無阻礙，縱馬狂奔。
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晚風呼嘯着馳騁在廣袤的原野上。
.............
眼前，是一片火海。
一道道魁梧高大，手持長刀的騎兵身影，在鮮紅如血的火光中搖曳嘶鳴，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三四十個騎兵，身穿甲胄，揮舞着手中的長刀，臉上露出狂肆的笑容。
他們看中眼前的一片火海，腳下的屍體到底都是，鮮血灑滿了一地。
殘餘的幾個村民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紛紛叫罵著眼前這些畜生。
可他們的叫罵卻讓這些騎兵更加興奮，揚起散發著寒光的長刀，隨手被砍死在了地上。
頓時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一名騎兵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將軍，這些賤民殺起來也太過無趣了，真沒意思。”
魁梧高大的領將聽到這句抱怨的話，也沒有斥責，反而大笑了一聲：“確實無趣，不過也算是為我們增加了一絲樂趣。”
他的眼睛看了幾眼火海，便感到了無趣，接著說道：“你們去把那些錢糧收拾好，準備去下一個村落。”
就在這些騎兵收拾好準備離去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響動，領將轉過頭去眼神疑惑地看了一眼。
“停！”
領將命令軍隊停了下來，心中一陣嘀咕：“哪裏來的騎兵？”
一名騎兵走到了他的身側，有些疑惑地問道。
“將軍，怎麼了？”
“有一隊騎兵朝我們過來了，起碼有上百人馬。”
領將滿臉凝重，在他的認知中這個村落屬於偏遠的地方，附件更無軍隊駐紮，所以他們才會挑了這麼一個地方掠奪錢糧。
雖然在軍隊中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都沒有少做，但是現在皇帝任用漢族豪強，有些東西不能拿到明面上。
“將軍，應該也是出來搶奪錢糧的。”
“要我說，這些賤民殺了也就殺了，這些年也沒見那些漢人出來怎麼樣。”
身後的騎兵紛紛開口抱怨，有所不滿。
“我們先撤，不管是哪裏的騎兵，到手的錢糧都沒理由交出去。”
領將沉聲說道，準備調轉馬頭，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鮮卑軍中，自己人殺自己人的事情也沒有少做。
“撤！”
可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踏踏踏！”
衝天而來的馬蹄聲在他們耳畔回蕩。
片刻的時間，他們便已經被剛才的數百騎兵所追上，這些騎兵紛紛手中握着長矛兵戈，身披甲胄，將包圍在了正中間。
鮮卑領將看着對方滿臉殺意的神情時，頓感不妙。
他咬了咬牙，心存僥倖站了出來：“各位兄弟不知是哪裏的駐軍，我們剛剛搶了一點錢糧，可以給各位兄弟分上一半，怎麼樣？”
此地除了戰馬嘶鳴聲，安靜至極，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鮮卑領將笑了笑，心中罵了一句：“真他娘的貪心。”
接着不甘心地說道：“既然這樣，那些錢糧可以都留給各位兄弟。”
“畜生！”
在鮮卑領將愕然的神情中，對面數百人馬中，一道充滿森森殺意的聲音響起，他愣了一下。
燕洵眼中怒火高漲，他從沒像此刻如此憤怒過，目光銳利如劍，冷冽的殺意在四周回蕩。
“今日，我燕洵必殺你！”
天公容的下你，我也容不下你們這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