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人物的悲哀
“快，趕緊躲到櫃枱下面。”胖老闆剛剛招呼兩人鑽進櫃枱，房門就被外力狠狠踹開。
“磨磨唧唧的，讓老子等這麼久，王胖子你是屬王八的嗎？”踹門的人正是那群守衛的帶頭人，他滿臉橫肉，模樣兇狠，一進門就開始罵了起來。
胖老闆一個激靈，沒想到守衛隊長李重會親自來搜查，連忙掛起討好的笑容，低頭哈腰的走出櫃枱：“李隊長好，您也知道我這滿身肥肉，行動有些遲緩，您大人有大量。”
“哼，滿身肥肉就是吃的太好，應該割下來點，正好老子好久沒吃肉了，也能嘗個鮮。”李重眼神變得殘忍，握了握手中的佩刀，彷彿下一秒就會拔刀。
胖老闆臉色一變，嚇得冷汗連連，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了解，眼前的李重就是個瘋子，仗着掌管安全區的守衛，經常欺凌他們這些商鋪的老闆，迫使他們每個月都要上交管理費，實則就是保護費。
為人更是無法無天，兩三句話不對眼就敢當街殺人，暗地裏不知道還做了多少壞事。
“別別，小的肉不新鮮，別壞了您的胃口。”胖老闆連忙從櫃枱掏出兩隻肥碩的兔子，笑吟吟的遞上去：“這是今天剛到了兔肉，李隊您拿回去嘗嘗。”
“這多不好意思，我們是守衛軍，又不是土匪，豈能隨便要人東西。”嘴上說著不要，李重已經把兔子接了過去。
“您說笑了，您可是我們安全區的保護神，沒有您天天巡邏，守衛平安，我們怎麼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呢，這兩隻兔子權當我代表安全區向您道謝了。”
李重哈哈大笑：“王胖子，放心吧，該給的老子一定給，這兩隻兔子就記賬好了。”
記個鬼的賬，胖老闆心中腹誹一句，嘴上問道：“李隊，不知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連您老也出動了。”
“接到舉報，有兩個難民營的人闖進了安全區，說是商鋪老闆私自聯繫的人，讓他們幫忙打獵送肉。”說到這，李重神色一凜，恐嚇道：“王胖子，你店裏的肉每天都貨源充足，是不是你聯繫的人！”
胖老闆被嚇得屁滾尿流，膽戰心驚的道：“冤枉啊李隊，我每天都在安全區，很少出去，我店裏的肉都是從安全區內部進購回來的，難民營的人太臟，他們拿來的肉我怎麼敢要。”
“這麼說你肯定也不會包庇外人了？”
“當然，當然，難民營的人我躲還來不及。”
“那就好。”李重抬手一揮：“例行公事，搜。”身後的兩名守衛立刻走進店內，王胖子死死站在櫃枱口，沒有讓開的意思。
“恩？”李重眼睛一眯。
這時，門口跑過來一個守衛，稟報道：“隊長，抓到人了，是8號店鋪的老闆聯繫的人，兩個難民營的人也已經控制住。”
“好，店鋪的老闆和兩個難民給我帶到商業區中心。”李重吩咐了一聲，回身指了指王胖子：“下個月，你管理費加倍。”
李重帶人走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暗道好險，雖然管理費加倍讓他有些肉痛，但好歹沒有被發現，不然下場更加嚴重。
陳陌和沈笑月從後面鑽了出來，陳陌疑惑的問道：“不是說安全區內有相對完善的管理制度嗎？怎麼還有人公然受賄，公然勒索，沒人管嗎？”
“管？誰敢管？”王胖子搖頭道：“李重有些背景，看人也准，那些厲害的人物他一個不招惹，像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就是被他欺負的對象。”
“那你沒關係嗎？”
“有，我那關係就是錢，當初為了進安全區，我半生積蓄都給花完了。”王胖子道：“安全區也有安全區的好處，每天至少有乾淨的水喝，有口熱乎飯吃，不用時時刻刻防備別人，也不用擔心一覺醒來被野獸吞噬，比起命來，就當破財免災了。”
“所有人給我看好，這就是私通外人的下場。”外面響起李重的聲音，陳陌偷偷扒在窗戶口，向外看去，只覺渾身冰涼。
兩名穿着殘破，皮膚黝黑，一看就是難民營地的人被守衛押着，在他們前面，躺着一個中年人，中年人已經斷了氣息，他的身上有被刀子劃過的傷痕，不止一條，每條都鮮血淋漓，最狠，也是最為致命的一條，從他肩膀斜劈下去，切到腰部。
他的臉上有被人捂住過的手印，難怪到死連慘叫都沒聽見。
前世今生，陳陌第一次看到死人，殘忍的手法血腥的場面令他腹部翻滾，想吐。
“你們這些商鋪老闆以後都給老子規矩點，下一次就沒他這麼痛快了。”李重眼神一轉，看向兩名瑟瑟發抖的難民。
“大人...饒命。”年紀稍大的男人跪了下來，祈求道：“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還有老婆孩子，放我過這一次。”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東西，打開以後是滿滿當當的生活物資，他想用這些來換一條命。
李重目光玩味的看着他，然後點頭道：“行，你走吧。”
男人大喜，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陳陌嘆息着，李重不知何時拿起一把弓，箭拉滿炫，咻的一聲穿越而來，正中男人後心。
“好，好箭法。”周圍一大片的誇讚聲，對男人的死活漠不關心，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男人倒在窗外不遠處，他竭力仰起頭，看見窗內的陳陌，朝他伸出了手：“救..救我。”男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活下去的渴望，如他所言，他還有老婆孩子，他還有牽挂，死掉以後，他們如何在這殘忍的荒野世界生活。
陳陌狠狠握着拳頭，第一次，內心充滿了仇恨的憤怒，以及被輕視的屈辱。
恨李重嗎？恨，恨他輕賤生命。
但陳陌更加恨這個腐朽的世界，憤怒荒野殘酷的生存法則，對從小生長在和平年代的他來說，他仇恨這個世界。
不是他聖母，是這些人對生命的漠視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屈辱，若有一天，角色互換，不知道他們還能否笑的出來。
無論是記憶中，還是沈笑月的話中，都告訴他一個道理：人命在這裏不值錢，都遠不如此刻的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陳陌內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