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差得遠
慶敏坐在馬車上,靠着車壁,雙目緊閉,腹部的疼痛讓她連喘個氣兒都困難。
“郡主,回府嗎?”馮嬤嬤小聲問道。
慶敏睜開眼,良久才道:“不回,去江陵。”
趙蒙毫無情義可言,報仇的事還得靠她自己。她的郡馬南頌珩在江陵,魏迎也在那,她對他的仇恨,七年來從未消退過半分!
只要一想起魏迎,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那年她只有十六歲,千嬌百媚如花似玉,追求者大把,卻都沒有入父親的眼。父親早有打算,讓她去接近東宮太子魏迎,得到他的寵愛,成為太子妃,將來成為皇後母儀天下。本來父親指望着她的姑姑慶貴妃成為皇后的,奈何先皇后薨后,后位空懸了十年,姑姑也沒能晉封為皇后。父親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雖然不喜歡魏迎,但是太子妃這個身份對她的吸引太大了。故而,她纏上了魏迎,裝出一副迷戀崇拜魏迎的樣子,迎哥哥前迎哥哥后的叫着,撒嬌賣萌,含羞帶怯,使盡渾身解數勾引魏迎。
魏迎對她半迎半拒,始終保持着距離,吊著她,耍着她。遲遲沒有進展,她的耐性都快被消磨光了。忽然有一天,當她又去纏魏迎時,他把她抱在腿上坐着,摸着她的手,問她是不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魏迎讓宮女帶她下去沐浴更衣,她內心竊喜不已,以為魏迎要寵幸她了,她就要成為太子妃了!她懷着激動又期待的心情躺在床上,故意衣衫半褪,春光外泄,眼看着魏迎面帶微笑拎着一壺酒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坐下來,摸着她的頭讓她乖乖的,喂她喝了半壺酒,然後用一條錦帶蒙住了她的雙眼。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感覺到有人扯開了她的衣服,胡亂的親着她,粗暴的佔有了她。她當時疼得忍不住哭喊,心想魏迎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她被矇著眼,只覺得渾身燥熱,魏迎一句話也不說,似乎精力無限充沛,要了一次又一次,幾乎沒有停頓。
直到她迷迷糊糊從上移的錦帶縫隙里看到壓在她身上的人不是魏迎而是他的其中一個侍衛時,她整個人都傻了。她想反抗,身子卻軟綿綿如一灘稀泥。到最後她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像個木偶一般躺着,看着身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而魏迎,他就搬了椅子坐在一旁觀摩,邊看邊畫……
慶敏不知道自己那天如何出的宮,又如何回的家。她告訴了父親,本以為父親一定會為她討個公道,可父親沉默半天,卻勸她不要聲張,暫且忍耐。因為他怕,怕此事就是宣揚開,對魏迎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世人只會罵他的女兒不要臉。而且如果魏迎將來登基成了皇帝,那興國公府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慶敏每日以淚洗面,噩夢連連。然而事情並未結束,魏迎那個畜生竟然將那日所畫的畫訂成冊送給了她,還煞費心思的給每一幅畫都題了兩句淫詩。
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什麼“巫山連楚夢,雲雨幾相送”,什麼“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慶敏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把畫撕成碎片燒了,用冷水潑灰,以為能將她的恥辱也一同滅了,然而並沒有。她只要一閉眼,腦海里就浮現出那日的畫面,她的嬌喘,她的放蕩,她的驚懼,還有她的絕望。只要一進宮,她就感覺那些侍衛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她快要發瘋了!
父親把她送去涇水的青凌渡休養了半年,她才慢慢冷靜了下來,開始考慮她的復仇計劃。回到洛陽,她就搭上了時任禁軍大統領的趙蒙。因趙家兩兄弟把持了朝中文武大權,魏迎最忌憚的就是趙家。他若上位,必不容趙家。那麼趙家便不會坐以待斃。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之後,魏迎因謀逆被貶為庶人流放嶺南,雖然沒有要他的命,也讓慶敏長舒了一口惡氣,感到無比的暢快。
但離消解慶敏的心頭之恨,還差得遠!她遭的折磨受的屈辱必須要用魏迎那個畜生的血來洗刷!她要魏迎死,這一點和趙蒙不謀而合。於是,起初流放的那兩年,魏迎被一撥又一撥的殺手連環追殺,像只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就像他說的,連拉屎都有十幾名護衛陪同。
好在,嶺南黃家向魏迎伸出了援手,他才有命活到今日。眼看着他就要捲土重來,慶敏如何不着急?如何不恨?那人明明是個畜生,德行有虧,哪配君臨天下?為何上天要眷顧於他?
趙蒙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他的那點心思用來耍陰謀詭計可以,但用在戰場上,如同用鼠皮製虎衣,東拼西湊,胸中無數。
行軍打仗,還是她的郡馬厲害。
慶敏在去江陵的路上,得知父親興國公病逝了,是被她給活活氣死的。
馮嬤嬤問她要不要回都城奔喪,她看着手中的簪子默然不語。那簪子鋒利無比,在太陽下閃着刺眼的白光,她簪子緩緩插進發間,決然道:“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